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團”的覆滅：美軍空地協同打擊伊拉克宗教極端勢力

劉練

2007年1月28日凌晨，位于伊拉克納杰夫省北郊扎爾卡農場的伊軍檢查站遭到宗教極端勢力“天兵團”的武裝襲擊，美軍隨即派出多支地面部隊及空中支援力量對宗教極端勢力進行打擊清剿。戰斗持續了一天的時間，“天兵團”被徹底消滅，但是美軍也付出了陣亡2人、重傷12人、損失1架武裝直升機的代價——

扎爾卡農場戰斗示意圖

扎爾卡農場作戰背景

薩達姆政府下臺后，伊拉克國內局勢一片混亂。在伊拉克重建過程中，一些伊拉克人打著宗教旗號組建私人武裝，以實現“宗教理想”或達到政治目的。

什葉派穆斯林迪亞·阿卜杜拉·扎赫拉·卡迪姆（以下簡稱卡迪姆）便是其中之一。卡迪姆出生于1970年前后，生活在納杰夫北部郊區的扎爾卡村。他自稱是穆罕默德的繼承人，是現世的“馬赫迪”，即“救世主”。他在扎爾卡村附近購買了一塊約36公頃的農場，在農場內組建了以他自己為領袖的宗教極端組織“天兵團”。卡迪姆共招募了約200名狂熱的宗教極端分子，他們都裹戴頭巾，自稱“天兵”，宣誓效忠“馬赫迪”。

“天兵團”對這個農場進行軍事化改造，構筑了土墻、塹壕、狙擊陣地、防御工事，構成縱深防御體系，并建有槍械所、彈藥庫，以及指揮、后勤和醫療設施。在農場中部還設有60mm和82mm迫擊炮群，其火力可以環形覆蓋農場四周。“天兵團”還將12.7mm和14.5mm機槍架設在民用卡車上，將其改裝成戰術支援車，既可用于地面防御，也可用于防空。

2007年1月底，將有大批穆斯林教徒前往納杰夫參加伊斯蘭宗教節日“阿舒拉節”的朝圣活動，卡迪姆計劃在此期間刺殺宗教領袖西斯塔尼，趁機制造混亂、奪取教權。他大肆招兵買馬，又征召了約200名武裝分子。

2007年1月28日凌晨，這些武裝分子乘坐多部車輛返回扎爾卡農場時，與駐守在扎爾卡農場西側的伊拉克政府軍發生沖突。由于事發突然，而且“天兵團”人數上占有壓倒性優勢，伊拉克政府軍士兵只能匆忙沿公路向南撤退。

“斯特賴克”步兵營戰斗示意圖

扎爾卡農場作戰經過

納杰夫省副省長阿布唐接到報告后，不愿訴諸武力，而是希望與極端分子談判解決事端，以維護當地的安全穩定。1月28日清晨，阿布唐副省長在一個偵察排及當地警察的護送下，前往扎爾卡農場。車隊剛駛過農場圍墻就遭到“天兵團”的火力伏擊，出現人員傷亡，幸存人員只能以車輛為依托組織還擊，但無法突出包圍。外圍警戒的伊軍無力施救，隨即向美軍請求支援。

特戰小隊快速反應，地空協同展開營救

接到伊軍的支援請求后，美軍命令第566特戰小隊以最快速度趕往現場，同時派出第510特戰指揮小隊和第512特戰小隊前往支援。

先期到達的美軍第566特戰小隊與外圍伊軍會合后，立即展開戰斗，試圖進行營救。但遭到極端分子的猛烈還擊，一名美軍士兵被火箭彈炸傷，一輛悍馬車被炸毀，第一次救援行動受挫。

隨后趕到的第510特戰指揮小隊接手戰場指揮權，命令第512特戰小隊投入戰斗。第512特戰小隊抵近農場觀察后，引導美空軍2架F-16C戰斗機和2架A-10攻擊機對“天兵團”投擲精確制導炸彈，阻斷極端分子的攻擊路線，并炸毀了敵方搶占的一座清真寺。

戰斗進入僵持階段，極端分子以農場周圍棕櫚林為掩護，對美軍進行不間斷的火力騷擾，并利用空中轟炸的間歇，重新編組反擊力量。

攻擊直升機被擊落，搜救行動遭遇伏擊

10時20分，2架AH-64D攻擊直升機和美軍第563特戰小隊抵達農場附近。激戰再次爆發，極端分子紛紛從防御工事中爬出，以圍墻為依托，向美伊聯軍射擊。AH-64D攻擊直升機使用機載火箭彈和“海爾法”導彈向敵人據點攻擊。13時30分，1架AH-64D攻擊直升機被敵方12.7mm機槍擊中，旋翼停止工作，從200m高度墜落在農場西側。美軍直升機被擊落，令“天兵團”的士氣大漲，他們分兵向墜機地點發起進攻，企圖活捉美軍飛行員或搶走飛行員尸體，以進行宣傳造勢并作為未來談判籌碼。

在墜機發生時，美軍一個軍事顧問組剛好趕到戰場。他們冒著極端分子的猛烈火力，在車載機槍的掩護下，首先抵近直升機，確認兩名飛行員均已陣亡。此后，極端分子的進攻更加猛烈，美軍顧問組被迫后撤300m，建立防御陣地，阻止極端分子靠近墜機地點。

AC-130特種作戰飛機

此時在農場南側，美軍第563特戰小隊帶領約40名伊拉克特警在F-16戰斗機的支援下，成功占領了農場的東南角。而第510特戰指揮小隊和第566特戰小隊則根據上級命令，與伊拉克特種部隊組成搜救分隊，前往搜尋墜毀的直升機。

當時，搜救分隊并不清楚直升機的具體墜毀地點，而在戰場上空盤旋的另一架直升機與地面通聯不暢，無法提供墜機地點的坐標位置，只好向墜機點發射了數枚照明彈，使地面部隊了解墜機方位。搜救分隊沿著農場外面的土路，逆時針繞農場行進前往墜機點。由于土路緊貼農場，搜救分隊不久就駛入極端分子的伏擊圈，遭到直瞄火力的密集打擊，出現重大傷亡。搜救分隊邊還擊邊加速駛離，最終到達墜機地點時，發現此地早已有美軍顧問組在實施保護。

“斯特賴克”步兵營營長統一指揮，完成對墜毀直升機的處置

營救行動接連受挫后，第510特戰指揮小隊向上級請求機械化部隊增援。駐守在納杰夫附近的美軍第25步兵師第4旅接到命令，派出該旅第3團第2營前往扎爾卡農場，任務是保護并收回墜毀的直升機，殲滅據守在農場的“天兵團”。

該營營長哈金斯中校命令各連向任務區域進發，并在快要到達農場的時候使用無線電呼叫附近的美軍各單位，這是戰斗打響以來美軍首次主動識別戰場上的全部參戰部隊。在與第510特戰指揮小隊會合之后，營長哈金斯馬上接管了戰場指揮，對所有參戰的美軍單位進行統一指揮。由于當時雙方交戰的核心是搶奪墜毀的直升機，哈金斯決定先派出1個連配合隨隊的工兵和爆破小組拆解、炸毀直升機，再考慮后續的戰斗行動。

AH-64D攻擊直升機

執行此項任務的C連官兵乘坐“斯特賴克”輪式裝甲車分三路抵近墜毀的直升機，一路帶領工兵和爆破小組前出至直升機附近，另外兩路在側翼建立臨時陣地，壓制敵軍火力。由于極端武裝分子手中多為輕武器，很難對“斯特賴克”輪式裝甲車造成有效殺傷，所以美軍很快就搶出兩名飛行員的尸體，并開始拆解直升機上的敏感部件。

1月28日深夜，美軍完成了直升機的拆解工作，并將剩余的部分炸毀，隨即將行動重心轉移到殲滅極端武裝分子上來。

借助空中火力，重創“天兵團”宗教極端勢力

營長哈金斯手中掌握的兵力有1個滿編的“斯特賴克”步兵營，還有部分特戰力量，無論是兵力、火力還是戰術素養都占絕對優勢，消滅這些極端武裝并非難事。但是通過對戰場態勢的評估，他認為農場東側有底格里斯河阻擋，西側被2營C連封鎖，南側被特戰小隊封鎖，北側有上級支援的武裝直升機巡邏，敵人基本無路可逃。鑒于敵人已經被包圍在一塊孤立區域，哈金斯決定依靠空中火力消滅敵人，而不采用夜間強攻，以減少人員傷亡。

為了減少誤傷，營長哈金斯首先命令停止所有空襲，而后派出各步兵連接替在農場周邊進行防御的特戰小隊和伊軍部隊。由于該營為美軍數字化旅的建制單位，裝備有“21世紀旅及旅以下部隊戰斗指揮系統”，這種系統可以實時顯示己方部隊位置，增強敵我辨識能力，大大降低了空襲中的誤擊風險。

29日凌晨1時，第566特戰小隊協調引導AC-130特種作戰飛機和AH-64D武裝直升機等空中力量，對農場內的迫擊炮陣地、高射機槍、地堡、彈藥庫等目標進行精確打擊。經過空襲之后，“天兵團”的防御工事遭到了極大破壞，主要作戰裝備也損失殆盡。

2營則從南面和西面兩個方向向農場發起進攻，在進攻的同時，美軍使用高音喇叭不斷呼吁極端分子繳械投降。在2營C連先頭部隊“斯特賴克”裝甲車攻到農場西側圍墻時，美軍AC-130飛機用機炮擊中了農場內的一處彈藥庫，引發劇烈的爆炸，對極端分子形成強大的震懾。爆炸余震停歇后，躲藏在工事和建筑內的極端分子開始陸續揮舞白旗，向美軍投降。

美伊聯軍聯合打掃戰場，抓獲極端組織重要成員

“天兵團”大批成員投降后，2營B連和C連的一個排在伊拉克陸軍和特警的協助下，開始仔細搜索農場，尋找企圖藏匿的極端分子，并收繳農場內儲備的武器彈藥。他們在一棟受損建筑的房間里發現了一道暗門，打開門后，發現6名“天兵團”的重要成員，分別是卡迪姆的兄弟、“天兵團”的財務主管以及其他4名頭目。地下室還有一個保險柜，藏有數百萬美元及護照、錄像帶和手機等。

此役，美軍共擊斃極端武裝分子263人，俘獲407人，“天兵團”頭目卡迪姆和幾位重要成員被炸身亡，這一極端組織被徹底消滅。而美軍2名直升機飛行員陣亡，另有12人受傷。

扎爾卡農場作戰評析

扎爾卡農場戰斗是由一場突發事件引起的。在戰斗初期，美軍數個特戰小隊協同伊拉克各種軍事與安全力量作戰。當執行支援任務的美軍攻擊直升機被擊落后，美伊聯軍在前往救援直升機的途中闖入極端分子的伏擊圈，遭受了重大損失。美軍“斯特賴克”步兵營介入戰斗后，依靠裝甲和火力優勢順利扭轉被動局勢，成功打贏戰斗。

美軍特戰小隊精確引導和運用空中火力，在戰斗中發揮關鍵作用

在扎爾卡農場作戰中，每當美軍面臨被動局面，如極端分子試圖偷襲第566特戰小隊側翼時，或者當戰斗出現僵持時，美軍特戰小隊都能及時呼叫并準確引導空中力量給予火力支援，在短時間內扭轉局勢，創造新的戰機。1月28日晚，極端分子向直升機墜機現場發起最后攻擊時，在農場東南角陣地等待換防的第563特戰小隊，迅速引導空中力量打擊農場內的目標，有效地牽制了農場內的極端分子，令出擊的極端分子腹背受敵，攻勢無法持續。

美軍靈活實施近距離空地協同，有效避免誤傷誤擊

扎爾卡農場戰斗是一次打擊極端宗教勢力的清剿行動，其作戰對象——“天兵團”武裝分子具有較高的戰術素養、較強的戰斗技能和戰斗精神，經常與美軍展開激烈近戰，雙方的交戰距離經常低于美軍空中支援所要求的200m安全距離。針對上述情況，美軍并沒有一味蠻干，特戰小隊、“斯特賴克”步兵營、美軍顧問組、聯合戰術航空控制員和空中力量等各參戰單位緊緊圍繞實戰需求，經過多次溝通，運用靈活變通的空地協同方式。例如，當美軍與極端分子發生混戰、敵我態勢犬牙交錯時，特戰小隊與“斯特賴克”步兵營商討制定了多條安全界限，明確劃出運用空中支援的禁區和安全區;在實施攻堅作戰的地面部隊發起沖鋒前，戰斗機采用與地面進攻軸線垂直的航向，投擲精確制導炸彈，最大限度減少誤傷概率。美空軍戰斗機的投彈彈著點有時距己方地面部隊只有50至100m，爆炸飛濺的泥土甚至落到美軍士兵身上，但戰斗全程沒有出現誤擊誤傷事件。

建立統一的指揮機構和協調機制，是美軍取得戰斗勝利的基礎

在美軍向伊拉克政府移交納杰夫省的安全控制權后，僅留下少量的特種部隊和軍事顧問組為伊拉克部隊提供軍事援助，協助其維持地區安全。這些特種部隊被分為許多小隊，隸屬不同的特戰指揮部，而派駐不同伊軍單位的美軍顧問組彼此之間也不存在指揮關系，并且缺乏協調機制。

扎爾卡農場戰斗打響之后，有多支美軍力量做出快速反應，但是各單位之間并未互通有無，更談不上統一指揮。AH-64D攻擊直升機墜毀之后，一支美軍顧問組小隊早已到達墜機地點并建立起了穩固防御，但這一重要情報沒有通報給兄弟單位，導致其他特戰小隊冒險前往墜機地點，遭到了極端武裝分子的伏擊，損失慘重，使前期作戰行動陷入被動。直到“斯特賴克”步兵營到達之后，這一局面才有所改觀。“斯特賴克”步兵營到達作戰地區之后，營長哈金斯中校作為戰場軍銜最高的指揮官，馬上將參戰單位統一起來。他先是利用無線電溝通各個單位，確定參戰單位的番號、人員和裝備實力、所處位置和受損情況。然后，建立營指揮所并召集各單位指揮官進行商議，通過各單位上報的情況，營指揮所對整個戰場的態勢和重點有了全面的了解，為下一步根據美軍各支力量的特點制定作戰計劃打下基礎。

戰場上的伊拉克軍、警力量也是紛繁復雜，而且根據美伊雙方達成的協定，美軍對這些武裝力量并無指揮權限，這些單位留在戰場上只會干擾美軍的行動。為了排除這些不利因素，營長哈金斯通過美軍派駐納杰夫省聯合協調中心的聯絡官米查上尉，向該省部分官員通報情況，并建議將伊方軍、警力量撤出戰場，只擔任外圍的警戒任務。1月28日午夜過后，伊拉克武裝力量全部撤離，這樣既減輕了美軍的警戒壓力，也避免了因伊方戰斗力弱、不聽指揮帶來的麻煩。

編輯/鄭雙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