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黑土麥田”的耶魯畢業生

謝飛君

6年了，耶魯大學經濟學專業畢業的秦玥飛，仍留守在田野上。他如今正全心投入公益組織“黑土麥田”，通過對接資源，幫助農村創業者和大學生“村官”發展當地產業，改變農村面貌。2017年2月8日，他獲頒“感動中國”2016年度人物。

農村有很大空間

從湖南衡山縣到白云村，車子要開半個多小時，這段路的寬度僅供一輛車通過。

秦玥飛就在白云村工作。村婦女主任方菊華對秦玥飛評價極高：“他是村里的第一書記，但村干部開會討論，他從來只提建議、想法；在湖南鄉下，鄉親大多講方言，小秦不是本地人，村委會為了方便他下鄉工作，安排我和他一起，但我發現秦玥飛沒有一點語言障礙。”方菊華并不知道，秦玥飛到白云村的第一年，僅僅用了三個月，就跨過語言關。

秦玥飛到白云村做的第一件事，是走訪村里258戶人家。“挨家挨戶，一家也沒落下，了解各家的情況、要求、困難，看需要村委會做什么”。秦玥飛善于解決問題。小學生上學路遠，有的要走三個多小時。他通過各種努力爭取來10輛校車，附近幾個村的孩子都受益于此。

秦玥飛隨身帶著一包山茶油，這是白云村的農民專業合作社要推的項目之一。這種在他口中“與橄欖油媲美”的山茶油，以前是當地村民家家戶戶零散種植榨油，現在合作社想集中起來，走品牌化路線。

到白云村之前，秦玥飛曾在約30公里之外的賀家山村服務過三年。賀家山村和白云村，雖然都是農村，但秦玥飛在兩個村的工作重心有很大變化。“以前在賀家山村時，一腔熱血，村民關心什么，趕緊去做。”那三年，他關注孤寡老人，建立養老院；關注留守兒童，通過公益組織募集資金為學生買電腦；還修路、裝路燈、修水利……

忽然有一天，秦玥飛意識到：光“輸血”不行，“如果我走了，是不是有可持續性的辦法？中國那么多鄉村，是不是有可復制性？”

“習總書記說過一段話，大意是我們干事業必須有‘功成不必在我的情懷。我后來才明白，就好比合作社的山茶樹，種下去五年才結果，那需要等待。”

在秦玥飛看來，國家倡導“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農村有很大空間。“這兩年陸續有些年輕村民回來，和上一輩相比，他們見過外面的世界，回到農村可以做不同的事。比如農村物流，順豐把物流解決到縣城，但如果可以‘從縣城運到農戶家，那也是很廣闊的天地。”在秦玥飛眼中，這樣的需求在農村有很多。

幫助鄉村創業者

“如果大學生去了基層，能夠待住、干好，那就可以有好的去向，就會吸引更多優秀人才到基層。反之，如果干不好，從何談出路？”秦玥飛逐漸意識到，大學生“村官”之間，大學生和社會資源之間，需要更多的聯結。于是，秦玥飛發起“黑土麥田”，幫助全國大學生“村官”和鄉村創業者。

經民政部批準成立的公益組織“黑土麥田”，第一個眾籌項目是北川“高山中華土蜂蜜”。2015年夏天，秦玥飛和他的團隊在平溝村調研后，在“黑土麥田”的微信公眾號上啟動“高山中華土蜂蜜”眾籌項目。僅用了三天時間，就眾籌到5萬多元。

從2015年7月開始，“黑土麥田”陸續做了近十個項目的眾籌，希望通過這種資源整合，逐漸改變鄉村面貌。目前，“黑土麥田”團隊中的20位小伙伴，有一半畢業于北大、清華、哈佛、耶魯等名校，還有一半是來自農村的創業者和大學生“村官”。

做農村工作的有心人

山村獨特的人情往來、處事模式，讓很多年輕的大學生不適應。但秦玥飛是個例外。 秦玥飛建了一個叫“白云大家庭”的微信群，200多個村民都在里面。白云村還有一個微信公眾號，用來公示村財務等信息。現今，在微信群里，不僅可以第一時間征求村民的意見，在外打工的村民之間也聊得歡。

“如果你認定要做一件事，想過可能要面對的各種情況，你肯定都能適應。”秦玥飛在農村再也不會無所適從了——椅子再臟他也馬上坐下，不會想著吹一吹、擦一擦；茶水遞過來，即便看著不干凈，也馬上喝。2016年春節，秦玥飛除夕仍在村里，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村里的年輕人都認全。

“群眾工作都是一脈相承的，做這些事不是為了拉近關系，而是為了把自己變成他們的一分子。做這些，需要一點點天賦，更需要一顆開放的心。”秦玥飛說，現在的生活狀態是自己喜歡的，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實。

秦玥飛曾經是耶魯大學中國留學生學生會主席，曾組織大家到圖書館檔案室，把一百多年前耶魯大學的中國留學生資料調出來看。“現在，我們同樣也想回來見證和參與國家的成長。”他說。

（劉名遠薦自2017年2月16日《特區青年報》 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