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被特招進入清華大學外文系,吳宓教授對這個門生青睞有加。每每上完課,吳宓總會征求錢鐘書對所授內容的看法,錢鐘書或是出言不遜,或是指東道西,吳宓也不氣惱。后來,有人將錢鐘書背后輕慢吳宓之語相告,吳宓說:“錢鐘書的狂,并非孔雀亮屏般的個體炫耀,只是文人骨子里的一種高尚的傲慢,有何不好?”錢鐘書留學歐洲期間,因為看不起吳宓對待婚姻的態度,撰寫長文發表在國內幾家知名報刊上,用詼諧和刻薄的言辭,對其進行譏諷和鞭撻。吳宓非常生氣,并著文反擊。而當錢鐘書學成歸國,吳宓卻力舉清華聘其為教授,不料遭到眾知名教授的強烈反對,吳宓斥責這幫人容不得人才,純屬婦人之見,多方奔走呼號,終于獲得通過。兩年后,錢鐘書因為不擅處理人際關系,辭職離去,吳宓極力挽留不成,惋惜了很長時間。

多年以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心智的成熟,錢鐘書為當年的行為深感懊悔。在一次與吳宓的交談中,特地提到過往的輕狂和那兩篇諷刺吳宓的文章,向老師賠罪。吳宓坦然一笑,說:“你還記得那些,我早就拋之腦后了。” 1993年春,吳宓先生女兒希望錢鐘書為《吳宓日記》寫序,欣然應允的錢鐘書不忘在序言中譴責自己:“少不解事,又好諧戲,逞才行小慧。內疚于心,補過無從,唯有愧悔。”吳宓先生真誠大度,對待學生一再寬容謙讓。錢鐘書深受老師影響,低調謙虛,坦蕩做人,盡管各方面遠遠超過吳宓,卻公開表示:“我愿永遠列名吳先生弟子之列中。”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