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

我至今記得,我上學時歪歪扭扭寫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阿拉伯數字,怎么都不能把“8”寫正。“實在不行,你就上下各畫一個0吧!”媽媽無奈地說。“不!老師說不能那樣寫。”8歲的我哭了。不知道是我真的笨,還是因為沒有受到過系統的學前教育,一年級結束期末考試我的數學成績只考了8分。
“你家這個孩子腦子太笨了。”一年級的數學老師跟媽媽講。所以我在一年級留了一級。從八歲那年我被老師當面貼上“笨”這個標簽一直到現在,我都始終認為自己確實“笨”。帶著“笨”這個標簽,我度過了異常艱難的求學生涯。學生時期的我理解力確實不好,別人很快學會的知識點我不知道向老師請教過多少次才能理解。高三的時候,地理上跨時區計算經度緯度的題簡直就是我的死穴,我怎么都不會算。那個時候班里有個男生地理成績牛到可以當老師,于是我經常是一下課就拿出頭天晚上整理的錯題向他請教。
慢慢地我在潛意識里也理所應當地給自己結結實實貼了“笨”的標簽,在經歷過很多次的否定和無惡意的嘲諷之后,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弱智?我不想老生常談什么上帝是公平的,我不知道醫學或者科學界是如何定義“弱智”一說的。因為我通過觀察慢慢發現,在我們生活的周圍,除了先天被醫學界定為“精神殘疾”的人,其他人的智商好像并無太大差別。
因為在我的身邊確實存在這樣一個現象,聰明的人努力的不多,拙笨的人異常努力。
天賦異稟又玩命一樣努力的人都跑去當科學家或者研究什么高精尖科技,改變世界去了。這樣天賦異稟又玩命一樣努力的人在我們的學習或工作中簡直是鳳毛麟角。而這個由大多數普通人組成的世俗社會,好像根本還輪不到拼智商,因為大多數人在還沒有用到智商的時候,就已經敗給自己的懶惰。
說這個時代沒有信仰也好,沒有理想也罷,又抑或缺乏實干家也好,總之這是個缺少努力的年代。在投機主義者的眼里,努力是貶義詞;在實干家眼里,機遇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在笨蛋的眼里,努力是生存的第一要義。比如在很多人眼里,我確實是個笨蛋,說話不著調兒,唱歌不在調兒,體育跑不動,畫畫手又笨,還加上黑矬窮,細數一下我根本就是毫無競爭力可言。所以努力就是我深入血液的生存哲學。可以說我心中充滿了危機感,我太了解自己了。一件事情如果我不反復練習個十幾二十幾遍的,那么最后我一定會糟糕得不行。所以直到現在我還常常被這樣的夢嚇醒:沒有復習參加考試,一道題都不會寫;沒有備課進教室上課,又恰巧碰上領導坐后面聽課。
作為一個家世普通甚至談不上家世,又沒有異常天分的人,我覺得我們沒有理由不努力實干。我從小就羨慕那種書香門第,我是那樣羨慕又嫉妒那些有學問的人,而我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起點,不知道要讀多少書、寫多少文章,才能成為我從小艷羨的那樣的“文化人”。所以第一次被別人稱贊“才女”時,我羞愧得不知所措。我這點兒知識儲備都是皮毛而已,說白了作為一個語文老師,我讀的書都只是常識,文學常識或教育常識。
但有一點我不妄自菲薄,那就是無數成長的經歷向我證明,不管什么挑戰,只要我堅持不懈,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當“堅持”屢試不爽的時候,不管做事情還是干工作,我的畏難情緒就少了許多,信心越來越足。但是,不管什么時候,我想我努力奮斗的原因都不過是我對自身清醒的認識。
要相信,決定一個人最終命運的也許不是先天的智商,而是后天所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