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影響因素研究*
——基于計劃行為理論

尹昕，王玉，車越，楊凱

（1.華東師范大學生態與環境科學學院，上海200241；2.上海市城市化生態過程與生態恢復重點實驗室，上海200062）

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影響因素研究*
——基于計劃行為理論

尹昕1，2，王玉1，2，車越1，2，楊凱1，2

（1.華東師范大學生態與環境科學學院，上海200241；2.上海市城市化生態過程與生態恢復重點實驗室，上海200062）

在計劃行為理論基礎上，融入政策宣傳和情境因素變量，并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探究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影響因素。結果表明：行為態度、感知行為控制和政策宣傳變量對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主觀規范和情境因素對行為意向的直接影響并不顯著。

計劃行為理論；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結構方程模型

我國城市生活垃圾數量持續增長，制約著城市的發展和居民生活品質的提升，成為我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障礙［1］。2000年我國政府選定北京、上海、廣州等8個城市作為垃圾分類試點城市［2］。然而，試點工作開展緩慢，成效甚微。居民作為生活垃圾分類的主體，是開展分類工作的重要制約因素。由于我國沒有真正實現生活垃圾分類，直接探討分類行為和其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會在變量的測量和數據的收集中存在偏差［3］，為更準確地體現我國城市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現狀，筆者主要研究影響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因素。計劃行為理論被認為是行為研究領域最有影響力和普遍使用的工具之一。研究以上海為例，探究居民對生活垃圾分類的態度和意識，分析居民在行為實施過程中感知到的困難和障礙，識別影響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因素，以期對國內生活垃圾分類管理工作的推進提供參考依據。

1 理論基礎和研究假設

計劃行為理論（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是Ajzen［4］在多屬性態度理論和理性行為理論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是從信息加工的角度解釋個體行為一般決策過程的理論［5］。根據TPB，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是分類行為的直接決定因素，而居民的態度、主觀規范和感知行為控制是決定分類行為意向的3個主要因素。

現有研究表明，除原始的3個變量以外，TPB模型可以加入與特定行為相關的變量來增加模型的解釋力［6］。筆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將行為態度、主觀規范、感知行為控制、政策宣傳和情境因素5個變量作為影響因素納入對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研究中。

1）行為態度（Attitude toward the Behavior，AB）。居民的態度指居民對實施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總體評價，包含工具性成分和情感性成分［7］，工具性成分指居民對分類行為價值的判斷，情感性成分指居民是否愿意實施分類行為。無論從工具性還是情感性角度出發，居民對垃圾分類的態度越積極，其分類行為意向越強。

2）主觀規范（Subject Normal，SN）。居民的主觀規范是指在實施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時所感知到的社會壓力，反映的是對居民比較重要的人或團體對其實施垃圾分類行為決策的影響。

3）感知行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PBC）。感知行為控制指居民感知到的促進或阻礙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相關因素，反映的是居民對執行分類行為時難易程度的認知，包括內在因素（意志力、能力和信息等）和外部因素（時間、空間等）。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受一定客觀條件的約束，居民感覺自己進行分類行為的意志力越強，克服時間、空間等障礙的能力越強，則進行分類行為的意向越強。

4）政策宣傳（Policyand Propaganda，PP）。政策宣傳主要包括法律法規、經濟政策和公眾宣傳等。法律法規及經濟政策對居民的分類回收行為具有約束作用；公眾宣傳則可以改變居民生活垃圾分類回收的觀念，培養居民的環保回收意識，引導居民實現生活垃圾分類。兩者的結合在居民形成生活垃圾分類意識的過程中作用顯著。

5）情境因素（Situational Factors，SF）。Barr［8］在對英國居民生活垃圾循環利用行為的研究中提出情境因素這一概念，指居民區環衛設施的實際配套情況及其便利程度，就生活垃圾分類回收而言，居民小區的環境氛圍（分類垃圾桶的數量、標識、衛生條件等以及現有垃圾收運服務等）和便利程度可能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產生影響。

綜合上述分析，提出以下5個假設。

H1：行為態度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主觀規范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3：感知行為控制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4：政策宣傳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5：情境因素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2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方法，在預調研的基礎上對問卷進行修改，之后開展正式調研。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數據進行擬合和路徑分析，分析工具主要為SPSS19.0和AMOS17.0。

2.1 問卷設計

為保證問卷設計的科學性及有效性，嚴格遵循Ajzen［9］提出的計劃行為理論測量問卷模式，同時參考國內相關研究［3］經驗設計問卷。以居民現有的生活垃圾處理方式為導入問題，在征詢受訪者性別、年齡、職業和學歷等基本信息外，問卷主要調查以下6個部分。①行為態度：主要考察居民是否認同及愿意進行生活垃圾源頭分類，記為AB1～AB4；②主觀規范：包括家人、朋友對受訪者行為的影響及其順從動機，記為SN1～SN3；③感知行為控制：從個人意志力、時間、空間、精力、分類知識認知及分類復雜程度6個角度調查受訪者對自我行為控制能力的主觀評價，記為PBC1～PBC6；④政策宣傳：主要識別媒體環保宣傳、國家政策法規及獎罰經濟制度對居民分類行為意向的影響，記為PP1～PP4；⑤情境因素：從分類垃圾箱及標識配置情況、周邊衛生情況、與居民區距離和現有垃圾收運服務5個方面，了解居民對現有垃圾分類配套設施的主觀感受，識別其對居民分類行為意識的影響程度，記為SF1～SF5；⑥行為意向：包括調查受訪者是否愿意并勸說他人執行生活垃圾分類，記為BI1～BI2。

除人口統計變量外，問卷中所有測量項目均采用Likert 5點評分法，回答選項設計為“非常同意”、“比較同意”、“一般”、“不太同意”、“非常不同意”5個等級，根據問題內容對居民實施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影響程度，從低到高依次賦值1、2、3、4、5。為避免研究對象由于答題慣性而導致問卷質量下降，問卷采用了順反向問題交叉布置的策略。

2.2 問卷調查和樣本數據

初始問卷形成后，在華東師范大學在讀研究生群體中進行預調查，根據反饋信息對問卷進行調整和修改。2015年5月，選取位于上海市中心城區（普陀區、徐匯區）、近郊區（閔行區、青浦區）和遠郊區（奉賢區、松江區）的25個居民小區，以面對面訪談的方式開展正式的隨機抽樣調查。本研究共發放問卷330份，回收有效問卷295份，有效回收率達89.4%。基本數據描述見表1。

表1 人口統計學特征分布

3 結果與討論

3.1 量表信度與效度檢驗

信度檢驗，即評價潛變量的各觀察變量間的內部一致性。以組合信度達0.7或以上作為問卷整體信度的評判標準，并以因子載荷低于0.5作為刪除該題項與否的依據。為使題項更好地反映潛變量，剔除SN3（順從動機）、PBC5（分類知識不清楚）、SF4（與垃圾箱距離）和SF5（混裝收運服務）這4個題項，最終確定各潛變量的測量模型。表2表明，各潛變量的組合信度及Cronbach’s α系數均大于0.7，說明潛變量具有良好的信度，各題項較好地反映潛變量。

表2 潛變量信度及平均方差提取值

效度檢驗，用來衡量量表在多大程度上反映概念的真實含義［10］。以KMO值和Bartlett球形檢驗作為變量間相關性及獨立性檢驗的評判標準，并以因子載荷及提取的公因子是否符合預期設計作為問卷結構效度的評價指標。對20項測量變量進行KMO值檢驗，經計算，KMO檢驗值為0.739，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2 670.62，在0.000水平顯著，表明適合做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按照特征根大于1以及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方法提取到6個主因子，這6個因子的累計方差解釋率達到70.41%。各變量均各自清晰地載荷在一個因子上，且問卷中各項的因子載荷均在0.60以上，說明問卷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同時，各潛變量的平均方差提取值（AVE）均大于0.5（見表2），表示問卷具有較好的收斂效度。

3.2 模型驗證及適配度檢驗

采用AMOS17.0軟件中的結構方程模型（SEM），通過最大似然估計方法對問卷調查獲取的數據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檢驗研究中提出的模型及假設。首先假設模型中的路徑系數均顯著，對初始模型進行參數估計［11］，之后，在不違背理論以及結構方程模型修正基本原則條件下，根據初始模型路徑系數估計值和模型修正指數（MI）對初始模型進行適當調整（增列誤差變量e2與e4、e8與e9間的共變關系），得最優擬合模型標準化結果如圖1所示。

圖1 模型標準化結果

結構方程模型的適配度是評價假定模型與實際數據是否契合的重要標準［12］。基礎適配指標包括卡方值（χ2）、卡方顯著性（p）及卡方自由度比值（χ2/df），但受樣本容量影響較大，故通常采用絕對適配指標GFI、AGFI、CFI、PMSEA，增值適配指標NFI、TLI、IFI及簡約適配指標PGFI、PNFI進行模型適配度檢驗（見表3）。

表3 模型適配度指標

由表3可見，其擬合指數均達到可接受標準，表明基于計劃行為理論構建的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模型合理適配。

3.3 擬合結果和假設檢驗

結構方程模型參數估計結果顯示（見表4），行為態度、感知行為控制和政策宣傳變量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有極顯著影響（H1、H3和H4成立），標準化估計值分別為0.22、0.19和0.31，其中政策宣傳系數最高，對分類行為意向影響程度最高。政策宣傳中PP3和PP4的標準化系數為0.87、0.81，顯著高于PP1和PP2，說明居民認為獎懲經濟制度在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形成過程中較宣傳教育發揮著更為重要的作用。本研究假設H2和H5沒有通過調查數據的檢驗，即主觀規范和情境因素對分類行為意向影響并不顯著。

表4 模型參數估計結果

3.4 討論

1）本研究探討的5個影響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因素中，行為態度、感知行為控制和政策宣傳變量均對行為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表明居民的態度越積極，感知行為控制越強，受政策宣傳影響越大，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越高，符合經驗研究。主觀規范對行為意向的影響并不顯著，雖與Ajzen提出的計劃行為理論觀點不符，但主觀規范作為TPB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映的是社會壓力，Sheeran和Orbell［13］曾在研究中指出社會壓力很難直接通過是否順從他人意愿獲得，因此會導致主觀規范與意向之間關系薄弱。同時，情境因素對行為意向的影響不顯著，即配套的環衛設施沒有直接作用于分類行為意向的形成。曲英［14］曾在研究中表明，情境因素在分類行為意向對行為的影響中起到了調節作用，因此，情境因素的作用今后可做進一步的細化研究。

2）研究結論對生活垃圾分類工作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它表明分類工作的重點方向應放在政策法規的制定上，尤其是獎懲經濟制度，同時改變居民的態度和感知行為控制。對城市管理者而言，一方面應該健全生活垃圾分類回收的法律體系，加強環境執法力度，提高對公眾的約束力；另一方面，作為垃圾分類教育中的主體承擔方，應充分發揮輿論導向作用，動用社區、媒體及網絡資源，宣傳垃圾分類的重要性，普及垃圾分類的知識，指導居民如何進行垃圾分類，培養居民對垃圾分類積極的態度，并使之成為居民的思維方式及行為習慣。此外，還應通過降低垃圾分類成本、提高垃圾分類便利性的方式來改善居民的感知行為控制。

4 結論

1）本研究將政策宣傳和情境因素引入計劃行為理論模型中，結果表明政策宣傳變量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正向影響極為顯著，即居民在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形成過程中受政策宣傳的影響較大，說明建立完善的生活垃圾分類回收法律體系、制定嚴格的分類回收獎懲制度體系、開展全面的分類知識宣傳是推進居民形成分類行為意向和開展生活垃圾管理工作的重要環節。

2）與計劃行為理論相一致，行為態度和感知行為控制變量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表現出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即擁有積極態度和較強感知行為控制能力的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越強烈。與假設不一致的是主觀規范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的預測作用不明顯。

3）本研究檢驗了計劃行為理論在生活垃圾分類行為中的適用程度，在應用該理論的同時融入了新的變量政策宣傳和情境因素，結果表明TPB模型可以有效地解釋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意向，且該理論在環保行為領域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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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sidents’Behavior Intention for Separation of Household Waste:An Application of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Yin Xin1，2，Wang Yu1，2，Che Yue1，2，Yang Kai1，2
（1.School of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200241；2.Shanghai Key Lab for Urban Ecological Processes and Eco-Restoration，Shanghai200062）

Based on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considering policy promotion and situational factors variables，we investigated the factorsthat influence the residents’behavior intention on waste separation by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And the resultsshowed that variablesofattitude toward the behavior，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 and policy and propaganda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 on residents’behavior intention for separation ofhousehold waste，but subject normal and situational factorsdo not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behavior intention.

theory ofplanned behaviour；household waste classification；behavior intention；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X705；X799.3

A

1005-8206（2017）02-0010-05

尹昕（1991—），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環境管理和規劃。

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項目（15PJC023）；科技部科技惠民計劃項目（2013GS310202）

2016-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