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對南海諸島擁有主權、主權權利和管轄權,不僅有事實依據,也有法理及國際公法實踐依據。南海九段線是圍繞南海諸島的一條包圍線,它的產生是緣于19世紀以法國為代表的東南亞殖民主義向我南海主權擴張,中國政府向世界所作的南海主權聲明。
關鍵詞:南海諸島 南海九段線 主權 法理
一、中國對南海諸島享有主權的事實和法理依據
2016年7月14日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就菲律賓政府單方面請求建立的南海仲裁案仲裁庭于2016年7月12日作出的裁決,特鄭重聲明:“中國對南海諸島,包括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擁有主權。中國南海諸島擁有內水、領海、毗連區、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中國在南海擁有歷史性權利。任何國家、組織和機構都無權否定中國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其實,中國的政府、外交部對于南海的主權問題,曾經多次向世界作出聲明,這一次聲明應當說是再一次重申。然而,盡管如此,國際上某些國家仍然不管不顧、我行我素,持續地在南海問題上糾纏并公然挑戰我主權底線,不僅如此,近年還利誘并選取在南海具有地緣優勢和覬覦我島礁野心的菲律賓作為代表,意圖利用向其在某一特定時段可掌控的國際海洋仲裁庭申請仲裁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并希望以這種“惡人先告狀”為手段來搏取輿論的支持。3盡管國際上絕大多數的國家和人們都能看清這場由菲律賓單方面建立的南海仲裁庭裁決案的陰謀本質,但是,也不排除國際甚至國內還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士因受一些西方政治輿論的錯誤導向而對我國關于南海主權的聲明有所疑惑:南海特別是南沙群島與中國大陸的距離相對遙遠,而兩相對比,菲律賓和越南等國家的地理位置則要近得多,中國提出對南海諸島特別是南沙群島主權的主張是否真的符合國際法規范?是否真的存在“以大欺小、以強凌弱”?
要回答上述問題,必須弄清并理解兩方面的事實和法理:第一,根據國際公法學界對國際習慣法的普遍闡述,一個國家領土的原始取得必須遵循兩大原則,即發現和先占。據史料記載,早在公元前2世紀即漢武帝時期,我國先民就開始在包括南沙群島在內的南海航行和捕魚,它是迄今世界上最早的在南海諸島活動的記錄。4另外,最近從西沙群島出土的文物中也發現了一些我國唐宋時期的居民遺址,它說明我國至少自唐宋時期開始就有居民在南海生產和生活,且文物史料還顯示我國自唐宋開始就把南海納入其行政管轄,可見,我國至少自唐宋以后就開始對南海實施了有效的占領,它也是迄今世界上最早的南海諸島占領記錄。5因此,中國對南海諸島擁有主權依據的是中國自古以來對南海諸島發現、先占的基本事實和國際法的基本原則,其與中國相對強大應當沒有任何關系。第二,南沙群島距離中國大陸相對于菲律賓和越南的確要遠一些,那憑什么是中國而不是菲律賓或者越南最先發現和占領?首先,南沙群島距離中國雖然相對較遠,但它距離菲律賓或者越南也不是很近,位置最靠近南沙的菲律賓西部海域的巴拉望島距離南沙群島的距離也在160公里以上,菲律賓和越南的大陸距離南沙則更遠了,一般都在數百公里以上,可見,要到達、發現和有效占領包括南沙群島在內的南海諸島并不是靠赤著腳或者原始的木劃子就能做得到的,必須要有相對大型的船舶裝備和航海技術作支撐,而擁有5000年燦爛文明的中國恰恰具備這個條件,指南針的發明、鄭和七下西洋的壯舉等中國的歷史文明故事都充分佐證中國完全有能力、有條件最先發現和占領南海諸島,相反,南海周邊的其他國家建國的歷史則非常短暫,比如印尼于1945年8月建國,菲律賓于1946年7月建國,馬來西亞于1957年8月建國,越南到1975年5月才實現南北統一,文萊建國更是直到1984年2月才完成。6這些國家在建國之前的漫長歷史中基本上都處于經濟和政治落后狀態,雖然在近代大部分地區都因西班牙、美國、法國、日本等國家的殖民統治而帶來了短暫的畸形工業資本主義發展,但在公元14世紀之前則基本上都是以土著部落散居的形式存在,人們的海上活動只局限于利用簡單的木頭劃子在近海岸實施最原始的捕魚等,根本不具備需要強大的國力支撐的建造大型船艇和開展遠涉南沙這樣的冒險活動的能力,因此,從開發荒島和利用深海漁業資源的能力這個角度上看,中國作為一個歷史上的大國、強國的確是發現和先占南海諸島的必要條件,但是,中國的南海諸島主權并不是來自中國因自身的強大而對其他國家開展的欺凌強奪,而是來自于中國自身憑借其歷史上的相對強大的綜合國力而對南海荒蕪的群島和深海漁業資源、航道所進行的大無畏的開拓開發。
而且,中國在遠離大陸而位置卻更靠近菲律賓、越南領土的南沙群島擁有主權的現象,不僅是基于前面所闡述的歷史的緣由,以及與基于歷史和習慣所建立的現代國際法的規定完全一致,而且也在當今國際公法的實踐當中普遍存在,比如法國的圣皮埃爾島和密克隆島距加拿大紐芬蘭海岸不到20 公里,而距法國本土則達數千公里之遠;丹麥的格陵蘭島也遠離其本土,而與加拿大北部的努納武特地區則十分靠近;英吉利海峽中的兩組群島——曼基埃島和義克荷斯島,位置靠近法國,主權卻屬于英國;希臘管轄下的眾多島嶼更是與土耳其近在咫尺等等,7在
世界范圍內這樣的情況不勝枚舉,因此,中國對南海諸島擁有主權是符合國際法規范和國際實踐的,菲律賓和越南曾經提出“地理鄰近說”向我南海聲索主權顯然是沒有任何
事實和法理依據的。
二、南海九段線產生的由來
中國人民在南海的活動已有2000多年歷史。中國最早發現、命名和開發利用南海諸島及相關海域,最早并持續、和平、有效地對南海諸島及相關海域行使主權和管轄。8應當說中國已經完全依據發現、先占的法律事實確立了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中國無須就南海的主權問題向世界再作任何的解釋和說明,也的確,中國自古以來在很長時期里各朝各代的政府都沒有就南海的主權問題作過聲明,因為它是既成事實,還因為它沒有受到任何外來因素的挑釁,但是到上世紀30年代開始情況有變。前面提到,要對南沙群島這樣的深海島礁從發現、先占到開拓利用,是需要一定的國力支撐的,越南等國所屬地的居民在早期歷史上的確沒有這個能力,但并不等于其永遠不會有,畢竟社會經濟的趨勢一直是向前發展的,更何況即便其本地土著民沒有這個能力,外來的殖民者還可以有,上世紀30年代出現挑戰我南海主權的現象也正是這種情況。
法國政府自1885年將越南所在的領地占為殖民地以來,就一直對中國在歷史上早已享有主權的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懷有侵占之心。在1930年之前,越南殖民者法國主要的侵略目標是西沙群島,他們起初一方面通過編造越南領地安南王親征西沙的故事意圖說明他們有過發現西沙的史實,另一方面則對我國廣東水師提督李準一行于1909年前往西沙群島巡視并開展島嶼建設的正當的例行管理行為的合法性提出質疑。直到1930年4月國際氣象會議在香港召開時,當時與會的代表普遍向中國建議在西沙修建氣象臺以服務西沙海域的國際航行,香港會議所展示的國際上認同中國擁有西沙主權的現實迫使法國政府暫時放棄了掠奪西沙的野心,轉而把侵略目標指向南沙。自1930年到1933年,法國政府先后派出炮艦“麥里休士號”、“阿美羅號”、“德阿斯德羅拉勃號”等對我南沙群島進行非法考察,他們不顧我國居民在南沙島礁從事生產生活的既定事實,仍然開展一系列的宣誓活動,并計劃選擇適當時機派兵強占。法國政府的侵略行徑給當時的中國政府中華民國帶來極大的震怒,為了向世界詳細明確聲明我南海主權,中華民國政府覺得有必要出版中國南海疆域的詳細地圖,于是,專門成立了“水陸地圖審查委員會”,對南海諸島 132個島、礁、沙、灘的中英文名稱、地理位置進行了審定,并于1935年正式向世界出版發行《中國南海島嶼圖》,確定了中國南海最南的疆域線至北緯4。,把曾母暗沙標在疆域線之內,這就是中國地圖上最早出現的南海疆域線,也就是今日中國地圖上南海U形斷續線的雛形。9時隔兩年之后,日本即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其憑借強大的海軍迅速把我南沙群島據為己有,并劃歸臺灣管理,直到1945年日本戰敗,中國根據《開羅宣言》、《波茨坦公告》,于1945年10月收復臺灣之后,逐一收復了南沙和西沙群島。但是,收復南沙群島的工作并不順利,因為自日本投降之后,法國意圖恢復其原來在印支的殖民統治而繼續對我南沙群島抱有野心,而剛剛獨立的菲律賓也希望到南沙搶奪島礁以擴張其領地。為了應對復雜的南海形勢,當時的中國政府決定采取必要措施,一是對群島的名稱根據其地理位置作適當調整,即把原來的“南沙群島”更名為“中沙群島”、把原來的“團沙群島”更名為“南沙群島”;二是在前面1935年《南海島嶼圖》的基礎上進一步明確南海諸島外部疆域的地理位置。1947年根據上述調整印制了“南海諸島位置圖”,該圖在南海海域中標有東沙、西沙、中沙和南沙4個群島,并在其周圍畫有U 形斷續線,線的最南端標在北緯4。左右,而且這幅圖被收入由內政部方域司編繪的《中華民國行政區域圖》中,這就是在中國南海地圖上正式標出的U形斷續線。10當時的斷續線共有11段,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中越關系友好時期的1953年,將十一段斷續線去掉了北部灣、東京灣兩段,使十一段線變為今天的九段線,這就是今天的中國地圖上“南海九段線”產生的由來。
由此可見,盡管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但是南海斷續線并不是從來就有,它是在上世紀30年代之后,我南海諸島在面臨西方殖民者法國和南海周邊新建立的一些國家持續的侵略擴張威脅的嚴峻形勢時所采取的向世界發出的最強力的主權聲明,更是向有島嶼侵略企圖者所劃出的一條不可覬覦的群島領土主權紅線,還是我國在涉及南海問題國際交往中隱忍退讓的底線。我國把十一條斷續線改為九條的歷史事實還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說明,斷續線在特定情況下也相當于鄰居之間臨時架起來的一道墻,它是在矛盾不可調和情況下的產物,但“世界上沒有打不開的結”,只要相鄰的兩國之間能本著友誼就邊界問題平等協商進行劃定,則斷續線最終就會失去其存在的意義。
作者簡介:
李林(1968—),湖南衡陽人,公安海警學院 海警法治研究中心 主任,教授,主要從事海上執法方面的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