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2017-05-24 19:39:30呂天逸
桃之夭夭B 2017年5期
呂天逸
蘇白從書桌下面搬出一個巨大的禮物盒，鄭重其事地用雙手遞給林霄，道：“祝你生日快樂?！?/p>
林霄掀開盒蓋，頓時就被一片耀眼的紫金色閃瞎了眼?！段迥旮呖?，三年模擬》全套。
Excuse me！
01
早晨六點，寢室門被敲響。
林霄頂著一頭亂發從被窩里鉆出來，冬天，被窩里的溫度簡直珍貴。
敲門聲不屈不撓地響著，而其他室友都睡得像死豬一樣。
起床氣很大的林霄捶床罵了一句，氣呼呼地下地開門，門外，蘇白秀氣的小鼻尖被凍得通紅，一臉呆滯道：“我找林霄?！?/p>
林霄頓時七竅生煙：“你瞎嗎？”
蘇白瞇著眼睛看過去：“你就是林霄？”
林霄：“廢話！”
蘇白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戴眼鏡?！?/p>
林霄：“那你倒是戴啊?！?/p>
蘇白：“你說我戴眼鏡難看?！?/p>
林霄無語。
蘇白遞給他一袋包子：“給你買的早餐，趁熱吃?！?/p>
林霄一接，包子凍得跟冰似的。
蘇白：“外面下大雪，特別冷，你今天別出寢室了。”
林霄看著蘇白凍得紅撲撲的小臉，心里一動，正想抬手給蘇白捂捂，蘇白又老氣橫秋地嘮叨上了：“在寢室抓緊把論文寫了，還有上次我給你畫的重點，別不當回事兒，好好看看……”
林霄面無表情，“砰”地摔上了門，把冷冰冰的包子往桌上一扔，爬回冷冰冰的被窩睡回籠覺。
媽的智障。
02
其實林霄和蘇白從高中開始就是同學。
一個全校最好看，一個全校學習最好，校草和學霸。
學霸其實也挺好看，但是一雙大眼睛總是藏在厚重的眼鏡片后面，而且一天到晚呆呆的。
蘇白一直暗戀林霄，在林霄十七歲生日前，蘇白偷偷摸摸和林霄的哥們兒打聽林霄喜歡什么東西。
林霄是從哥們兒李超那知道這件事的。
李超：“那個蘇白，問我你喜歡什么生日禮物。”
林霄冷冷的：“哦，你怎么說？”
李超壞笑：“我跟他說，讓他把自己綁個蝴蝶結送給你?！?/p>
林霄臉紅了，嘴上卻罵著：“去你媽的！”
李超用胳膊肘捅他：“哎，你不是也喜歡男的嗎？我覺得你倆挺配的啊，一個長得好，一個學習好?！?/p>
林霄：“滾，滾滾滾！”
于是這天下了晚自習，蘇白把林霄叫住。
林霄緊張地揉了揉鼻子：“喀喀，干嗎？”
蘇白：“今天你過生日？”
林霄雙手插兜：“啊，對。”
蘇白從書桌下面搬出一個巨大的禮物盒，面頰紅紅的，鄭重其事地用雙手遞給林霄，道：“祝你生日快樂?！?/p>
林霄舔舔嘴唇，也鄭重其事地接了過來，道：“謝謝?！?/p>
周圍還沒走出教室的同學們見了這一幕，瞬間驚了，女生們尖叫，男生們起哄。
林霄迫不及待地拆了禮物盒華麗的包裝，一個素凈的白盒子出現在面前。
沉甸甸的，會是什么呢？
林霄掀開盒蓋，頓時就被一片耀眼的紫金色閃瞎了眼。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全套。
蘇白目光炯炯有神：“我看你平時都不做題，就送你一套，感覺你用得上。”
在同學們歇斯底里的狂笑聲中，林霄漲紅了臉。
媽的智障。
03
蘇白就是這么一個畫風迥異的生物。
高中時班里有飲水機，同學們上學不用帶水，帶個水杯就行。
于是蘇白桌上，常年擺著一個巨大的白色搪瓷杯子，上面印著一個偉大領袖的頭像，下書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
有一次，林霄喝水用的杯子不小心掉地上摔壞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霄一進教室就發現自己桌上居然也多了一個巨大的白色搪瓷杯子。
林霄：“……”
蘇白從前桌回過頭，推了推眼鏡，正色道：“搪瓷杯子抗摔?！?/p>
林霄瞪著眼睛看他。
蘇白怕他不知道，又邀功似的加了一句：“我給你的?！?/p>
林霄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我知道?！?/p>
除了你還有誰？
這時李超風風火火地拎著書包沖進教室，路過這兩個人時，李超在林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記，戲謔道：“哎，情侶杯??！”
林霄怒吼：“滾蛋！”
李超“哈哈哈”地跑了。
這時蘇白已經轉回去做題了。
林霄盯著自己桌上的搪瓷杯子看了會兒，又盯著蘇白桌上的搪瓷杯子看了會兒。
從此林霄就用搪瓷杯子喝水了。他一邊喝，一邊在心里暗罵。
媽的智障。
04
十七歲生日過完之后，林霄發現這幾天蘇白中午都不好好吃飯。
蘇白孤零零一個人在教室，一邊啃面包，一邊做題。
林霄把埋藏在書桌深處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翻出來一看，原來一整套買下來還挺貴。
林霄家里條件好，天天大手大腳花錢不心疼，不過蘇白平時好像挺節儉的。
于是這天林霄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買了兩份漢堡、薯條和可樂，往蘇白旁邊的空座上一坐，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淡淡道：“吃?！?/p>
蘇白推了推眼鏡，臉紅了：“不用，我有面包?！?/p>
林霄簡單粗暴：“快點兒?！?/p>
蘇白抿抿嘴唇，仍然不動。
林霄抹了把臉：“我不小心買多了一份?！?/p>
蘇白用關愛智障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你也太不小心了，不能退嗎？”
林霄做了個深呼吸，咬牙切齒道：“不能退，給我吃了！”
蘇白猶豫了一下，和林霄一起吃起來：“你別把生菜和洋蔥挑出來啊?！?/p>
林霄煩躁：“我不愛吃?！?/p>
蘇白小聲嘮叨：“唉，你這個人，沒聽說過‘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嗎？農民伯伯辛辛苦苦種出的生菜和洋蔥，就這么被你挑出來扔掉了?！?/p>
林霄笑了一下道：“我知道鋤禾日當午?！?/p>
蘇白無視了對方的調戲，沒完沒了地繼續嘮叨：“而且你這樣挑食對身體不好的，只攝取肉類和主食，蔬菜一點兒都不吃，還喝可樂，你看你還往外挑，那么一點兒菜葉，你這樣容易……”
林霄“砰”地一拍桌子。
蘇白嚇得一縮脖子，怯怯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頑強地把最后幾個字補完了：“……缺乏維生素?！?/p>
林霄咬牙切齒地把挑到紙盒里的生菜夾回去了。
蘇白一臉慈祥：“這就對了?！?/p>
林霄又是“砰”地一拍桌子：“閉嘴！”
媽的智障！
05
林霄上高中時，正是魔獸世界開始風靡全國的時候。
迷上打網游之后，林霄總是偷偷摸摸地逃掉午自習，翻墻去網吧玩魔獸。
這天，林霄興致勃勃地從圍墻上跳下來，差點兒把等在圍墻外蹲點兒的蘇白砸死。
林霄一臉茫然地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蘇白。
蘇白的眼鏡掉了，校服領子歪了，一雙懵懂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林霄？果然逮到你了?！?/p>
林霄咽了口口水，壓在蘇白身上故意不起來：“你在這等著抓我呢？”
蘇白點點頭：“我發現你總在這個時候逃課?！?/p>
林霄目不轉睛地看著蘇白不戴眼鏡的臉：“哦?！?/p>
蘇白費勁地抽出被林霄壓在身下的手，推了推眼鏡：“你下去，壓死我了?！?/p>
林霄一爪子把蘇白的眼鏡扒拉掉了，微笑道：“我不下去?！?/p>
蘇白又戴上眼鏡，苦大仇深道：“你這個逃課的行為，我得好好跟你說說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的成績在我們班屬于中下游水平？你的生物和化學上次月考都不及格，英語勉強過及格線，就物理好一點兒，你還有心……”
林霄抬手又把蘇白的眼鏡扒拉掉了，低笑一聲道：“蘇白同學，我的成績你記得挺清楚啊。”
蘇白語重心長：“我是班長，我有責任關心同學們的學習情況?！?/p>
林霄吹了聲口哨，輕快道：“班長大人，你不戴眼鏡比戴眼鏡好看多了?！?/p>
蘇白一臉正氣凜然地第三次推上眼鏡：“我們這個年紀，不必過分關注外表的美與丑，要把學習擺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等上了大學再說。”
林霄頓時蔫兒了，起身拍拍屁股，一邊往網吧走，一邊恨恨地罵了句：“操?！?/p>
蘇白一骨碌爬起來，背著手，老氣橫秋地跟在林霄身后，嘮叨了一路。
林霄崩潰：“我上不上自習和你有關系嗎？你怎么管那么寬啊？”
蘇白推推眼鏡，認真道：“你這樣逃課，將來怎么和我考同一所大學啊？”
林霄：“我呸！誰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學?。课艺遗鞍?？”
蘇白垂下眼簾，不說話了。
林霄咬咬牙，往前走了兩步，又“噌”地折了回去，大手在蘇白腦袋上呼嚕了一把，道：“走啊，回學校了?！?/p>
蘇白一愣：“啊，你不去網吧了？”
林霄面無表情：“我忘帶錢了?！?/p>
蘇白指了指林霄褲兜里冒出一個角的粉色鈔票：“這不是一百嗎？”
林霄額頭暴起青筋，把鈔票狠狠塞回去，一字一句道：“蘇白，你是不是傻？”
蘇白一臉茫然：“不傻啊?！?/p>
林霄尷尬得幾乎無法正眼看他，只好拔腿一路狂奔回學校。
媽的智障！
06
一轉眼，又是一年情人節。
高中學業繁重，寒假期間也要照上學不誤。
蘇白這天來到學校，一摸書桌，從里面掏出一個扁扁的禮物盒。蘇白拆開，里面是一條質地很好的男士圍巾，似乎還噴了點兒香水。
林霄坐在后座，輕輕咳了一聲，緊張得不停翻書。
蘇白推了推眼鏡，轉頭看著林霄，用肯定的語氣道：“你送的?！?/p>
林霄含混不清地支吾了一聲。
蘇白笑了一下：“謝謝，情人節快樂。”
林霄別扭地應了一聲，低頭狂翻書，一邊把書翻得嘩嘩作響，一邊自言自語道：“這題真難。”
蘇白無言地慢慢湊了過去，兩個人的額頭幾乎要貼上，溫暖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林霄從耳朵到鎖骨紅成一片，腦袋里亂七八糟的，心想再往前兩厘米就親上了！那到底要不要親？在教室親是不是不太好？不過反正老師還沒來，親了也就親了！他突然離我這么近，是不是暗示我親他……
蘇白盯著林霄手里的練習冊，耿直道：“你說哪道題真難？”
林霄愣了：“嗯？”
蘇白推了推眼鏡，退回安全距離：“我看了一遍，都不難啊?！?/p>
林霄惡狠狠地搓了把臉：“你剛才湊過來就是看題？”
蘇白理直氣壯：“對啊，我跟你說，你手里這本練習冊里的題都是很基礎的，你要是這都覺得難，那只能說明你基礎知識不夠扎實，書上的概念和公式你是不是都沒背熟呢？這樣的話做題也沒用……”
林霄崩潰地用筆尖把練習冊戳了個洞：“閉嘴！”
蘇白老氣橫秋：“你看你，我說說你現在問題在哪兒，你一點兒也不虛心。”
林霄氣得把筆一摔跑出去了。
媽的智障！
07
等林霄氣消得差不多回了教室，蘇白還像沒事人一樣正在埋頭做題。
他脖子上圍著林霄送他的那條新圍巾。
林霄的氣頓時全消了，路過蘇白的座位時還在他腦袋上扒拉了一下。
林霄滿懷期待地問：“喀喀，蘇白，你在教室里還圍圍巾啊？”
蘇白呆呆的：“圍著暖和，教室多冷啊?！?/p>
林霄鍥而不舍：“那你戴這條圍巾就只是因為冷嗎？”
蘇白不懂了：“對啊，不然還能是因為熱嗎？”
林霄面無表情：“哦。”
你就不能是因為我嗎？！
媽的智障！
08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是蘇白發現林霄今天一整天都臭著一張臉。
晚自習上課前，蘇白小心翼翼地問：“林霄，你今天不高興嗎？”
林霄翻了個白眼，冷冷地道：“嗯。”
蘇白語重心長地開解：“雖然你今天測驗成績不好，但是也不要消沉，離高考還有很多天呢，只要肯付出努力，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霄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智障：“我現在真的覺得有些事情就是不可能的。”
蘇白給他一個正能量滿滿的微笑：“別那么想，你其實很聰明，就是不夠努力?！?/p>
林霄不說話了。
蘇白沉穩地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大盒子：“其實我也給你準備禮物了，本來想放學再給你?！?/p>
林霄歡欣鼓舞了三秒鐘，然后瞬間冷靜下來：“不會又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吧？我告訴你，你要還送我那玩意兒我就不拆了?！?/p>
蘇白無奈：“怎么可能，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了。”
林霄松了口氣，被蘇白訓練得古井無波的少年心再次波動起來，三下五除二拆開了禮物盒。
——《課標本 教材完全解讀》，全套。
——王后雄主編。
林霄差點兒氣暈過去。
蘇白笑了：“哈哈，驚喜吧！”
林霄無語凝噎。
蘇白推推眼鏡，解釋道：“上次送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我看你都不怎么做，不喜歡，這個我理解。畢竟你現在基礎差，大量做題可能的確不適合你，你看你早晨那么基礎的題還嫌難，所以這套《教材完全解讀》你先看熟了，其實我們在考試中遇到所有的題目，都能從教材中找到答案，千萬不要小看那一本薄薄的教材……”
林霄撕心裂肺地大吼：“蘇白——”
蘇白慈祥道：“我在這呢，你有沒有好好聽？不要大喊大叫的。”
林霄極其憤怒，重重捶了一把桌子，再次狂奔出教室。
媽的智障！
智障！智障！智障！
09
上了高三之后，蘇白自告奮勇，每天放學之后去林霄家陪他做作業，給他講題。
林霄父母早知道自己兒子班上有個叫蘇白的學霸，學習又好又懂事，知道自己兒子和他是好朋友，夫妻倆欣慰得很，對蘇白客氣得要命，跑前跑后地給削水果、拿零食。
林媽媽抓緊機會教育兒子：“你好好跟人家蘇白學著點兒，別一天到晚就知道玩?！?/p>
林霄生怕她念起來沒完沒了，連忙道：“好好好?！?/p>
林媽媽笑瞇瞇地給蘇白遞了個削好的蘋果：“來，蘇白，吃蘋果。”
林霄好笑：“媽，你看你，對自己親兒子都沒這樣?！?/p>
林媽媽丟給兒子一個白眼，一個帶皮的蘋果和一把水果刀，扭頭去廚房炒菜。
林霄：“……”
蘇白把自己手里還沒啃的蘋果遞給林霄：“你吃這個，我自己削?！?/p>
林霄飛快又含混不清地說道：“對兒媳婦就是比對兒子上心啊?！?/p>
蘇白木訥地眨眨眼睛：“什么？”
林霄斜了他一眼：“沒聽清？”
蘇白老實答：“嗯，你吐字不清?！?/p>
林霄嘿嘿笑了兩聲，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說你吃你的，我自己削?！?/p>
蘇白歪了歪頭，很認真：“不對，聽著不像剛才那句，什么西服什么的?！?/p>
林霄冷哼：“就是那句，你耳朵不好使了吧?！?/p>
蘇白不說話了，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啃著蘋果。
吃完水果，兩個人進書房學習。
桌子上鋪滿了各種習題集、參考書，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搪瓷杯子，兩行一模一樣的“為人民服務”，兩個一模一樣的偉大領袖的頭像，堅定地目視著前方。
林霄做了會兒題，抬眼看著那兩個搪瓷杯子，琢磨了一會兒，戳戳蘇白：“哎，你看?！?/p>
蘇白推推眼鏡：“怎么了？”
林霄壞笑：“就這兩個杯子，打一個謎底，兩個字的?！?/p>
蘇白胸有成竹道：“革命。”
林霄噎了一下：“不對，是形容兩個人之間的一種關系?！?/p>
蘇白對答如流：“戰友?！?/p>
林霄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是情侶??！情侶啊！情侶杯的情侶?。?/p>
蘇白笑得有點兒小得意：“怎么樣，我猜對了吧？”
林霄抓著自己的頭發：“對對對，你都對！”
媽的智障！
10
因為有蘇白的幫忙，林霄的成績進步得飛快，很快從班級中下游進步到中上游，最后干脆開始鉚足了勁，試圖趕超蘇白。
林霄沖蘇白得意地揚了揚手中新發下來的成績單：“你看看，怎么樣？”
蘇白一臉欣慰，開啟嘮叨模式：“好，太好了，我就說過，你的頭腦其實是很聰明的，只是不愿意努力，你看你一旦開始努力，是不是就明顯得到提升了？”
林霄難得地沒有打斷蘇白的嘮叨，不僅耐心聽完了，唇邊還掛著點兒笑意：“我要是繼續努力，能不能超過你？”
蘇白一本正經地思考了片刻，搖頭道：“你不用把目標設得太高，就算不超過我，按你現在的進步速度，我們考同一所大學還是不成問題的?！?/p>
林霄抿了抿嘴唇，眼睛亮晶晶的，并沒有反駁“考同一所大學”這件事，只是問了句：“那打個賭，如果我超過你了你怎么辦？”
蘇白推眼鏡：“我請你吃飯?！?/p>
林霄“嘁”了一聲，道：“請吃飯太便宜你了，這樣，如果我超過你了，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你不許反悔。”
蘇白點點頭，老氣橫秋道：“可以，但是真的很難，就算超不過你也別灰心啊?！?/p>
林霄恨恨地抬手，把蘇白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咬牙道：“你等著！”
媽的，這個小智障。
11
可憐林霄為了這個目標努力了大半年，然而一模、二模、三模、大小月考、期中期末考，就算林霄挑燈夜戰到吐血，也每次都被蘇白穩穩地壓在上面，最近的一次總分只差了十分。
林霄氣呼呼地拿著成績單跑到天臺上，一腳踩著天臺的邊沿，雙手攏在嘴巴兩側，沖著操場放聲大叫：“啊啊啊！我去你大爺的！就不能多給我十分嗎！”
話音剛落，林霄就突然被人從后面一把抱住了。
那雙手臂的力道堅定而不容置疑，隔著校服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與顫抖。
林霄整個傻了，大腦空白了幾秒鐘，隨即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蘇……蘇白？”
其實根本不用問，因為風中全是蘇白的氣息，是林霄聞了整整一個夏天的，檸檬洗發水的味道。
蘇白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林霄使勁往后拖，悶悶的聲音從林霄后面傳來：“不就是十分嗎，你別這樣?！?/p>
林霄緊張得聲音都在抖：“什么十分不十分的，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蘇白死死抱著林霄，把他整個人往后拖著走了幾米才松開：“你站在天臺邊上，我還以為你要跳……跳下去?！?/p>
遭受了巨大打擊的林霄：“??？”
蘇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前幾天我看報紙，隔壁中學有一個高三學生，因為考試沒考好尋短見，幸虧發現得早沒死成，你可不能那樣啊?！?/p>
林霄氣得直喘，話都說不出來：“我……你……你剛才抱我就是怕我跳樓啊？”
蘇白神色凝重：“對啊，就算你沒想跳，你也不該站得那么靠邊，多危險啊，萬一腳一滑什么的。”
林霄氣得像個精神病一樣原地蹦了兩下，轉身就跑了。
媽的智障！
12
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考完了最后一科，林霄走出考場，拿出手機給蘇白發了條微信：“怎么樣？”
蘇白回得很快：“還不錯，你呢？”
林霄：“我感覺也還行?！?/p>
那邊沒動靜了。
過了一會兒，林霄不抱什么希望地又發了一條：“今天晚上我們要不要狂歡一下？好不容易可以不學習了?！?/p>
出乎意料的，蘇白竟然回了一句：“好啊?！?/p>
于是高考結束的當天夜里，林霄和蘇白背對背坐在地板上，一人手里一本書……
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林霄腦門青筋直冒。
蘇白捧著一本大部頭小說，眼神如饑似渴，閃爍著難得的興奮光芒：“聽說這部小說特別好看，我老早就想看了！聽說這本小說的構架特別宏大，劇情沖突超級精彩，人物刻畫細致入微，但是高三學習太重要，我一直不敢放縱自己，今天總算可以狂歡一下，我要看個通宵！”
林霄一臉生無可戀：“哦?！?/p>
你管這叫狂歡？！狂歡啊？！
蘇白激動得臉蛋都有點兒發紅，指指林霄手里的小說道：“你手里這本也特別好看，和我這本是一個作者寫的，聽說結局十分出人意料，你是不是也很激動？”
林霄冷冰冰的，惜字如金：“激動。”
蘇白抓著他的肩膀晃了晃，目光灼熱：“你要陪我通宵嗎？”
林霄咬咬牙：“陪！”
蘇白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陽光燦爛，扭頭去看書了。
林霄痛苦扶額。
媽的這個智障……
13
填報高考志愿時，林霄是直接把蘇白的志愿表拿過來，直接抄了一遍的。
蘇白有點兒局促不安：“林霄，填志愿是大事，你好好看看?！?/p>
林霄橫他一眼，冷冷道：“是誰說要考同一所大學的？”
蘇白底氣不足，小聲道：“我這不是怕你……后悔嗎。”
林霄認真地看著他：“我不后悔?！?/p>
蘇白臉紅了一下，忙推眼鏡掩飾：“嗯?！?/p>
出高考成績那天夜里，蘇白和林霄是一起等的。
這一年多來，他們共同努力，一起奮斗，可不就是和戰友差不多嗎。
時間到了，蘇白先撥通了查詢成績的熱線電話，果不其然，是個很高的分數，雖然比蘇白模擬考的時候稍低了些，但第一志愿肯定不成問題。
林霄和蘇白擊了個掌。
林霄真誠地向蘇白祝賀道：“恭喜?！?/p>
蘇白急切：“快查查你的。”
林霄點點頭，拿起電話。
蘇白遞過一只手，目光干凈澄澈：“緊張的話，你可以握著我的手。”
林霄想說自己其實沒有那么緊張，但想了想，還是不失時機地一把握住了。
蘇白的手和他的名字一樣，白。不僅白，而且手指修長纖細，骨節也小巧，幾乎像是個女孩子的手，林霄把這只手握進手里的一瞬間，兩個人同時僵了一下。
林霄做了個深呼吸，原本還算平靜的心跳忽然亂了套。
不握還好，一握倒緊張，林霄好笑地想著，撥通了查詢電話。
蘇白在一旁焦急地觀察著林霄的表情，眼睜睜地看著林霄的臉，從掛著一點兒微笑，到目瞪口呆的驚訝。
蘇白推推林霄：“多少？”
林霄機械地放下電話，喃喃自語道：“不會吧……”
蘇白心涼了半截，眼圈瞬間紅了：“究竟多少?。俊?/p>
林霄“噗”地一聲樂了：“哈哈哈，我比你高三分！高三分！哈哈哈！”
蘇白愣了一下，也跟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在林霄背上打了一拳：“你剛才干什么啊，嚇死我了！”
林霄吐吐舌頭：“逗你玩呢?！?/p>
蘇白高興得直拍桌子：“快告訴叔叔阿姨！”
林霄卻突然道：“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打過一個賭？”
蘇白老實道：“記得啊?！?/p>
林霄道：“我可以讓你做一件事，什么都行，你不能反悔?！?/p>
蘇白抿了抿嘴唇，鄭重道：“好，你說。”
林霄的目光在蘇白形狀漂亮的嘴唇上轉了一圈，意義不明地笑了兩聲道：“先欠著，你記得有這么回事兒就行?！?/p>
蘇白呆呆的：“好，我說話算話的，你不用擔心。”
林霄整個人愉快到飛起。
媽的，這個小智障，有你好看的。
14
成績出來之后，林霄和蘇白的班級組織了一次聚會。
聚會內容是先吃飯，吃完飯去KTV唱歌。
高考結束了，同學們的心情都很飛揚，包間里一片放縱的鬼哭狼號之聲。
蘇白坐在角落里，時不時推推眼鏡，安安靜靜地聽著同學們唱，每個人唱完了，蘇白都認真地鼓掌。
輪到林霄時，他唱了一首節奏明快輕盈的校園情歌，他的嗓子好，平時又喜歡唱，學校組織各種晚會時都少不了林霄的身影。他一開口，原本吵鬧的包間就靜了下來，大家主動幫他打起了拍子，還有人輕聲跟著哼。
林霄唱歌的全程，都目不轉睛地望著蘇白。
蘇白一會兒看看林霄，一會兒看看屏幕，一會兒看看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晃的，林霄覺得蘇白好像臉一路紅到脖子根了。
一曲終了，林霄在轟轟烈烈的掌聲中朝蘇白走過去，貌似不經意地問：“我唱得怎么樣？”
蘇白誠懇地贊美道：“真好聽。”
林霄：“你也唱一首吧?！?/p>
蘇白擺手：“我不怎么會。”
林霄不放棄：“沒事兒，就是玩，你看李超，人家五音不全破鑼嗓子還當麥霸呢?！?/p>
蘇白笑了笑，不好意思道：“但是你們唱的流行歌曲，我都沒聽過?！?/p>
林霄沒在意：“那你就唱首老歌，我想聽，你就當給我唱一首不行嗎？”
在林霄的概念里，所謂老歌，大約就是劉德華、張學友的歌。
蘇白撓撓頭，有點兒局促地點頭同意了：“那好?！?/p>
林霄高興了，大聲拍手吆喝：“都靜靜都靜靜??！蘇白同學要唱歌了！”
班里的萬年老干部學霸居然要唱歌，同學們都表示很好奇，熱情地鼓了一輪掌之后包間里很快安靜下來。
林霄看著蘇白纖細清瘦的背影，腦子一熱，揚揚得意地補充道：“喀喀，我說一下啊，蘇白同學這首歌，是專門給我一個人唱的，你們待會兒可以盡情地胡思亂想?！?/p>
同學們立刻開始起哄：“哎喲喂哎喲喂！就知道你們兩個有基情！”
蘇白的耳朵頓時紅得要命。
林霄目的達到，舒爽得不行。
緊接著包間里就響起了雄渾壯闊的前奏……
蘇白緊張地握著麥克風，一本正經地介紹道：“同學們好，今天我為大家演唱的是《黃河大合唱》的第七樂章——《保護黃河》……”
風在吼！馬在叫！
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河西山岡萬丈高！河東河北高粱熟了！萬山叢中抗日英雄真不少！
KTV包間頓時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笑的最大聲的就是李超那個賤人，他一邊笑，一邊拍林霄的大腿：“哈哈哈！林霄！蘇白專門為你唱的！哈哈哈！你們小兩口覺悟挺高啊！哈哈哈！”
林霄的臉，整個是青的。
媽的智障??！
15
于是就這樣，林霄和蘇白進了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系。
新學期一開始，一向非常努力的進步青年蘇白就競選了班長，校學生會招新時他又去了宣傳部當部員，他寫得一手好字，又有文采，做起板報宣傳畫來得心應手。
雖然蘇白不管設計什么都隱約透著一股六七十年代的紅色氣息……
林霄則去了文藝部，顏值爆表唱歌又好聽，他很快就成了大一年級組的風云人物，和在高中時一樣。
他這樣的人，注定是走在哪里都要惹人注目的。
這天晚上，林霄在音樂教室排練完新生匯演的節目，和文藝部的一個學姐一起去食堂吃飯，去得晚了，食堂只剩些殘羹冷炙，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關于排練節目的事情。
兩人說著說著，林霄身邊突然快步走過一個人，白色的衣擺有點兒眼熟。
林霄也沒抬頭看，低頭大口喝湯。
三秒鐘后，這個人又“噠噠噠”地走回來，走到過道盡頭，又飛快轉身再次貼著林霄走過去。
林霄嘴角一抽，抬頭一看：“蘇白？”
蘇白推推眼鏡：“哦，林霄，你也來吃飯啊？”
林霄滿頭霧水：“你在我旁邊走來走去的干什么呢？”
蘇白咬了咬嘴唇，賭氣似的盯了林霄一眼，道：“我散步?！?/p>
林霄：“……”
文藝部的學姐好玩兒地看看蘇白，又看看林霄，像懂了什么似的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然后在林霄肩上大大咧咧地拍了一巴掌道：“我先回寢室了，明天見?！?/p>
林霄沖她揮揮手：“明天見?！?/p>
蘇白的小臉蛋拉得老長，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林霄。
林霄挑挑眉毛，心念一動，上手在蘇白臉蛋上擰了一把：“喲，誰惹我們蘇大班長生氣了？”
蘇白白了他一眼，道：“你?！?/p>
林霄起身，站得離他近了些：“我怎么惹你了？說說。”
蘇白沉默了一會兒，結結巴巴道：“你……你最近晚上都不和我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林霄樂了：“我這不排練節目嗎，天天都練到挺晚的，再吃口飯，圖書館都差不多關門了?！?/p>
蘇白悶悶不樂地看了眼文藝部學姐剛才坐的位置，小聲道：“你天天和她一起排練啊……”
林霄嘴角一勾，用惹人誤會的語氣道：“對啊，我們天天都一起。”
蘇白急了：“你們……你們除了排練節目，還一起干什么？”
林霄故意露出個壞笑：“這不還一起吃飯嗎，還一起散步，一起討論，一起……”
蘇白的下顎猛地繃緊了：“夠了?！?/p>
林霄心臟怦怦亂跳，干脆伸手把蘇白往他身后的柱子上一按，嘴唇湊到蘇白耳邊低聲問：“蘇白，你怎么了？”
蘇白急得胸口快速上下起伏，憋了半天，臉蛋憋得通紅才蹦出來一句：“你這人……你這人作風有問題！”
林霄憋笑憋得肚子疼：“我怎么就作風有問題了呢？我多清白啊，我長到這么大，和別人連手都沒牽過。”
說到這，林霄突然想起高考查成績那天自己緊緊握住的蘇白的手。
溫熱的，軟綿綿的，滑的……
蘇白委屈得眼眶發紅，摘了眼鏡擦眼睛，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面水光盈盈，看起來可憐巴拉的：“你還好意思問，我……我追了你這么久，你最后卻和別人，和別人……”
林霄頓時感覺自己被雷劈了：“等一下！你什么時候追過我？”
蘇白聞言更委屈了：“我早就在追了啊，從你十七歲生日那天就開始追了，我給你講題，我看著你不讓你逃課，我說要你和我考同一所大學，我送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還送你搪瓷杯子和《王后雄教材全解》，我天天去你家幫你補課，我還唱歌給你聽……這不都是在追你嗎？”
林霄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問了句：“蘇白，你對‘追這個概念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蘇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模樣兒十分欠虐：“我沒有誤解，我聽我爸說，追一個人就是對他好，我就是一直在對你好啊。”
林霄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他不顧一切地抱住蘇白，用力親他，但他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想來想去實在是不甘心讓自己最浪漫，最美好的初戀和青春年華就交待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這么個定情信物上，于是林霄狠了狠心道：“蘇白同學，我不得不鄭重地告訴你，那樣其實不算追人?！?/p>
蘇白難過地垂下眼簾，讓淚珠沾得濕潤的睫毛顯得十分秀氣：“那怎么才算追你啊……”
林霄又心疼又好笑：“怎么才算追我？這個你不能問我吧？你自己問同學，自己查，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件事沒做呢？”
蘇白抽泣著：“記得。”
林霄勾著蘇白的下巴讓他抬手，拿了張面巾紙給他擦眼淚，柔聲道：“我讓你做的這件事就是，追我?！?/p>
蘇白不解地看著他。
林霄捏捏蘇白尖尖的小下巴：“不用多，好好的，一次就夠了。”
16
于是這天周日，學校沒課，蘇白把林霄約了出去。
想想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約會，林霄有點兒莫名的緊張，臨出門前衣服換了四五套，既想帥得蘇白挪不開眼睛，又不想太花哨，糾結了好半天。
蘇白倒是輕松，一身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T恤、牛仔褲、運動鞋，背著單肩包，早早就等在林霄寢室門口。
土得一臉正氣。
林霄抬手刮刮蘇白的小鼻尖：“我們去哪兒？”
蘇白神秘兮兮：“先不告訴你，到了給你個驚喜?！?/p>
林霄不禁要對他刮目相看：“不錯，學得挺快?！?/p>
蘇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聽我們寢室老大說的，營造神秘感很重要，約會之前先想出一個別出心裁的地方，然后先對對方保密，這樣謎底揭曉時就會制造出一種驚喜的效果，對方的愉悅程度就會乘以二?！?/p>
林霄一陣頭暈：“行了行了，約個會不用跟寫論文似的?！边€乘以二！
一個小時后，兩人站在辛亥革命紀念館的大門口。
林霄僵硬地扭頭看蘇白。
蘇白猛地張開雙臂，跳到林霄面前，大叫道：“驚喜嗎！”
林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蘇白再次猛地張開雙臂，試圖營造歡樂的氣氛，眼鏡框在陽光下熠熠發光：“你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霄咬了咬牙：“猜不到?！?/p>
蘇白推推眼鏡，鏗鏘有力道：“今天是10月10號，辛亥革命紀念日！”
林霄：“所以呢？”
蘇白興致勃勃地拉著林霄的手腕往紀念館里走，一邊走，一邊自信滿滿道：“我們寢室老大說，在追求喜歡的人的過程中，每一個節日和有意義的日子都是增進感情的重要機會，千萬不能忘，一定要想辦法約對方一起慶祝?！?/p>
林霄頓時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抽到三天前。
我是腦積水了嗎？居然會要求蘇白浪漫地追求我一次！
蘇白見林霄不說話，用手指頭小心地戳戳他道：“你不喜歡這個啊……那沒關系，過幾天還有其他的節日呢。”
林霄倒抽一口冷氣：“都有什么？”
蘇白：“明天是世界鎮痛日?！?/p>
林霄：“……”
蘇白：“后天是中國少年先鋒隊誕辰日?！?/p>
林霄：“……”
蘇白：“24號是聯合國日。”
林霄：“……”
蘇白：“28號是關注男性生殖健康日。”
林霄：“……”
蘇白炯炯有神地望著林霄。
林霄好不容易勻回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一下心情，似笑非笑道：“28號那個，我倒有點兒感興趣。”
蘇白睜大眼睛：“男性生殖健康日？”
林霄“嘿嘿”笑了兩聲，打算調戲一下這個榆木疙瘩：“不然我們那天互相檢查一下生殖健康，慶祝慶祝。”
蘇白慌忙擺手：“檢查生殖健康得去男科醫院?！?/p>
林霄沉默了片刻，突然朝著天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媽的智障啊！
17
被蘇白弄去了半條命的林霄，一臉生無可戀地走進辛亥革命紀念館。
渾然不知自己又搞砸了的蘇白，像只歡樂的小鳥一樣牽著林霄在各個展館參觀，每看到一樣展品，蘇白都能講解得頭頭是道。
講了一會兒，本來無比消沉的林霄來了點兒興致，道：“你比講解員都厲害?！?
蘇白驕傲地一挺胸，氣勢十足地一推眼鏡：“我為了今天的約會，特地準備了三天呢，就專門背關于辛亥革命的各種資料文獻，你看到什么不明白的就問我?！?/p>
林霄怔了怔，一肚子火頓時消了一大半。
蘇白這個小智障是真氣人，但是那副認真的小模樣也是真的招人疼。
兩個人在展館待到下午，把所有的展區都看完了。
走出紀念館時，蘇白心情很好地拍拍林霄的肩膀，道：“我請你吃飯?！?/p>
林霄吐了口氣：“我請你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環境特別浪漫的西餐廳……
然而林霄話還沒說完，蘇白已經蹦蹦噠噠地跑遠了。
不一會兒，蘇白一手拿著一個熱狗回來了。
林霄心里一冷。
西餐廳計劃不幸泡湯。
蘇白把左手的熱狗往林霄手里一塞，道：“這份你的，雙倍番茄醬。”
林霄心里一熱。自己吃熱狗喜歡多放點兒番茄醬，小東西倒是記著。
一冷一熱。林霄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蘇白幾口就把熱狗吞下了肚，拍了拍手，大眼睛笑得瞇成兩條線，認真總結道：“紀念館參觀了，飯也吃了，今天約會很完美，我打一百分！”
林霄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一百分個屁咧！
蘇白一拍腦袋：“哎，不對，還有個禮物忘記給你。”
林霄一聽見禮物，立刻提高警惕：“你今天的禮物，不會又是書吧？”
蘇白狂搖頭：“哪能啊，我給我們寢室老大講了我送你練習冊的事，他說我精神病……原來你們都不喜歡這種禮物的。”
林霄心里一酸：“沒有，沒有不喜歡，我就是……書太多我看不過來?！?/p>
蘇白高興地笑了：“那就好。不過今天我給你準備的禮物，是我自己題的一把折扇。”
林霄心里一甜：“快給我看看?！?/p>
自己題折扇送人，對這小東西來說，就算是挺有情調的了，難得難得。
最好是情詩什么的，嘿嘿嘿……
蘇白激動地拉開自己背的單肩包，從里面抽出一把折扇，“唰”地一展。
四個剛健質樸，遒勁有力的大字霎時映入林霄眼簾——
天下為公。
林霄整個人石化僵住。
蘇白舔了舔嘴唇，開始嘮叨：“這‘天下為公四個字呀，是辛亥革命的領導者孫中山先生平生最喜歡題寫的內容，1924年，孫中山先生在《三民主義》中提出，真正的三民主義……”
林霄抬手按住蘇白不停嘮叨的嘴，氣若游絲：“閉嘴，你讓我靜一靜……”
蘇白抖開那柄“天下為公”，對著林霄一通扇：“怎么了？你不舒服？扇扇風會不會好一點兒？”
林霄劈手奪過那柄“天下為公”，惡狠狠道：“閉嘴！”
媽的智障！
18
雖然蘇白給自己計劃的辛亥革命紀念館之行打了滿滿的一百分，但是當他試圖再次約林霄出去時，卻遭到了殘忍無情的拒絕。
林霄黑著一張臉，心如死灰：“我覺得和你約會還不如去圖書館上自習?！?/p>
蘇白眼睛一亮：“那我們就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吧?！焙孟襁€挺高興的！
林霄無語凝噎。
小東西全無悔改之意??！
于是這天圖書館的桌子上，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老干部搪瓷杯子。
下午的陽光透過圖書館明亮的窗玻璃灑進來，將整間屋子映得暖融融的，林霄看了一會兒書就開始犯困，哈欠連天。
林霄打到第三個哈欠時，蘇白拿起兩個搪瓷杯子，“噠噠噠”地走出了自習室。
過了一會兒他又“噠噠噠”地走了回來，一手一杯速溶咖啡。
咖啡，裝在搪瓷杯里，別有風味。
林霄接過杯子，滿足地喝了一口，心想這世界上也就蘇白干得出這事兒。
蘇白睜著大眼睛看林霄喝咖啡，小聲道：“昨天我們寢室老大說，我上次和你約會的行程，安排得不是很好。”
你終于知道了啊！林霄頓時感動到恨不得給蘇白的寢室老大發一面助人為樂的錦旗。
蘇白不好意思地繼續道：“他說，我如果不懂得怎么制造浪漫的話，也可以腳踏實地，從生活的細節處一點一滴地滲透，多關心你，愛護你，這也是眾多追求方式中的一種?！?/p>
林霄心情愉悅地點點頭：“他說得也有道理?！?/p>
蘇白拿過林霄手里喝空了的杯子，討好道：“咖啡喝完了？那我再給你接點兒熱水去。”
林霄一陣頭疼：“我不渴?！?/p>
蘇白一本正經：“多喝熱水對身體好?！?/p>
林霄做了個深呼吸，提醒自己務必要冷靜，蘇白這是追自己呢。
蘇白接完熱水回來，又轉身在書包里翻了翻，自言自語道：“我又給你準備了個東西，算是個小小的禮物吧。”
林霄情不自禁地往后縮了縮：“不是書？”
蘇白：“不是?！?/p>
林霄仍然不放松警惕：“你也沒在上面題字什么的？”
蘇白樂了：“沒呀，這東西怎么題字。”
蘇白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大盒防塵口罩，語重心長道：“最近霧霾嚴重，你出門可以戴這個一次性口罩，防PM2.5的?！?/p>
林霄面部肌肉抽動。
從此，蘇白就踏上了“噓寒問暖式追求”的不歸路。
比如每天清晨六點發早安，半夜十二點發晚安，因為刻苦學習的蘇老干部作息時間就是這么清奇，這也就算了，蘇白還一到課間就強行拿著林霄的搪瓷杯去飲水機接熱水，然后苦口婆心地勸林霄多喝水，天天給林霄發第二天的天氣預報，還學著寢室老大給女朋友送貼心小零食的套路，硬生生地扛了一整箱他專門托人從老家郵過來的風味腌制醬菜送到林霄寢室，最坑爹的是，他還經常大早上把林霄從被窩里吵起來給他送早餐……
比如今天。
林霄越想越來氣，干脆睡不著了，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盯著那袋又冷又硬的包子生悶氣。
媽的這個小智障。
19
林霄把包子放在暖氣上熱了一會兒，然后打開一罐風味醬菜，一口包子，一口醬菜。
自從上次蘇白扛過來一整箱風味醬菜之后，林霄吃什么都配兩口醬菜，生怕保質期到了還吃不完。
林霄下鋪的室友醒了，打著哈欠湊過來：“你天天吃這個不膩啊?！?/p>
林霄淡淡道：“膩。”
室友：“給我一罐嘗嘗，我幫你分擔分擔?！?/p>
一向對室友很大方的林霄飛快拒絕：“不給。”
室友郁悶地指了指林霄桌子下一大箱醬菜：“你還有這么多呢?！?/p>
林霄把箱子往里面踢了踢，怕人搶似的：“那也不給?！?/p>
這些醬菜是林霄和蘇白老家的特產，林霄念高中時就很喜歡吃，大學來外地之后吃不著這口，在蘇白面前抱怨過一次，結果蘇白就托人在當地買了正宗的，特地郵過來。
林霄想象著蘇白那副單薄的小身板扛著這么重一箱醬菜從學校門口走到寢室的樣子，心里一熱，挖起一大塊醬菜塞進嘴里，大口嚼，滿臉“誰也休想吃我的醬菜”的堅定模樣。
室友服氣了：“你個醬菜狂魔??！”
林霄：“哼?！?/p>
室友不死心：“那包子分我一個，這么多你也吃不了，這大冷天的我就不下樓買飯了?！?/p>
林霄看了看塑料袋里的六個超級大包子，想想蘇白剛才在門外小鼻尖凍得通紅的樣子，艱難道：“不分?！?/p>
室友不高興了：“你豬啊，吃這么多！”
林霄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少廢話?！?/p>
媽的，我也智障了。
20
這天下午，林霄正在寢室LOL，蘇白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
林霄秒接電話，實力坑隊友：“喂？”
蘇白的聲音微微發抖：“你現在在哪？忙嗎？”
林霄掃了眼游戲屏幕：“在寢室，不忙，有事嗎？”
蘇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道：“那……你拉開窗簾看一下外面。”
林霄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還以為這個小智障在樓下擺蠟燭了，于是不放心地預先確認道：“外面有什么？”
這時林霄的室友在窗邊發出一聲驚呼：“有人在對面樓和林霄表白呢！”
林霄又喜又怕，從幾個室友身后探出小半個腦袋往對面樓一看——
一條紅底黃字，土不拉唧的巨大橫幅掛在對面寢室樓，上書一排大字——林霄，我喜歡你，當我男朋友吧！
蘇白在對面寢室樓的陽臺上朝這邊振臂大呼：“林霄——我喜歡你——當我男朋友吧！”
林霄的室友們頓時就炸了：“哎，這不你家小蘇白嗎？”
林霄差點兒當場昏死過去。
其實林霄喜歡蘇白的事，在寢室里根本就不是個秘密，室友們雖然是直男，不過都表示能理解，現在更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嬉皮笑臉地開始起哄，大吼道：“當！當當當！當你男朋友！”
這時蘇白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林霄，你驚喜嗎？！”
林霄實在不忍心打擊這個小智障，氣若游絲道：“還好?！?/p>
蘇白樂得幾乎手舞足蹈起來：“我們寢室老大說，既然噓寒問暖沒有用，就讓我轟轟烈烈一把，你看這樣夠轟轟烈烈嗎？”
林霄咬牙：“還行。”
轟你妹！
蘇白興奮道：“那既然你已經同意了，我們以后是不是就是那種……談戀愛的關系了？”
林霄驚了：“我什么時候同意了？”
蘇白羞澀道：“剛才我說讓你當我男朋友，對面好幾個人喊‘當，我看你也喊了。”
林霄嘴角抽搐：“我沒喊……你又不戴眼鏡?！?/p>
蘇白沉默了片刻，很失望：“哦。”
林霄做了個深呼吸：“明天我帶你配隱形眼鏡去，你先把那橫幅給我撤了。”
蘇白吸吸鼻子：“你不喜歡啊?！?/p>
林霄一頭撞在書桌上，沉痛得言不由衷道：“喜歡，所以你趕快收好，放外面落灰?！?/p>
室友們頓時笑得非常猖狂。
林霄悲憤地掛斷了電話。
難道說我堂堂一屆校草，就被一條紅底黃字的大橫幅和一箱醬菜拿下了？
媽的，智障會傳染嗎！
21
第二天，林霄帶蘇白去配隱形眼鏡。
平生第一次戴隱形，蘇白有點兒手忙腳亂的，總擔心手指頭會戳到眼球。
好不容易戴好了，蘇白抬頭，對著鏡子眨巴眨巴眼睛。
那是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帶著一點兒天真的稚氣，驚訝地微微睜大時顯得無辜又溫順。
林霄在一邊看著，沒由來地聯想到一只森林里的小鹿。
這只小鹿到處亂跑，跑著跑著，沒頭沒腦地闖進林霄心窩里，輕輕一撞。
蘇白很高興，白凈的面頰透出淡淡的紅，贊不絕口道：“這個真清楚，真好，戴著還不累。”
林霄回過神來，笑了一聲，道：“還好看。”
蘇白又露出那種有點兒無辜的表情，睜大眼睛看著林霄，笑出兩個特別撩人的小酒窩，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掩飾那個喜悅的笑容。
林霄心臟怦怦直跳，抬手揉了揉蘇白略長的頭發，有點兒無奈：“你多久沒剪頭了？”
蘇白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還挺光榮似的比出三個手指頭，道：“三個月啦！”
林霄翻了個白眼：“你光榮啊？”
蘇白搖頭晃腦：“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科學家都像我這樣的?！?/p>
林霄：“……”
蘇白強調道：“而且我天天洗?！?/p>
林霄握住他的手腕，霸氣十足道：“跟我走?！?/p>
林霄帶蘇白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理發店，這家店理發師的手藝很好，林霄把蘇白往洗頭床上一按，熟門熟路地拿起一本男士發型大全研究起來，等蘇白洗完頭了，林霄指著書上的一頁對理發師道：“就給他按這個剪?！?
蘇白瞟了一眼那頁，連連擺手：“這個不行，不適合我?！?/p>
林霄橫了他一眼：“怎么不適合？”
蘇白想了想，老氣橫秋道：“一看就不正經，流里流氣的?！?/p>
理發小哥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年代還會有年輕人使用“流里流氣”這種詞語，簡直好像五六十年代的老干部！”
林霄快被他氣樂了：“流個屁，就按這個剪，你還想不想追我了？
蘇白臉紅得不行，頂著理發小哥詫異的目光，小聲而堅定道：“想追?！?/p>
林霄眉毛一揚：“那就按我的審美來。”
蘇白老老實實地不說話了。
一個小時后，理發小哥的精心之作新鮮出爐。
林霄的眼光的確很不錯，剪了頭之后的蘇白看起來清爽又俊秀，加上戴了隱形眼鏡眼睛更靈動有神的緣故，顏值一下就躥高了好幾個level。
蘇白摸摸自己的頭發，小心地照著鏡子，好像鏡子里那個自己會吃人似的。
林霄輕哼一聲，眼角眉梢都是自豪的笑意，贊許道：“不錯。”
這還有點兒校草男朋友的樣兒。
蘇白對著鏡子看了又看，靦腆地笑了：“原來我這么好看啊?！?/p>
林霄翻了個白眼。
你才知道啊，十九年簡直白活了。
真是個小智障。
22
蘇白頂著新發型，戴上隱形眼鏡回了學校。
這幾天學院里女生們都在傳說院里突然又多了一個帥哥，原來發型這個東西這么重要，以前一點兒也沒覺得蘇白長得帥，換了新發型摘了眼鏡居然這么驚艷……
林霄聽在耳朵里，又是得意，又是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好像本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隱藏寶藏突然人盡皆知了似的。
這天下了課，林霄把蘇白叫到自己寢室，拿出一套新衣服給他，道：“你試試，我買小了?！?/p>
蘇白第一反應就是擺手：“那你快去退了吧?！?/p>
林霄兇巴巴的：“標牌都剪了，不給退了?！?/p>
其實他就是故意的，不過這個不能說。
那天剪完頭發林霄本來想直接帶蘇白去商場買幾件衣服，省得蘇白一天到晚T恤、牛仔褲、運動鞋的，但是轉念一想，蘇白平時花錢節儉，買衣服他肯定心疼，但是自己付賬他又不愿意，于是干脆自己偷偷去買了。反正林霄對自己的審美很有自信，他覺得自己挑的衣服蘇白穿上肯定能好看。
蘇白不好意思地接過衣服，猶豫了一下。
林霄努努嘴：“試啊。”
蘇白臉紅：“我回寢室穿，穿好了過來給你看。”
林霄露出壞笑：“你怕我看你?。俊?/p>
蘇白結結巴巴，臉更紅：“也……也不是，就是……”
林霄的目光在蘇白身上上下掃了兩圈，舔了舔嘴唇道：“那就脫吧，我還真挺想看的?！?/p>
蘇白頭頂冒煙兒了，他抱著衣服轉身就跑：“我……我回寢室換！”
林霄忍不住樂出聲：“噗。”
媽的，真想吃了這個小智障。
23
蘇白穿上林霄挑的新衣服，整個人就是一個時尚又清新的小帥哥。
光看外表，誰也想象不到這個小帥哥的身體里住著個老干部的靈魂……
這天，下了最后一節課，蘇白背著書包和林霄肩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林霄伸了個懶腰，隨口說了句：“明天又是周日，可以睡懶覺了?！?/p>
蘇白猛地一抬頭：“對了，我和學長約好周日去看電影?！?/p>
林霄頓時仿佛被雷劈中：“看電影？你和哪個學長去看電影？”
蘇白一歪頭，想了想道：“前幾天部里做文藝匯演的道具做到十點，他送我回寢室來著，那天你也在樓下，你還和他說話了呢。”
廢話！我那天是想去接你！沒想到被人搶先了！林霄想起那天的事，氣得直喘：“就你們兩個？”
蘇白神情耿直，似乎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是啊，聽說那個電影挺好看的?！?/p>
林霄沉默了片刻，問：“你怎么不問問我去不去？”
蘇白的眼睛迸發出光彩：“你要去嗎？我前幾次約你出去你都拒絕我，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和我出去……”
被辛亥革命紀念館搞出陰影的林霄痛苦地抹了把臉：“我喜歡和你出去?！?/p>
蘇白興高采烈：“太好了，那明天我們三個一起去，人多熱鬧?！?/p>
林霄：“……”
熱鬧個屁！
蘇白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林霄狠狠瞪著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呆子：“我們就不能不帶他嗎？”
蘇白為難：“他把票都買好了呀。”
林霄更氣：“是他先約你的？”
蘇白一臉呆呆的表情：“是啊。”
林霄恨得直磨牙，兩只手把住蘇白的小腦袋讓他看著自己：“你就不該答應他！你答應他干什么？你這個小木頭腦袋里是怎么想的？”
蘇白嚇了一跳，一本正經地辯解道：“學長說他特別想看那部電影，但是又找不到人一起看，自己一個人去看感覺很尷尬，所以拜托我陪他一下，就當是幫忙。我覺得，同學之間必須是要互相幫助的，所以我就……”
林霄頓時恨不得仰天長嘯：“你是不是傻啊！”
蘇白有點兒害怕地看著他：“我不傻啊?！?/p>
林霄氣得直蹦：“他就是想追你！你還看不出來！”
蘇白笑了：“不可能，學長又不是同性戀?！?/p>
林霄的白眼幾乎要翻出天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蘇白睜大眼睛，很無辜的模樣：“他自己說的呀，他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我說我不是，然后他說那他也不是了。”
林霄倒抽一口涼氣：“你不覺得他這句話有問題嗎？”
蘇白轉不過彎來：“沒啊……”
林霄氣得恨不得在蘇白臉上狠狠咬一口：“還有，你剛才說你不是同性戀？這句話幾個意思？”
把我掰彎了，然后你自個兒直回去了？！
蘇白的小臉“噌”地紅透了，低頭看著腳尖，像背課文一樣小聲而快速地說道：“同性戀的定義，是指只對同性產生愛情與性欲的人，具有這種性取向的個體才能被稱之為同性戀者。但是我……首先一點，我有且只有對你這一個男性產生過愛情與性欲；第二點，除你之外，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男性我都不曾且將來也不會對其產生愛情與性欲；第三點，你就算有一天突然變成女性，我也一樣會對你產生愛情與性欲……綜上所述，我的情況不完全符合同性戀的標準，所以我覺得我不算同性戀?！?/p>
真是非常有理有據。還綜上所述！
林霄被這精神病一樣的表白撩得幾乎要起飛，剛才的一肚子氣全泄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微微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蘇白直笑，兩個人臉紅心跳地互相看著，美好得仿佛連風都停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霄突然壓低聲音問道：“你剛才說你對我產生什么了？什么與什么？”
蘇白怔了一下，低頭用手指頭絞著自己的衣角：“我那是……背定義呢，定義上那么寫的?！?/p>
林霄發出一聲悶騷的低笑：“嗬?！?/p>
蘇白小心翼翼地問：“那……明天還叫學長一起嗎？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和他說我不去了，我們兩個去。”
林霄想了想，靈光一閃：“沒事，讓他一起?！?/p>
蘇白乖乖地回答：“好?！?/p>
林霄掃了眼蘇白身上的衣服：“你明天穿我送你那身衣服?！?/p>
蘇白點頭：“行。”
林霄揚揚得意地笑了兩聲。
那身衣服他買了兩套，一套是蘇白的碼，一套是他自己的，買了之后還沒穿過。
情侶裝完全可以來一發，閃瞎情敵的狗眼。
媽的，這個小智障是我的！
24
第二天，三個人在約定的地點集合時，學長的內心是崩潰的。
因為蘇白和林霄居然穿得一模一樣，兩個不同風格的帥哥這么在路上一走，簡直不能更惹眼。
蘇白還時不時地偷瞟林霄一眼，看完他再看看自己，然后低著頭一臉甜蜜地傻笑。
學長無語凝噎。
林霄沖學長打了個招呼，笑容燦爛，目光陰森，視覺效果非常精分：“學長好?！?/p>
學長尷尬地點點頭，忍不住用開玩笑的語氣試探蘇白：“喲，情侶裝，這是你男朋友啊？”
蘇白老實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學長頓時放下心來，松了口氣。
蘇白嚴謹地補充道：“我正在單方面追求他，他會成為我以后的男朋友?！?/p>
林霄在心里上天入地了好幾個來回，美得腿都直發軟，臉上卻還保持著沉穩的淡定。
學長不甘心地瞟了林霄一眼，黑著臉不說話了。
電影的放映時間是下午，三個人先在影院樓下找了家餐廳吃飯。
學長把菜單遞給蘇白，道：“蘇白你點吧?！?/p>
蘇白低頭翻著菜單，問：“學長喜歡吃什么？”
學長心懷不軌地答道：“你喜歡吃什么，我就喜歡吃什么。”
蘇白還沒來得及說話，林霄就面無表情地拿走了他手里的菜單，一口氣點了好幾個菜，然后霸氣十足地把菜單一合，道：“那就好辦了，蘇白喜歡吃什么我都知道?！?/p>
蘇白老實點頭：“也對?！?/p>
學長撩人不成，反而猝不及防地咽下一大口狗糧，心都在滴血。
過一會兒，菜端上來了，三人安靜地吃東西，其間學長和林霄一直在試圖用目光殺死對方，氣氛非常糟糕。
這時，對氣氛毫無感應的蘇白突然抬頭看向林霄，不滿道：“你看你，又挑食了?！?/p>
林霄把碗里的菜葉挑了出去：“我不愛吃蔬菜?！?/p>
蘇白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林霄碗里，語重心長：“一點兒都不吃怎么行，多少吃幾口，營養才能全面，你媽媽還特意叮囑我，讓我管著你點兒?！?/p>
林霄壞笑：“行，我吃，不過得你喂我?！?/p>
學長：“喀喀?！?/p>
蘇白大方地夾起那筷子清炒蔬菜，喂進林霄嘴里，一邊喂，一邊慈祥地嘮叨著：“都這么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要人喂?！?/p>
林霄目光專注：“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p>
學長：“喀喀?！?/p>
氣氛明明曖昧得不行，然而蘇白滿腦子卻都是趁機多喂林霄吃點兒蔬菜，于是又夾了幾筷子，一鼓作氣喂了進去。
林霄吃得臉都綠了，“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調笑道：“我都為你吃這么多蔬菜了，不給我點兒獎勵嗎？”
學長：“喀喀。”
蘇白又慣性地夾了一塊燉雞喂給林霄，道：“獎勵?！?/p>
林霄心滿意足地吃了，又指指鍋包肉：“那個也要?！?/p>
蘇白嫻熟地夾起一塊鍋包肉放進林霄嘴里，然后呆萌地板起臉道：“兩口肉，一口菜?！?/p>
林霄柔聲道：“好啊，只要你親手喂的，耗子藥我都吃。”
蘇白狂搖頭：“耗子藥我可不喂。”
林霄：“噗！”
這恩愛秀得連路過的服務員都忍不住盯著瞧，蘇白自己卻全無感應。
學長咳得天崩地裂：“喀喀！喀喀！喀喀！”
蘇白驚訝地看著他：“學長怎么了？”
學長有氣無力地指指蘇白面前的排骨：“我想吃那個?！彼€指望著蘇白順手夾給自己什么的。
然而蘇白忙不迭地把整盤排骨端起來，挪到學長面前，不好意思道：“放得太遠了，學長你多吃點兒?！?/p>
學長的心頓時碎成了渣渣。
飯后，被虐得體無完膚的學長借口肚子痛先走了。
蘇白在電影院的等候區找了兩張小沙發，和林霄坐下了，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剛才那家店的東西是不是不干凈？”
戰勝了情敵的林霄心情很好地蹺著腿：“不會吧。”
蘇白擔憂道：“可是學長吃完就肚子痛，我們搞不好也要肚子痛?！?
林霄：“……”
蘇白翻出一包面巾紙遞給林霄：“你拿著，待會兒萬一上廁所用，我這還有一包。”
林霄從鼻孔里發出一聲笑：“他才不是肚子疼?！?/p>
蘇白一臉茫然：“那他騙我們干嗎？”
林霄狠狠揉了把蘇白的頭發，又愛又恨道：“你以后離他遠點兒就行了，你個小智障?！?/p>
蘇白悶悶地低下頭：“我智商140呢……”
林霄垂眸看著他，嘴角噙著笑。
那也是個小智障。
25
兩個人看的是一部恐怖片。
然而電影是之前學長定的。簡直就是狼子之心，昭然若揭……趁著劇情緊張時拉拉手什么的，甚至還可以十分英勇地把對方攬進懷里！不過學長走了，這福利就留給林霄了。
電影放到一半，林霄往蘇白身邊湊了湊，道：“怕不怕？”
然而蘇白很淡定：“不怕?！?/p>
林霄噎了一下，又道：“你如果害怕，可以靠在我身上。”
蘇白一臉正氣地拒絕了：“我相信科學和馬列主義，這些鬼呀神呀的都是假的，并不可怕。”
林霄的臉頓時拉得老長，氣呼呼地坐回去瞪著銀幕。
這時一個小腦袋卻從旁邊貼過來，小心翼翼地搭在林霄肩上，蘇白揚起臉認真地解釋道：“我雖然不怕，但是我想靠在你身上?！?/p>
林霄輕輕笑了一聲，抬手環過蘇白單薄的肩，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蘇白的頭發。
這個小東西，好像終于有點兒開竅了？
晚上，寢室熄燈前十分鐘。
林霄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玩游戲，突然寢室門被敲響了，蘇白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臉色發白，看上去不知為什么顯得有些狼狽：“我找林霄?！?/p>
林霄低頭掃了他一眼，隨即幾乎是從上鋪直接跳了下去，急匆匆地趿拉著拖鞋把蘇白拽到走廊反手關上門，問：“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蘇白小聲道：“我寢室……今天晚上就我自己住?！?/p>
因為蘇白寢室老大前段時間和女朋友出去租房子了，還有兩個室友今晚結伴去網吧包宿，蘇白從來不去那地方，只能自己在寢室過夜。
林霄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道：“你自己住又怎么了？”
等等，這個小呆子莫非是在邀請我？！
——林校草如是想。
蘇白抿了抿嘴唇，可憐兮兮道：“我……我害怕……”
林霄：“……”
蘇白垂頭喪氣的：“我剛才關了燈想早點兒睡，但是一閉上眼睛就全是今天看的電影……”
林霄嘴角一抽：“你害怕？你不是相信科學和馬列主義嗎？”
蘇白臉一紅：“你別說了?！?/p>
林霄又問：“那你今天在影院靠在我身上，是因為你真的想靠，還是害怕？”
蘇白老實道：“都有?！?/p>
都有就好，林霄忍不住捏了把蘇白的臉蛋，用挑逗的語氣貼著他耳朵低聲道：“別怕，我陪你睡。”
蘇白的頭頓時低得幾乎要垂到胸口，兩只耳朵紅得都快透明了。
雖然蘇白的動機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但是有一起睡覺的機會還是讓林霄萬分舒爽。
寢室的床有點兒窄，雖然躺兩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不過再放兩床被子，兩個枕頭，就顯得太擠了。
還沒等林霄開口，蘇白就搶先道：“你還是別睡他們三個的床了。”
小東西越來越開竅了，林霄心里樂開了花，連忙道：“好啊?！?/p>
蘇白補充道：“他們從開學到現在一次床單都沒換過?！?/p>
林霄：“……”
蘇白不禁替他們犯愁：“這樣對身體不好，但是說了他們也不聽?！?/p>
林霄：“……”
蘇白鉆進被窩貼著墻，給林霄騰出一塊寬敞的地方，因為害羞，所以蘇白腦袋剛沾上枕頭就閉了眼睛開始裝睡。
林霄也跟著進了被窩，貼近了看蘇白的臉，發現那纖細秀氣的睫毛正在不停地抖。
這時，燈熄了。
林霄慢慢躺了下去，兩人之間隔著一段極窄的距離，透過這一小條空隙能感覺到彼此暖融融的體溫，身體近在咫尺。
林霄喚了句：“蘇白?！?/p>
蘇白大氣都不出，靜得簡直像死了似的……
林霄：“睡著了？”
蘇白：“……”
林霄好氣又好笑，壓低嗓門陰森森道：“既然你睡著了，我就隨便回味一下今天的電影，那個鬼出場時真是嚇了我一大跳，血淋淋的，沒有舌頭……”
蘇白急忙開口：“等一下！”
林霄好笑：“你睡醒了？”
蘇白心虛：“嗯?！?/p>
林霄繼續道：“不然……我們挨近點兒？你看你都快把自己擠成壁畫了，我又不吃人?！?/p>
蘇白“哦”了一聲，但是并沒有動作。
于是林霄便伸手把蘇白往自己懷里一攬，兩人之間那條細窄的距離消失了，隔著兩層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度與線條的起伏，蘇白側著身，頭枕著林霄的肩膀，從胸口到腹部再到大腿全都緊緊貼合著林霄的身體。
兩個人的呼吸霎時變得粗重急促。
26
寢室里安靜得只剩下兩個人狂亂的心跳聲，清晰明顯到無法視而不見。
林霄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蘇白就緊張地搶先開口了：“那個，門鎖了嗎？”
林霄嗓子一陣發干：“鎖了?！?/p>
蘇白也咽了咽口水，有些語無倫次：“那……那就好，聽說最近樓里鬧小偷，有那個……丟電腦的?！?/p>
林霄短促地笑了一聲，問：“蘇白，你是不是緊張？”
其實林霄自己也緊張。
蘇白舔了舔嘴唇，繼續口干舌燥地沒話找話，腦子里亂糟糟的一片，突然就想起今天傍晚發生的事，于是也沒過腦子，急匆匆地拿出來說，想打破寢室里令人心慌的安靜：“對了，今天晚上學長給我打電話，他和我說……”
林霄一翻身，側躺著正對著蘇白，聲音低低的，不太高興：“他又說什么了？”
那家伙真是陰魂不散！
蘇白有點兒后悔，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他說，他喜歡我，萬一我追不到你的話，就考慮一下他?！?/p>
林霄頓時后悔自己今天為什么沒干脆和學長打一架，自顧自地氣了一會兒后問蘇白：“那你怎么回復他的？”
黑暗中蘇白看不清林霄的眼睛，但還是微微垂下眼簾，一字一句認真地復述道：“我說，謝謝學長，但是如果追不到林霄的話我就不會再考慮個人問題了，我要搞一輩子科學研究，一心一意為國家做貢獻?！?/p>
也不知道學長聽了這話之后是個什么表情……
林霄沉默了片刻，先是被蘇白的老干部畫風逗笑了，隨即，那略帶羞澀的一字一句卻像見風就長的春芽般在心里蔓開了一片又一片，茵茵綠綠，撓得人一陣陣的酥癢難耐，恨不得在哪里狠狠抓一把才能舒服。
這個小智障是不是故意的！林霄咬著牙。
這時，蘇白又輕輕地問了一句：“我究竟能不能追到你啊……”
林霄只感覺耳朵里“隆隆”的全是血流的聲音，心臟還在不知疲倦地瘋狂泵出流速更猛的血液沖擊著耳膜。林霄突然毫無預兆地按住蘇白的后腦，用自己的身體把他整個抵在墻上，隨即著了魔般猛地親了下去。這是林霄第一次和別人接吻，但是卻熟練得仿佛無師自通，他狠狠地、不顧一切地吮吸舔舐著蘇白溫潤滑軟的唇舌，蘇白小動物似的悶哼、羞怯而天真的目光、清爽如草本植物的氣息、笨拙而激烈的回應、兩腿間迅速硬熱起來的東西……種種印象的碎片紛至沓來，涌入腦海。
從少年時期便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填滿了自己所有憧憬與欲望的，那個青澀而美好的少年，在這一刻，終于從幻夢云端跌落，重重地砸進了林霄的懷抱中。
那么軟，那么熱，那么可口。
蘇白被林霄牢牢抵在墻上，一動也不能動，唇分時，還執拗地問著：“究……究竟能不能追到你，你還沒說你就親我……”
林霄幾乎是在用吼的：“能！能！你這個傻子！你已經追到了！”
蘇白在黑暗里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明亮得讓林霄覺得自己好像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似的：“你確定嗎？你要和我談戀愛了嗎？”
林霄又狠狠親了親蘇白的嘴唇，激動道：“確定，我要和你談戀愛，你是我的了?！?/p>
蘇白紅著臉認真地糾正道：“是我追你，你是我的了才對。”
林霄恨不得咬他一口：“你追我？我覺得好像一直是我在倒貼?！?/p>
蘇白低著頭傻笑，不敢相信似的伸手摸林霄的臉：“你怎么突然就答應我了？簡直像做夢似的……我本來還準備了好多蠟燭，想著過幾天，晚上去你寢室樓下擺個心形呢。”
林霄嘴角抽搐：“是嗎？”
蘇白把小腦袋往林霄懷里一埋，激動道：“不然我明天給你擺，就當慶祝我們兩個正式開始談戀愛？”
林霄緊張地思索了一番對策，道：“那你在寢室里給我擺吧，樓下……風大?！?/p>
蘇白點點頭：“你說的對，那行。”
林霄頓時松了口氣。
27
兩個人激動地抱了一會兒。
林霄時不時就低頭親親蘇白。
想了這么多年，終于親到嘴了，好像怎么親都親不夠似的。
細膩又曖昧的水聲在安靜的寢室里，格外清晰地撩撥著人的神經。
蘇白一邊迎合著林霄的親吻，一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下半身往旁邊挪，可是剛挪開一點兒，林霄就緊跟著貼了上去，明顯起了變化的身體無處可藏，硬漲火熱的東西貼在一起，讓兩個人的腦袋里激動得嗡嗡作響。林霄感覺自己幾乎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他舔了舔蘇白的嘴唇，手往下一滑，鉆進蘇白的睡褲里，輕輕一握。
蘇白小聲哀求著：“別……”
林霄粗聲道：“別什么，都硬成這樣了，我幫你?！?/p>
蘇白偏過頭，羞恥得不行，半真半假地推拒著林霄的手，壓抑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林霄咽了咽口水，一邊動作起來，一邊咬著蘇白的耳朵低低地問著：“你平時自己弄嗎？”
雖然男性似乎沒有不弄這個的，但是林霄還真是有點兒想象不出來一本正經的蘇白自己紓解欲望的樣子。
蘇白喘氣的聲音誘人而不自知：“弄，想你的時候……我就自己那樣……”
林霄激動得心臟怦怦直跳，一把抓住蘇白的手放在自己身下，哄勸道：“那你也幫幫我，我難受?！?/p>
蘇白的手微微發顫，小心翼翼地伸進去握住了。
出乎林霄意料的，蘇白的手法居然十分嫻熟，輕重緩急掌握得恰到好處，在察覺到林霄的敏感點后，指尖還時不時有意地搔刮著那處……
林霄的嗓音愈發沙啞：“看不出來，你技術不錯啊。”
蘇白心虛：“沒啊……”
林霄哼笑著下了結論：“原來你還挺悶騷?！?/p>
蘇白咬了咬嘴唇，一邊喘息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解釋道：“不是的！我……我看資料上說，男性在產生性欲后如果經常得不到排解，會提高患前列腺炎的概率，我……我就想還是不憋著了吧……我一想到你就會產生性欲，根本就抑制不住，而且我又幾乎每天都會想你，有時候一天到晚都在想你，所以我平時自己……弄得有點兒多……這不就……就熟能生巧了嗎……”
林霄再次被這精神病一樣的解釋撩到飛起，低頭狠狠堵住了蘇白的嘴，手上速度加快。
兩人同時達到了頂峰。
蘇白身上汗濕一片，趴在林霄胸口喘了會兒氣，然后支起身子在床上摸索著，不知從哪翻出個紙抽，抽出幾張紙遞給林霄，小聲道：“擦擦……”
林霄接過紙，低頭擦拭起來。
寢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剛才都干了什么。
林霄把手里的紙團往地上一丟，放松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指點了點蘇白柔軟的后頸，一路向下摩挲著描畫著他的脊骨，忽然輕聲問了句：“你還記得你送給我的書嗎？”
蘇白毫無底氣道：“記得。”因為擔心林霄是要笑話自己，他還忙不迭地補充了一句，“我當時就是希望你成績能上來，好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林霄笑了笑：“其實那套‘五三和王后雄，都在我寢室床底下的箱子里呢，我全都大老遠地帶過來了?！?/p>
蘇白愣了一下，問：“為什么??？”
林霄刮了刮他的小鼻尖：“不為什么，你送我的東西，我哪樣不是走哪帶哪？那個搪瓷杯子我也用了兩年，天天上課都拿著?！?/p>
蘇白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挨著林霄躺下。
林霄用手指卷著蘇白的頭發又松開，語聲溫軟：“你對我好，我都知道。”
蘇白伸手環住林霄的腰：“你對我好，我也都知道……我高中那會兒為了省錢買書，午飯都不好好吃，你總給我帶好吃的，還騙我說是買多了……其實你就是想讓我吃好一點兒，又怕傷害我的自尊心，我都知道，那套衣服也是吧?！?/p>
林霄欣慰地出了口氣：“還行，不是真傻?！?/p>
蘇白笑了笑，腦袋從枕頭上抬起來，擱到林霄胸前。
林霄低頭親親他的發旋，柔聲道：“睡吧?！?/p>
從這一夜開始，原本準備為祖國貢獻一生的偉大科研工作者蘇白，頭也不回地走上了邪路，變成了虐狗團體的中流砥柱……
28
第二天早晨六點，蘇白準時起床。
林霄揉著惺忪的睡眼，握住蘇白纖細的手腕：“再陪我睡一會兒?！?/p>
蘇白略為難：“我想先洗漱，洗完漱去跑步，跑完步給你買早餐，吃完早餐背單詞，背到八點半然后去上課。”
規律到極致的生活，簡直像一個機器人……
林霄霸道地把蘇白往被窩里一按，在他嘴唇上輕輕碰了碰：“我不管，我們談戀愛第一天，你得好好陪我?！?/p>
蘇白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點子：“也對，那我們就一起去跑步吧，跑完步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吃完早餐一起背單詞，背到八點半一起去上課。”
林霄思考了一下，不滿道：“你只是在每句話中加了‘一起兩個字而已！”
蘇白義正詞嚴：“跑步對身體好，背單詞也得抓緊，哪怕一天背十個呢，別忘了我們還得考四六級，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啊……”
戀愛第一天睜開眼睛就被要求跑步背單詞？這是人干的事兒嗎！啊？！
林霄忍無可忍，把蘇白親得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五分鐘后——
林霄怨氣沖天地穿上外套和運動鞋……
顯然是沒拗過老干部！
蘇白端著搪瓷洗臉盆和搪瓷牙缸，面露欣慰道：“這就對了嘛，走，我們先洗臉刷牙?！?/p>
林霄瞪他：“哼！”
蘇白小心地扯了扯林霄的衣角：“你別生氣?！?/p>
林霄板起臉：“我就生氣，大早上的非讓我跑步?！?/p>
蘇白微微抬頭，凝視著林霄的眼睛，一板一眼認真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但是你看你，總是熬夜打游戲玩手機，飲食不規律，又缺乏鍛煉，這樣下去說不定年紀輕輕身體就垮了，現在很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身體都是處于亞健康狀態的，雖然沒什么大毛病，但是身體素質不好，抵抗力低下，年紀大了搞不好會出大問題的，你別不當回事兒。”
林霄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
蘇白說著說著臉紅了：“就算你覺得我煩，我也必須要監督你的健康問題，我是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的，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健康快樂地相伴到老?！?/p>
林霄做了個深呼吸，二話不說把蘇白按在衣柜上又是一通猛親，隨即利落地一拉拉鏈，道：“走，跑步去?！?/p>
我一定是瘋了，林霄想。
堂堂校草居然被一通老干部式的說教說得心動不已。
慢跑完畢，時間是七點。
食堂剛剛開始供應早餐。
林霄一邊往食堂走，一邊深深呼吸著晨間清新的空氣，情不自禁道：“早晨運動一下真舒服?！?/p>
蘇白有點兒得意地點點頭：“可不是嗎，一整天都有精神，晚上也睡得香?！?/p>
林霄含笑看著他。
29
兩個人在食堂買了雞蛋餅、小菜和稀粥，面對面坐下開始吃飯。
林霄舀了勺粥，遞到蘇白唇邊道：“張嘴。”
蘇白迅速瞄了眼周圍，見鄰桌也坐著幾個學生，不好意思地別開頭道：“我自己吃。”
林霄的勺追了過去，溫柔地催促道：“快點兒?！?/p>
他早就想這樣喂一次了。每次看見別人在食堂里狂秀恩愛，你喂我我喂你的時候，林霄都想有朝一日也狠狠秀一把，出一口淤積多年的惡氣……
蘇白垂著眼簾看著桌面，張嘴吃了。
林霄滿意地笑了：“喂我。”
蘇白乖乖地舀了口粥喂過去，然后又快速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夾了口小菜喂給林霄，見林霄咽完了，又夾了塊雞蛋餅喂他。
連喂個飯都要一口粥，一口菜，一口餅，循規蹈矩，力求完美……
于是一頓早飯就在這樣黏黏糊糊的氣氛下過去了。
30
從此，校園里多了一對金光閃閃的人形恩愛光波發射器。
31
在教室。
上課時，蘇白和林霄照常坐在一起。
蘇白低著頭記筆記，這段時間又長長了一些的頭發將那張俊秀的側臉稍微遮住了一點兒。
趁老師轉過去寫板書的時候，林霄突然抬手把蘇白的頭發往后捋了捋，然后湊過去在那一小塊露出來的皮膚上極快極輕地親了一下。
蘇白正寫得認真，被他嚇了一跳，茫然睜大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像只蠢萌的小動物。
林霄勾起一邊嘴角，壞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用口型道：“親我?！?/p>
蘇白眨眨眼睛，呆呆地親了上去。
這時寫完了板書的老師恰好回過頭。
蘇白：“……”
林霄：“噗！”
老師：“蘇白，你來回答一下黑板上這個問題?！?/p>
蘇白抹了把滾熱發燙的臉，站起來流利地說出了正確答案。畢竟學霸就是學霸。
老師：“坐吧，喀喀，上課時注意一下紀律?！?/p>
林霄趴在桌上偷笑，很欠打。
32
在學生活動中心。
文藝部正緊鑼密鼓地準備文藝匯演的節目。
林霄帶著文藝部的幾個男生女生排練現代舞，最近每天都要練到很晚，蘇白抱著一本書，往活動室角落搬了把椅子坐著看，陪林霄練舞。
結束了一輪的排練，林霄擦著汗走過來：“你在這沒意思可以先回寢室，不用陪我?！?/p>
蘇白晃了晃手里的《資本論》，道：“我在這看書，很有意思的?！?/p>
林霄早已習慣蘇白的閱讀喜好，淡定道：“音樂聲會不會吵到你？”
蘇白搖搖頭，一本正經：“毛主席為了培養讀書的靜心，曾經在鬧市中讀書，我也要學習這種精神?！?/p>
林霄笑著搖搖頭，扯了把椅子挨著蘇白坐下，腦袋疲憊地搭在蘇白肩上，修長的腿晃來晃去，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著蘇白的腿，手指不老實地一會兒摸摸蘇白的臉，一會兒捏捏蘇白的耳朵，一會兒拽拽蘇白的頭發……
仿佛多動癥兒童。
蘇白合上書：“你干嗎？”
林霄嘿嘿壞笑：“你不是要培養靜心嗎，我幫你呢?！?/p>
蘇白也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你在我旁邊，比一百個鬧市還讓我靜不下心。”
林霄見鬼一樣：“等等，你這是在對我說情話嗎？”
蘇白偏偏頭，一臉無辜：“沒啊，我說的就是我切身的真實感受。”
林霄眼睛灼灼發亮：“你敢撩我，撩完還不承認，你等著今天晚上的?！?/p>
蘇白的小臉“噌”地紅了：“說什么呢，小點兒聲?！?/p>
林霄抬眼一看，活動室里的同學全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同學們無語凝噎。
媽的天天虐，狗也是有尊嚴的好嗎！
33
蘇白在宣傳部加班加點畫宣傳板，午飯都沒顧得上吃。
林霄帶了蘇白愛吃的東西去找他。
蘇白和宣傳部的部員們一起在一面巨大的宣傳板面前忙活。
上次吃了癟的學長也在，畢竟要一起干活。
蘇白看見林霄來了，臉上幾乎瞬間放出光彩：“你來了?！?/p>
學長靜靜看著他們。
林霄輕咳一聲，走過去把飯盒往蘇白旁邊凳子上一放，打開，用一次性筷子夾了塊紅燒肉，遞到蘇白唇邊，柔聲道：“你畫你的，我喂你?！?/p>
蘇白覺得這個提議很合理，畢竟畫也很趕，于是大大方方地張嘴吃了，吃完了還指揮：“再來口米飯?！?/p>
林霄夾了點兒米飯喂過去。
蘇白的小腮幫子嚼嚼嚼，又道：“要吃蘑菇?！?/p>
林霄又無比寵溺地夾了口蘑菇。
宣傳部其他還在苦逼地餓著肚子的部員們頓時表示我們不干了！餓著肚子干活還要被虐！
學長更是不能好了，甚至還畫歪了一道，在組員們用力的鄙視下硬著頭皮用白顏料蓋掉。
林霄揚揚得意。
K.O！
34
這天，林霄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被灌了酒，摸回蘇白的寢室時整個人醉得云里霧里的。
不過好在還認識人。
蘇白見了林霄這副醉酒的樣子，皺了皺眉，從保溫杯里倒了杯溫水出來，試圖喂林霄喝下去。
然而林霄不喝，反而勾著蘇白的脖子，撒嬌似的膩著不撒手，狠狠親了一通?？谇焕锏木莆栋缘赖厝具^來。
林霄半睜著眼，捏著蘇白的手，打了個小酒嗝，小聲道：“你別生氣……”
蘇白鼓起腮幫子不說話。
林霄把蘇白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表情無辜得要命：“他們灌我……”
蘇白把杯沿貼在林霄唇邊，輕聲道：“喝點兒水?！?/p>
林霄仰頭“咕咚咕咚”灌下幾大口，醉眼迷離地望著蘇白，道：“我愛你。”
蘇白的室友們頓時都一臉被晃瞎了的表情。
蘇白睜大了眼睛，正想說話，林霄卻已經一頭栽倒在枕頭上睡著了……
林霄在自己寢室是睡上鋪，蘇白則是睡下鋪，林霄醉成這樣估計爬床都費勁，于是蘇白干脆把林霄在自己的床上擺好，幫他脫了鞋和外衣外褲，掖好了被角，然后自己去林霄的寢室睡他的床。
第二天早晨，吃早飯時林霄一直捂著肚子嘶嘶地吸冷氣，面前的白粥和小菜一口也不動。
蘇白擔憂道：“你怎么了？”
林霄無力地趴在桌上，氣若游絲：“胃疼?！?/p>
蘇白像哄孩子似的哄著他喝了點兒粥，林霄挨了一整天，疼痛一直斷斷續續的，正好第二天上午沒有課，于是蘇白就強行拖著林霄去醫院。
林霄十分抗拒，就差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不去，我喝幾天稀粥養養就好了?！?/p>
蘇白嚴肅搖頭：“不行，你得去，聽話，胃的毛病可大可小的?！?/p>
林霄還要表示拒絕，蘇白卻已經嘮叨出小半篇醫學論文了。
被蘇白恐嚇了一波之后，林霄深深地產生了一種今天不去醫院就要活不了的錯覺，只好硬著頭皮就范。
35
醫生問了林霄幾個問題之后，給開了個胃鏡。
林霄很痛苦：“我能不做嗎？”聽說做胃鏡什么的簡直生不如死。
醫生正要開口說話，蘇白搶先一步道：“其實很多胃病在癥狀上都是相似的，醫生很難僅僅通過癥狀確定你的胃病具體是哪一種，想要治本的話還是要做下胃鏡看看才行。我上中學的時候做過一次，其實不像傳說中那么痛苦，你要放松身體，喉部盡量不要去吞咽，保持呼吸平穩，痛苦程度是可以接受的?！?/p>
醫生沉默了片刻，道：“對。”話都讓你說了！
林霄：“……”
于是雖然萬般不情愿，林霄還是乖乖被蘇白押著去抽了血，把化驗結果交到胃鏡室，然后老老實實地在門口等。
等著等著，林霄戳了戳蘇白，道：“我感覺突然不疼了。”
蘇白嚴肅地審視著他：“你就是想逃避檢查?！?/p>
林霄無比悲催。
蘇白勸慰道：“每次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會想想革命先輩，想想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然后就感覺自己這點兒困難根本算不上什么，不如你也想想?！?/p>
林霄頓時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小學思想品德課，一口回絕道：“不想。”
蘇白猶豫了一會兒，道：“那你想想我?！?/p>
林霄瞬間覺得好多了：“這個靠譜……不是，你最近怎么總撩我？”
蘇白擺手：“沒撩，我就是覺得你想想我，心里能舒服點兒，因為你……你不是愛我嗎？”
林霄一把握住蘇白的手，嚴肅道：“蘇白同志，我懷疑你其實是個腹黑，你裝成小呆子的模樣，打入我軍內部，暗地做手腳，動搖軍心，制造混亂，然后乘虛而入，攻占革命高地?！?/p>
蘇白怔了一會兒，“噗”地樂了：“你說話怎么像我爸和我爺爺似的?！?/p>
這回輪到林霄發怔了：“你爸和你爺爺平時就這么說話啊？”
蘇白一臉理所當然：“對啊，我們一家五口都是黨員。”
林霄：“……”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這時，胃鏡室里傳來號叫聲，林霄做了個深呼吸，在心里默念著蘇白的名字，雄赳赳氣昂昂，跨進胃鏡室。
五分鐘后，林霄拿著報告單，眼淚汪汪地出來了。
蘇白急忙遞上紙巾，關切道：“怎么樣？”
林霄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淚水，抖抖手里的報告單：“我看沒什么事，給醫生看看去?！?/p>
蘇白：“好?！?/p>
林霄咂了咂嘴，郁悶道：“嘴苦，剛才喝那個麻藥惡心死我了，但是護士說一個小時之后才能吃東西喝水?！?/p>
蘇白聞言，突然停住步子，回身勾住林霄的脖子，仰起臉吻了上去。
林霄愣了。
蘇白眼睛亮閃閃的：“還苦嗎？”
林霄舔了舔嘴唇，激動道：“還苦什么，太甜了！”
36
林霄的胃果然沒什么大問題，醫生給開了幾盒胃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兩人便坐車回學校了。
因為林霄平時的性格，用蘇白的話來說就是比較散漫，所以蘇白不放心地叮囑道：“醫生說了，不能喝酒，少喝咖啡，少吃辣的和冰的東西，你可不許背著我偷偷吃啊?！?/p>
林霄拍拍他的頭，敷衍道：“嗯。”
別的就算了，不能吃辣簡直就等于和世界上整整一半的美食說再見了??！
蘇白不依不饒：“你回答得一點兒誠意也沒有?！?/p>
林霄伸出食指按住蘇白線條優美的嘴唇，一眨眼，露出一個痞氣的笑容：“你再嘮叨我就親你?！?/p>
蘇白想了想，一臉正經地沒話找話：“反正你要聽醫生的話……嗯，胃病，疼起來多難受啊……我肯定還是要嘮叨的……”
于是蘇白就如愿以償地收獲了林霄忍無可忍的親吻一枚。
37
12月31號這一天，林霄帶蘇白去世紀廣場看跨年倒計時。
廣場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到處都是膩膩歪歪的小情侶。
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頂著凜冽的寒風在人群中穿梭著，趁機兜售玫瑰花。
色彩火熱的紅玫瑰，用硬挺的塑料紙包著。
被他們問到時，林霄果斷買了一支塞給蘇白，塞完了又覺得給男生送花仿佛有點兒怪，便輕咳了一聲，別扭道：“大冷天挺不容易的，支持一下。”
蘇白接過花，看起來很柔軟的嘴角微微一翹：“真好看?！?/p>
林霄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夠似的垂眸望著他。
這時廣場上的大鐘敲響了。人們跟著鐘聲一起數著倒計時：“十、九、八……三、二、一！”
林霄抱著蘇白原地轉了兩圈，高聲道：“新年快樂！”
蘇白難得地哈哈大笑起來，臉蛋紅撲撲地道：“新年快樂?！?/p>
廣場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兩個人又肩并肩溜達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拍照。
走著走著，林霄突然牽住蘇白的手，道：“剛才跨年的時候，我看你好像許愿了。”
蘇白很認真地雙手合十了。
蘇白點點頭：“許了。”
林霄用胳膊肘輕輕碰碰他：“許的什么??？”
蘇白撓了撓頭，有點兒靦腆地說道：“希望……世界和平，家人身體健康?！?/p>
林霄的臉頓時變成青色。
蘇白繼續道：“還有就是，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白頭偕老……你……你呢？”
林霄舒了口氣，逗他道：“我和你一樣，是不是很巧？”
蘇白低著頭笑，過一會兒，他摸了摸自己凍得微微發紅的耳朵，道：“真冷，早知道應該戴帽子?！?/p>
林霄用雙手捂住蘇白的耳朵給他取暖，過了一會兒突然小聲問了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蘇白靜靜看著他，好像沒聽見。
林霄嘴角一挑，用剛才的音量小聲道：“蘇白，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喜歡死你了，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開心得能上天，但是我不好意思和你說。”
蘇白抬手握住林霄的手，笑了：“我也是，我也喜歡死你了?！?/p>
林霄略尷尬：“你不是聽不見嗎？”
蘇白認真：“我看你口型啊?！?/p>
然后兩個人就看著對方傻笑。
38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學校寢室已經不能回了。
于是林霄和蘇白去了廣場附近的一家酒店，開了間房。
房間里暖氣很足，把兩個人的臉都熏得微微發燙。
林霄把帶著寒氣的外套一脫，掛在衣帽架上，對仍然裹著大衣傻站著的蘇白不自在地說：“我洗個澡去?！?
蘇白忙不迭地點頭：“哦，你去?！?/p>
林霄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時，就看見蘇白局促不安地脫了外套坐在床邊，手里拿著薄薄一摞釘在一起的紙，像論文似的。
林霄好奇地湊過去看：“這是什么??？”
蘇白臉紅得快爆炸，慌慌張張地把那一摞紙往林霄手里一塞，語速飛快道：“你……你好好研讀一下那……那什么的資料，估計今天可能能用上我就帶來了，我也洗個澡去?！?/p>
話音未落，蘇白一陣旋風似的沖進浴室，“砰”地摔上門。
林霄疑惑地低頭一看。
——《論男性前列腺快感的形成與獲取途徑》
林霄無語凝噎，然后滿頭黑線地翻閱了起來。
雖然很詭異，但是里面整理的東西倒的確是挺有用的，資料條理清晰，重點明確，一看就是經蘇白的手整理的。
林霄埋頭苦讀了一個小時，蘇白居然還沒從浴室出來。
他只好去敲門。
蘇白的聲音透著緊張：“什么事?。俊?/p>
林霄好笑：“你洗完沒有？”
蘇白：“沒呢?！?/p>
林霄倚著門：“再洗要洗脫皮了?！?/p>
蘇白含糊道：“不能，我……我再洗洗。”
林霄低笑一聲，推門就進去了，霸氣十足地把蘇白從浴缸里橫著抱起來，不由分說地往外走，蘇白害羞地掙扎了兩下，路過門口時順手扯了條浴巾蓋在自己濕淋淋的身體上。
被林霄壓在床上時，蘇白還不忘確認：“那資料你讀完了嗎？”
林霄狠狠吻住他：“讀完了?！?/p>
這天夜里，林霄活學活用，把資料完美地實踐了一把。
39
第二天早晨，這座城市落了大雪。
蘇白在林霄懷中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欣喜地看著窗外的雪景。
天地間一片溫柔的白。
林霄的手滑向蘇白的腰，關切道：“疼嗎？酸嗎？”
蘇白動了動，想起昨晚的事，面頰上一點兒粉紅漾開：“還好，酸得有點兒厲害……不過不影響行動?！?/p>
林霄讓蘇白趴下，給他揉了一會兒腰。
兩人吃過早餐，跑到酒店樓下的院子里看雪。
新雪輕軟干凈，林霄童心大起，捧起一夜之間堆積得厚厚的雪，聚成兩個一大一小的球，和蘇白一起堆了個小雪人。
蘇白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這個雪人，突然靈機一動道：“對了，你回趟房間，把我的圍巾拿下來給它圍上?！?/p>
林霄立刻回身跑上樓去取。
圍巾是高二那年的情人節，林霄送給蘇白的禮物，蘇白喜歡得不行，天冷的時候就圍這一條。
毛茸茸的質感被握在手中，似乎帶著淡淡的暖意。
林霄跑下樓時，看見蘇白正在擺弄雪人的頭，好像想讓那個球形再圓潤一點兒，一陣微風刮過，蘇白頭頂樹杈上的碎雪被吹了下來，紛揚清淺，如同三月的梨花般，落了滿頭。
蘇白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抬手拂去黏在發絲上的細雪，那笑容明亮得讓林霄挪不開眼睛。
曾幾何時，那一點兒渺茫如雪的心動。
如今卻已紛紛揚揚，鋪天蓋地，占領了他們的整個世界。
那么——
林霄攥緊了手中的圍巾，大步朝蘇白跑去，雪地上腳印的軌跡連成一條溫柔的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