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日本民族電影大師小津安二郎作為東方文化的守護者,與廣受西方電影界歡迎和喜愛的黑澤明,溝口健二不同,直到《東京物語》的上映小津才為西方觀眾所熟知。
關鍵詞:小津安二郎;電影鏡頭;導演風格
作者簡介:李楠(1993.6-),女,山西省長治市人,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學。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1--01
從1927年小津處女座《懺悔之作》的上映到1962年《秋刀魚之味》的熱播,小津在短短六十年共拍攝了五十四部作品,保留下來的大概有三十多部。小津的電影鏡頭對準傳統的日本家庭,通過描述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間的親情以及同學,朋友之間的情感,以小見大,從“小家庭”的分崩離析反觀“大社會”的變遷,然而小津并沒有把這一切歸咎于個人,而是把原因至于社會快速發展的背景之下。
小津作為歷史的見證者和親歷者,只是負責“記錄”,在他的電影中看不到宏大的敘事視角,排除了具有戲劇沖突的情節,更多展現的是生活中瑣碎之事,例如在電影《東京物語》中講述了一對生活在鄉下的年邁夫婦到大都市“東京”看望已經成家的兒女的故事,在受盡“冷漠”后決定離開,回家的路上老太太由于旅途勞頓而最終病逝,這部電影所展現的故事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我們在電影中似乎能看到世界上所有的家庭,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父母。在導演的娓娓敘述中引起觀眾的思考,看似沒有波瀾起伏的簡單情節,劇情緩慢甚至拖沓,因為導演真誠的講述而直戳觀眾的靈魂深處。
一、“小津式”的電影法則
小津在電影的拍攝中有著只屬于自己的電影法則,當小津把目光投在家庭倫理的日常生活中,他采取了線性敘事模式,以時間的流逝貫穿全片,完全摒棄了電影攝影的各種技法和語言,以“切”作為鏡頭之間的轉換方式。簡潔明了的剪輯方式與作品主題相一致,小津的電影主題大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事情,例如“婚喪,嫁娶等”與普通百姓密切相關。
二、固定機位的穩定構圖
小津的電影作品大多以固定機位拍攝鏡頭呈現,這與小津的電影哲學相關。固定機位避免了移動攝影帶來的畫面失衡,盡可能地保證每個鏡頭的穩定。小津的電影中,除了早期作品,較少使用特寫鏡頭,他認為特寫鏡頭會破壞畫面的穩定性和美感。此外,小津只用50mm的標準鏡頭拍攝,他認為運用長焦和廣角鏡頭都會造成畫面失衡。
三、低機位仰拍
小津的拍攝手法中低機位仰拍是最令人著迷的,他把攝影機放在幾乎貼近地面,最多不高于地面50公分,即使面對坐在榻榻米上的人們,仍然采用仰角拍攝,這與日本的文化相關。日本民族的日常生活非常儀式化,人們重視“禮”的作用,長幼之間尊卑有序,小津面對拍攝對象采取正面拍攝,演員身體微微前傾對著攝影機說臺詞,拍攝方式的選擇體現小津對演員的尊重,同時小津的作品也深深打上了日本民族文化的烙印。
四、禁止大幅度動作
與固定機位的穩定構圖一脈相承的是禁止演員有大幅度的肢體動作,這其中也包括面部表情的克制。和同時期的英國導演希區柯克表現風格截然不同,希區柯克在其作品《后窗》、《電話謀殺案》中使用了大量特寫鏡頭和移動攝影,為了給觀眾造成一種不確定感,失衡感。小津與希區柯克的追求不同,小津力求通過鏡頭畫面傳達一種平和,穩定,克制,內斂之感,小津禁止演員有粗暴的動作,也不允許人物從畫面近景穿過,他把機位架在走廊中間,畫面兩側由墻壁填充,人物從遠處入鏡慢慢走向觀眾。影片《東京物語》的結尾處,表現老太太病逝的鏡頭,演員的表演非常克制,沒有用聲嘶力竭嚎啕大哭博取觀眾的同理心,而是隱忍悲傷默默抽泣。同樣的表現手法在影片《秋刀魚之味》中也出現了,這是小津離世前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小津窮盡一生的智慧和總結,影片的結尾女兒道子出嫁后,父親平山獨自來到酒屋喝了一會兒酒,導演對悲傷的表達點到為止,演員的表演克制甚至缺乏生機,但鏡頭的感染力大大增強了,由此觀眾更能體悟到劇中人物悲慟的心情。
五、360度剪輯風格
巖崎昶在《日本電影史》中曾這樣描述小津,稱他為“性情固執而怪癖的東京人”,不論是低機位仰拍還是穩定構圖,小津一直在追尋自己的風格。軸線規律一直被視為攝影界的金科玉律,指的是攝影機在被拍攝對象一側180度之內任意拍攝,不能越軸,否則會給觀眾造成“跳軸”現象。但小津對此規律大加違背,他創造了360度空間,攝影機可以自由架在被攝對象周圍360度的空間,這一剪輯手法在小津早期影片中運用很多,但在后期的影片中已經很少見到。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是日本電影的黃金時期,小津與同時期的黑澤明,溝口健二代表了日本電影的最高成就,他們三人的風格各不相同,小津只沉迷于對家庭的關注,他的電影中習慣稱父親“周吉”,女兒為“紀子”,似乎小津的電影永遠拍攝這一群人的故事,拍攝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生活瑣事,喜怒哀樂,平淡又真實。“靜觀主義”被小津深深融入到作品表達中,靜觀主義指的是不會對任何東西表示驚訝以及內心不被觸動的堅決,小津所有作品自始至終都在表達這一理想主義思想,營造出了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和世界,他的電影觀與好萊塢的導演完全不同,甚至與日本的其他導演也相異,小津把自己對生命的態度融入到作品里,很多人說他的作品更像一首婉約從容的詩,處處流露出平和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