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臺，神秘的蘭州北山最高峰

王琦

從衛星地圖俯視甘肅蘭州北山上的九州臺，可見一條公路自北山山脈梁尾白塔山東側，經東門、北門，繞山體盤桓而上，蜿蜒西行，然后從九州臺西端文廟梁西側急繞15道彎而下至山麓，一頭插進金城路與洄水灣路之間，這就是羅九公路，全長9.587公里。從地圖上平視，則見金城路在北山山麓自東向西平行，與羅九公路形成180度的半圓形扇面。在這個半圓形內，自東向西囊括了白塔山、西坪、青龍山、徐家灣、單家溝、親和彎、老虎梁、文廟梁、九州臺等山梁溝灣；蘭州碑林、蘭州電臺轉播站、青龍山拱北寺、徐家灣拱北寺、單家溝清真大寺、親和灣民居小區、文廟（國學館）、文溯閣、九州花園、林場、三晉閣、至善園休閑會所、華辰山莊等名勝古跡和現代建筑盡在其中。

羅九公路應該是指山北的羅鍋溝到九州臺，原以為東起羅鍋溝，但是從地圖上看它的東起點并非羅鍋溝，而是界于著名的元末遺址王保保城西側與白塔山東側中間，西出入口在金城路和洄水灣路中間。從西起點文廟梁盤桓而上至九州臺山頂段全長2.5公里，經過文溯閣拐向東行，正是北山山脈脊梁，路雖長但比較平緩，直通山脈西端白塔山下。

羅九公路未建以前，從白塔山到九州臺只有山間土道，隨著南北兩山綠化建設取得成效，蘭州電臺轉播站、文溯閣、文廟（國學館）等相繼建成，山間土道已不能滿足城市建設和人民群眾健身休閑的需求，登山公路建設顯得尤為重要。2005年，羅九公路建設拉開帷幕，按可供雙車道汽車行駛的四級公路標準建設，水泥路面，2006年建成通車。

北山山脈為東西走向，其間南向斜伸出許多山梁。國人崇拜龍，喜歡用“龍”來形容山脈，但走近北山就讓人無法與“龍”聯系起來，因為太多的山梁讓我想起蜈蚣或蚰蜒的腿。九州臺在山脈脊梁的西段，仿佛蜈蚣或蚰蜒的脖頸；文廟梁則是蜈蚣或蚰蜒脊側伸出的一條腿，是九州臺的一部分，是一座典型的黃土山，偶有碎巖層。羅九公路就沿文廟梁西側盤桓，仿佛繞著蜈蚣或蚰蜒的腿打彎急上15道或15層，時而毗鄰溝壑山崖，時而在兩山間穿行。在山道拐彎處臨河空地，建有觀景臺，山坳空地有新修的休憩亭。如今，這條公路上每天都有徒步健身的登山愛好者成群結隊地往返，山地自行車騎行者奮力上坡、疾駛下坡，還有轎車、貨車、客車緩緩上下。

除了羅九公路，近年，為了滿足游人登山需求，九州臺管理部門又沿文廟梁東側修建了一條石階步道，由于山體陡峭，山勢嵯峨，每層臺階高二三十厘米，雖然登山直線距離縮短了，但從此路登山實在消耗體力。盡管山崖一側有護欄，但上下時還是免不了小心翼翼，膽顫心驚。拾級而上，往往氣喘吁吁，雙膝僵硬，若再從此路下山那是萬萬不可以了。所以若登九州臺選擇登山路徑時，一定要考慮周到。不過，這條道緊鄰老虎梁下親和灣小區，倒是方便了小區居民上下山需求。

我第一次登九州臺是在2016年的春季，從文廟梁西側沿羅九公路盤桓而上，那繞來繞去的15道彎讓人爬得費勁，也耗時頗多，看著一墻多高的山坡又望洋興嘆，因為山坡沒有小徑可走。待10月末再去時，驚喜地發現山坡林間修了水泥石階，沿階而上可以減少一半彎路，省了不少的時間和體力；更讓我開心的是順著林間小道發現了一片茂密的果樹林、花樹林，齊胸的紫葉、綠葉、黃葉分明是牡丹、月季、玫瑰的身姿，今已繁花落盡，積蓄香韻，待來春吐蕊綻放。沿著林葉覆蓋下的小徑北行，可直達文廟（國學館）北門前。

初登九州臺的那一天是3月末，太陽高照，春風時而和煦，時而凜冽，公路兩旁和山坡上茂密青蘢的植物只有松柏。因為少雨，針葉上浮了一層塵土，其間如鮮花吐蕊而出的松果似雕刻未上漆的木花四瓣開裂，我不禁有點兒疑惑，聽人說如今九州臺樹木繁茂、枝葉蔥郁、綠草茵茵，可眼前所見名不副實啊。可是當金秋10月再登九州臺的時候，同樣是從文廟梁西側入口徒步徐徐而上，同樣是獨自一邊悠悠漫步一邊環顧四周，忽然幾聲純純的鳥鳴傳入耳鼓，頓時似被清純少女的葇荑撥動了心弦，清靈靈而愉悅，水嘩嘩而激越；映入眼簾的更讓我的心底如湖水蕩出一道道欣喜的漣漪，又如人間四月綻放出一層層月季、牡丹花瓣。

我的心田不禁泛起一陣愉悅，停下腳步仰望黃土山崖上佇立的棵棵大樹，黃橙橙的圓葉、扇葉、柳葉……閃閃爍爍似掛在佛塔的金鈴鐺，發出呤呤的笑聲。我按捺不住躍上心頭的激動，放眼眺望路旁、山坡已根扎黃土的青松翠柏，針葉梢上綻出累累四瓣花果，如身披紫紅衣裳的花椒，紅柳漸黃，白楊偉岸，眼瞅著一群灰雀白鳥飛落草叢，幾只斑鳩飛上林梢，急忙掏出手機拍攝，卻還是驚飛了它們。我擋不住滿眼的誘惑，一會兒疾步走近護坡，細細瞧看蚯蚓般殷紅枝頭綴系的嘟嘟黑紫的珍珠果兒，以為那是紫葡萄，摘下一顆一捏里面卻是紅綢的漿液；一會兒低頭仔細分辨腳下的草葉，苜蓿、蒲公英、牽牛葉、灰條、薺菜、馬齒莧、艾蒿、狗尾草、蘭草……一會兒走到山崖邊上，扒開草叢松針，俯瞰山下溝壑，極目分辨對面山坡蔥郁的松柏間夾雜的一簇簇黃葉、一冠冠紅葉，雖然零星，雖然將在寒風中凋零，卻在一片綠色中如怒放的鮮花，綻開紅黃的、綠黃的生命力，奪人矚目。

我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一邊前行一邊轉眄，卻還是心有不舍，索性轉回身倒著走，讓滿山遍野的絢爛在我眼中多留一會兒。那滿目青綠間奪人眼球的黃色和紅色啊，豐富得如浸染層林的油墨水彩，金黃、燦黃、嫩黃、青黃、紅黃、淡黃、橘子黃、柿子黃……在秋高氣爽、藍天白云下，潑染描摹出一幅幅濃淡和諧的精美油畫、國畫、水彩畫。在秋風的吹拂下，黃葉搖曳閃爍，譜出一曲曲秋色賦歌。我的眼在斑斕中流連，我的靈魂在絢爛間穿梭，仿佛手指尖輕輕滑過它們輕盈的仙姿。

九州臺的樹木比不得南方的參天大樹天然成長，這里的每一棵樹都培之不易，育之艱難，不知道內情的人無法懂得這里的生態環境凝聚著蘭州人民怎樣勤勞、執著的精神文化內涵。

蘭州市處于黃河河谷盆地，周圍是連綿的山地和黃土高原典型的峁梁溝壑。史載，清代以前，蘭州市的林木植被算得上豐茂，雖然靠著黃河，但由于干旱少雨，山地土壤貧瘠，鹽堿化嚴重，加之日照長、蒸發量大，樹木難以成活。20世紀40年代末期，南北兩山幾乎成荒山禿嶺，老百姓則形容道：“皋蘭山上一棵樹，白塔山上七棵樹。”可以想象得出蘭州市的生態環境惡劣到何種程度。新中國成立后，蘭州市政府極重視城市生態環境，開始組織黨政軍民一起大規模植樹造林，南北兩山綠化成為蘭州城市建設的重中之重。山高無路，植樹大軍扛鐵锨、背樹苗，攀山踐行踩出一條條山道小徑；開春土燥無水，植樹大軍鑿開黃河上的冰，用籮筐背上山融化后澆土培植；夏季干旱時，也得人力背水上山。據有關資料統計，到1982年底，南北兩山所植樹木存活下來的只有100多萬株，覆蓋面積不到萬畝，有人說：“南北兩山種一棵樹比養活一個孩子還難。”這100多萬株活下來的樹承載了蘭州人民太多的艱辛，也給后來的兩山綠化建設帶來希望。記得20世紀80年代國家主席胡耀邦巡視蘭州，看到蘭州薄弱的生態環境，憂心如焚，在電話會議上大聲發出要“植樹種草”的吶喊，時隔30多年，胡耀邦主席那聲疾呼還在我耳畔回響。1983年后，政府對兩山綠化的信心更加篤定，任務更加艱巨，途徑也更加多元，幾乎是全民搞綠化。政府鼓勵黨政軍企事業單位承包荒山綠化，實施大規模上水工程，封山育林；同時還組織相關單位、居民義務植樹，承包綠化任務。引水上山，解決了植樹造林最大的難題。據有關資料統計，全市320家綠化單位建立了承包基地，2004年，南北兩山造林58萬畝，其中人工上水造林23萬畝，植物覆蓋率達到80.6%。同時政府鼓勵綠化承包單位建設林業基地或山莊別墅，從事休閑餐飲娛樂經營，開發旅游服務。如今在羅九公路沿線范圍內，不僅建有蘭州樹木園、九州花園、蘭州牧工商總公司林場、建行北山林場、中行養殖場等林業基地，還建起了一系列休閑度假旅游服務設施。如今，九州臺綠化建設、生態保護在不斷的完善、鞏固和擴展中，半個世紀兩代人的艱苦努力換來了當代與后世千秋美景。花草樹木的根植與成活，不僅保護了北山的地形地貌，防治了水土流失，而且改善了蘭州城市的生態環境，調節了干燥的氣候，降低了工業污染，凈化了空氣，美化了城市環境，更重要的是成為九州臺“仙”氣中的一部分。昔日荒涼的北屏黃土山，如今成為一道豐富多彩的立體畫屏；昔日禿嶺山巔，如今真正成為蘭州城市的北花園。

我想，再登九州臺一定要選擇春暖花開的季節，那時這里肯定又是一番別樣風景：綠地花草，芬芳馥郁；樹木林蔭，鵲翔鴿翥；紅亭池榭，人面春風。在這里醉享一番遠離城囂的寧靜，放下塵世的紛擾；飽嘗幾度笑看眾山皆小、人間事微的“仙”氣；培養幾分天高云闊的大氣、黃河浩蕩的雄氣；再去文廟（國學館），在萬年文脈中熏陶一次，在文溯閣朱漆大門前靜思拔擢一會兒，定然神閑氣定，肌骨輕靈，不知不覺間完成了一次人生觀的飛躍。

九州臺，這張蘭州人民引以為傲的新名片正在印制！臺上有大禹、老子圣跡遺風，還有中國版圖中心“陸都塔”的基礎。國寶《四庫全書》在臺心坐鎮蘭州、坐鎮全國、坐鎮絲綢之路；文廟（國學館）薈萃國學文脈，凝聚萬年英魂笑飲黃河，喜讀金城變化；青草綠林，群鳥憩息；公路通達，人民樂游；田園山莊，休閑佳地；登高攬勝，歸去來兮！

九州臺，一座古老、神秘而充滿“仙”氣的金城北山，凝聚了厚重的華夏歷史文化，展現了古城現代化建設的景觀文化，透射著蘭州人民頑強執著改造環境的生態文化，在華夏文明創新區建設中，在絲綢之路蘭州段，日益煥發迷人的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