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



摘 要:為了解決傳統“三元悖論”政策選擇的局限,本文試圖通過重構“不可能三角”,找到合而共施的“中間區”,為三邊目標的共同達成提供一種可能。同時,提出“貨幣的兩生性”困境,即對內的利率與對外的匯率制度無法統一而導致的貨幣政策無效,并列出不同環境下的表現。面對中國目前的貨幣困境,提出“預期型流動性”與“系統內流動性”兩種流動性矛盾導致的金融現象。
關鍵詞:三元悖論 匯率制度 貨幣政策獨立性 貨幣兩生性 預期型流動性 系統流動性
一、三元悖論
三元悖論是就開放經濟下的政策選擇問題所提出的著名論斷。該論斷認為對于一國而言,貨幣政策獨立性、匯率穩定以及資本自由流動這三大政策目標存在“不可能三角”,最多只能取其二。對于一國經濟,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有助于國內經濟平穩增長,控制通脹;資本的開放能分散本國金融風險,吸引外資流入;穩定的匯率制度則促進國際貿易,同時也是一國貨幣強盛的表現;
對于一國政府而言,宏觀經濟決策的每一向目標都需審慎,制度的建立、預期的傾向,政策尺度的把量都對經濟產生重大且復雜的影響。
從新興市場國家的歷程來看,經濟體發展的從小至大,幾乎都是從“封閉的資本市場+高度的貨幣政策獨立+固定匯率制”的極端狀態逐漸過渡到“資本有限流動+匯率有管理的浮動+貨幣政策相對獨立”的中間狀態。而中國是新興經濟體的代表,當2015年8月11日,央行宣布完善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報價的聲明后,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即開始加速貶值。為抑制貶值,央行又出手通過公開市場抽出流動性,從而給金融市場造成緊縮預期,而貨幣的“兩生性”又導致貨幣政策的兩難。那么面對“三元悖論”是否有更優的政策空間或動態解,也是本文將提出的理論假設。
(一)傳統的“不可能三角”與拓展的“不可能三角的‘中間區”
傳統的“不可能三角”如下圖1-1,三角對立對角邊與頂點形成完全相反的關系,如取其二目標必然需要犧牲另一目標來達成,但這種極端情況適用于貿易相對分散,相對封閉的小國以保持高度的貨幣政策自主性,來發展和刺激經濟。但對于其他開放經濟體而言,并不適用,于是筆者在“貨幣政策無效+資本管制+完全浮動匯率”等邊三角內尋求“中間區”的可行性,如圖1-2。
假定大等邊三角邊長為4a,小三角邊長為2a,圓半徑r,根據公式tan30°=r/a,得到r=tan30°*a=[33*a],于是“中間區”面積為πr[2]=[a2*π3],大三角面積為[12*4a*23a]=[43a2],將兩者相除得到“中間區”可行性區間為[π123]=0.1512。
即對于“不可能三角”的“中間區”可行區間尺度有15.12%的可操控性。
(二)“我國的外匯儲備現狀與“三元悖論”的影響
鄭月蔚(2016)通過實證分析認為當外匯儲備與GDP之比高于20%時,可減弱三元悖論的約束作用,實現更大空間的貨幣政策獨立性與資本開放性,同時保持匯率穩定。而高儲備的優勢在新興經濟體表現更為明顯。
通過數據回溯可見我國目前的外匯占比是在脈沖減少的,在2015年末占比跌破20%,外匯占比受到美元升值,資本流出,海外投資等多因素影響,但不可否認的是2016年全年央行的貨幣政策確實受到掣肘,只能通過一些短期工具緩釋市場風險。
(三)貨幣兩生性困境
貨幣一端代表國內的價格水平——利率,另一端代表對外的幣種強弱——匯率。
對于貨幣本身而言,“在簡單環境下,一國貨幣對內處于低利率區間,對外屬于高匯率區間,如果想拉升利率將會導致國外資本追逐本幣進一步推高匯率。反之如果想降低匯率,增加基礎貨幣,則會更進一步壓低利率。從而引致調控一端推遠另一端的蹺蹺板效應?!?/p>
故加息與基礎貨幣投放形成一對矛盾。具體如下表1-1所示。
通過以上表格可見,在開放經濟環境下,(低利率、低匯率)、(高利率、高匯率)、(低利率、高匯率)、(高利率、低匯率)這四種環境下,(低利率、低匯率)、(高利率、高匯率)的環境下貨幣政策對匯率有一定的效用,但在(低利率、高匯率)、(高利率、低匯率)這兩種環境下,利率的調控與外匯調控相對沖,貨幣政策幾乎無效。
可見,央行面臨幣值穩定和貨幣政策自主性目標的兩難選擇。而市場參與者預期的不確定性又增加了變量,故而政策工具的有效性的重點在于“政策傳導的尺度與時滯”給市場造成的預期是否符合當局的期望方向。
二、中國經濟環境下貨幣政策兩難
(一)中國人民銀行的貨幣可操作空間
對于央行來說,外匯儲備的情況決定了貨幣政策的可操作性與貨幣彈性。央行資產端的外匯與其他國外資產對負債端的貨幣、國債與政府存款等工具方式的影響巨大。同時,美元的強勢引致資本外流從而外匯占款的減少,一方面降低了基礎貨幣增速,另一方面降低流動性導致利率走高預期,推升國債收益率的短期走低。
央行為對沖緊縮預期在2016年4月開始主動多次進行公開市場凈投放,主動為市場注入基礎貨幣和流動性,提升貨幣乘數。
貨幣政策的創新,基礎貨幣多渠道投放已成為央行為熨平流動性波動預期的手段。央行通過逐步清晰規劃的利率走廊,使用更具創新性更靈活性的短長工具進行調控,在開放市場環境下金融工具與參與者出現涌現,使利率短期、中短期、中期與長期的結構性矛盾凸顯。
(二)人民幣匯率
自“811匯改”后,擴大人民幣匯率波動區間,為匯率市場化與人民幣國際化做進一步準備,由于國內資產虛估+新匯改導致人民幣貶值預期形成,疊加美國自身對全球資本的回流,進一步惡化人民幣匯率貶值預期,從而央行不得不出手穩定匯率,持續的資本外流、強勢美元造成外匯儲備的減少,引致流動性趨緊的預期,利率高企、國債暴跌也就不足為奇。
由圖2-1可見,匯率的大幅波動導致shibor利率高企,造成對國債的恐慌性拋售。
三、“預期型流動性”與“系統內流動性”
(一)(M1-M2)剪刀差
(M1-M2)剪刀差在2015年年中后持續擴大,但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并未放大,而是在一定區間內持續走平,同時M0的增速放緩,資金開始在系統中沉淀,央行投放的資金既未實際流入實體經濟,增加社會投資,也未進入金融系統推高資本價格,吹大資本泡沫,造成了流動性放緩沉滯于賬面上。
由圖3-1可見,對于國內經濟體系而言,流動性充裕利率,(M1-M2)剪刀差持續擴大,但短期貸款利率穩中微降,但社會融資規模和固定資產投資并未有效放大,甚至略有減少。證明整個經濟有陷入“流動性陷阱”的可能。
(二)“預期型流動性”與“系統內流動性”
對于金融系統而言,尤其是資產價格首先受到預期流動性沖擊,具有自我反饋自我實現的路徑,具體可見2015年股災與2016年末的債券交易價格的崩盤。在美聯儲加息背景下,金融市場參與者對于流動性趨緊的預期共振導致短期shibor、國債逆回購價格飆升至高水位區間,相應的國債在短時間內遭到大量拋售,預期的負反饋讓理性交易者需在第一時間降低頭寸,對沖“逃離踩踏”情況的出現。而現實是在金融系統內的流動性富余,M1與M2的剪刀差仍保持在高位,銀行體系內的資金由于種種原因并未能進入實體經濟,提升投資,刺激消費。故對于國內經濟貨幣環境而言,存在兩套流動性概念。其一為“預期型流動性”,在國際國內發生政策變化的第一時間反饋到金融市場,影響金融標的價格;其二是“系統內流動性”,既為流通中的現金M0,M1與M2等提供給經濟體系內真實的流動性。如何調控預期流動與實際流動,為經濟提供動能,同時避免發生金融性系統風險,也是毋須解決的問題。
四、結論
對于“三元悖論”的不可能三角區,傳統理論偏向于放棄目標之一,穩定三個方向中的兩個目標,來實現一國經濟發展的穩定,幣值的穩定。筆者試圖通過轉換視角,以求出不可能三角的“中間區”,使“三項目標”能夠在一定區間內合而共施,從而避免過于極端的環境出現,而“中間區”可行區間尺度有15.12%的可操控性。
貨幣原本有兩生性困境,即對內的利率與對外的匯率在(低利率、低匯率)、(高利率、高匯率)、(低利率、高匯率)、(高利率、低匯率)這四種環境下,貨幣政策只有四分之一的效用,并且效用明顯與否難以定論。
中國央行處于貨幣政策困境,一方面由于實體經濟的流動性充裕,利率徘徊在低位,但(M1-M2)剪刀差與固定資產投資指數表明資金尚未進入實業中,可能存在流動性陷阱。另一方面金融系統內的流動性困境,由于杠桿率高居不下,銀行理財長短錯配導致流動性于不同時點陷入枯竭,但央行只能按照利率走廊方式靈活注入流動性,提振預期。故目前經濟體內存在“預期型流動性”與“系統內流動性”。但由于美聯儲加息對中國外匯儲備的影響,使得調控更加復雜化與專業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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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鄭月蔚.金融發展、儲備囤積與三元悖論約束[J].南方金融,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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