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之路（外五首）

鐘會連

我渴望我走在一條峽谷之路

讓兩邊陡峭的巖壁——不斷擠壓我

把我變成你，變成他，變成世界任意的我

還有將要開放或者已經凋零的花朵

都在我身體里顫抖

我把這種體驗叫做復活

那條我不知道從哪里流來的河

它經過我赤裸的身體

在我的身上留下神話，傳說，還有崖頂棺木

我始終認為

崖頂的棺木是孤獨的

就算它旁邊還有別的棺木

也是孤獨的活著，

在半山腰，活在千年不腐爛的心

小龍洞

綠色的，流淌著的，在山腳，在路邊。

每一顆石子的使命都是為了成全而存在，

每一根草都是為了燃燒而存在。

在地底不知多少層，

可以看見奔流的河水，悲壯的山河

但是。在這里，我可以清楚知道

山在哪里，水在哪里。

就算我不知道它們都來自哪里，要去哪里。

我的眼睛可以落在它上面，由此變得清晰。

這巨大的巖石，只在這里，

我也只愛在這里的巖石。別的從未愛過。

我常想花草生長的脊背是不是已經貧瘠，

我也常把花草比喻成巖石，河流。

把河流比喻成眼睛，胸膛。

把山峰看成你的乳房。

我不知道這是對你的褻瀆，還是我的淫亂。

總想著攀上山峰那一刻，就像親吻著你的乳房。

所以我不斷攀爬，

總想在太陽未升起前

給你一次滿意的高潮。

不管爬了多少次。

我自始自終沒離開過你的身體。

我的窗戶

我的窗戶外面厲鬼哭泣

里面幽魂飄蕩

無論如何，你都沖破不了它

就像你無法打破剛買回來的花瓶

里面插滿殘花的枯萎

我用褐色的眼球粉碎屋內的蜘蛛

在遠方，在我的窗外

每個掉落的蜘蛛都是巨大的墳堆

黑褐色的枯萎

這就是我活著并要死亡的地方

你在窗外成群的活著

活著意味著死亡

我數著我的發絲 一根一根

我數著我的手指和腳趾 一根一根

這樣是不是可以安靜到達下一夜

我聞見風吹進來

有泥土的味道

這是屬于昭通市昭陽區的

不屬于碼口鄉的

滴落在窗臺的雨滴——不是那樣安分守紀

鍋鏟敲擊著鐵鍋——刺激著我的神經

這一刻 我忘記了所以的一切

忘記失眠，忘記大雨和塵土

熱衷于分離

我們總熱衷于分離

匆匆相聚又匆匆別離

我看到花正在進行著的凋零

看到蒼蠅一股腦往外飛

四月的蒼蠅——不懂內中真情

反復翻看你的那張相片

卻不能勾勒出你的影子

你的影子也無法將我抱緊

我們是那么的渴望彼此

卻又不斷分離

雨的末端

我一直占有著未被占有的一切

有別人不要的，拋棄的

也有死而復生的

這些統統都被我占有

我是雨的末端，只召喚苦難和幸福

昨天的雨，干涸，沒有言語

類似將要開裂的大鋸

發出的聲音，嗤，嗤，嗤

我是雨的末端，我只留下細線般的雨滴

請你們珍惜我高貴的生命

我是幸福者，也是丑陋者

這樣的榮耀將被我一直占有！

（作者系永善縣人，現居昭通市昭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