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個夜晚（外四首）

于國華

雪

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手捧素錦 披大地一身的白

升起的太陽是白的

房前屋后的樹木是白的

清晨的一聲鳥鳴也是白的

我在你的白中讀出一朵雪花

和久違的一寸芳心

你以云的語言表達婀娜

讓我走進你柔軟的清涼

我們約定天涯 約定蝴蝶

聽天籟之聲

我知道你的心冰清玉潔

我卻是你沉重的紅塵

我需要一座大山 樹木和村莊

才能追隨你銀裝素裹的靈魂

星星眨動眼睛 月亮低下頭

我渴望與你窗前耳語

我總是懷疑自己的眼睛

其實你已在 我徜徉的酒杯

烏鴉的孤獨在樹上

我的孤獨無處停留

你離開的日子

我祈禱一棵白色的罌粟

支撐我寂寞的天空

我想舉起刀砍掉路燈

昏暗的疼痛 靜靜地等你

我的家鄉有一片田野生長陽光

有一片森林住著月亮

房前的小河你可以梳妝

我站在河岸吸完一支煙

我們就同屬北方

當你的裙裾飄過田埂

飄過炊煙 就飄過我的眼前

還有樹上的鳥兒它一叫就是三月

而我總是牽不住你的手

過 客

一個傍晚時分我探訪一座老屋

紅漆鐵門已失去從前的模樣

銀杏樹下石桌石凳落滿秋葉

顯然取代了昔日的茶盞和詩詞

我坐了下來 拿起一枚落葉

讀出來的意境都是滄桑的光陰

依稀的黃昏仍在屋檐下行走

可惜沒有佳人打開房門的聲音

我還無法忘記那些堂前舊事

今天卻成了一個匆匆的過客

在蘇州

這里流水的形態和聲音

都有吳儂軟語的基因

煙雨不再是雨的本身

而是江南水鄉的一張名片

我迫不及待登上烏篷船

便隨一曲江南小調去了

窈窕的旗袍和芬芳的油傘

一起走進我夢中的雨巷

我不舍拙政園的清風明月

也經不起周莊雙橋的誘惑

最后只買了一把香扇

等同領回一位江南女子

夜宿江南

岸上花香蝶舞

纖纖女子斜陽靜好

走過月亮星光

覓一梧桐深處

一篙青竹去遠

忽聞身后幾許琴聲

星光盈窗

香茗半盞

梁音裊裊不絕

我懷抱水鄉而眠

夢見那纖纖女子

風影纖纖

也許這個夜晚

在見到你之前我有一千種假設或期盼的場景

也許這個夜晚我能找回舊時的一點念想

我把月光披在身上 黑夜就是我腳下無盡的

蒼白

好似一萬朵雪花聆聽我的訴說 痛也燈火闌

珊

我的興奮與悲哀同時到達我內心的一座山峰

向下望去 海岸的沙灘還留有我徘徊的足印

今夜我懷抱星空 不再把記憶當成破碎的陶

片

而是要把它們串起來 不說愛也不說相思

讓海浪重新沖毀兩人曾經共同建造的城堡

不知岸邊的船骸是否還能認證我滿懷詩意的

雙槳

我期待黎明 北方炙熱的雪花就是我壯行的

美酒

雖然沒有鏗鏘的聲音 但在我心里已蕩漾成

海

不管你是一滴滾燙的熱淚還是一雙冷艷的目光

今夜我都會鼓足勇氣踏雪而行 并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