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勇
[font=宋體 ] 曾經有幾個名家寫過同題小說叫臨街的窗,小說各有風格各有千秋,寫得大都是小城或大城里發(fā)生的故事,艷聞軼事已經悠遠,窗戶早已不存,可窗戶的風卻仍在不老的時光里牽著一根長長的絲線,連結著關于窗的話題。
[font=宋體 ]窗戶在建筑里的名稱可以說是最美的,一般與典雅、墨香和素凈等詞匯交融在一起。由窗戶可以看到一個人的習性,或雍容,或古樸,或散漫,或利落。幾乎所有人都逃不過窗戶這雙犀利的眼睛,除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和妖精。
[font=宋體 ]我有四扇窗,分別在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每一扇窗,都定格在每一個時代,清澗月光,如流歲月。多少年,窗與我,我與窗,如影隨形。窗再美,美不過窗外的風。這些窗風,有的像速遞,有的很悠閑。速遞時風卷云翻,若來不及關窗,臺桌上的書頁呼呼作響,紙片亂云飛渡,房間霎時凌亂不堪;悠閑時,又讓人入睡、沉醉,甚至引人一卷在手,只載春光不載愁。
[font=宋體 ]自古以來,只有門風之說,沒有窗風而言。門風,舊指家族世代相傳的做人處世和道德準則。晉書陸曄說過,憂國如家,歲寒不凋,體自門風。很多人把門風與家教聯系在一起,視為教育后人的一項事業(yè)。而窗風一詞很少用于口語,只偶見于唐宋詩詞。像劉長卿的“窗風不舉袖,但覺羅衣輕”;杜荀鶴的“窗風從此冷,詩思當時清”;貫休的“澗水仙居共,窗風漆樹寒”等。意旨無非是和煦、清涼和寒冷。
[font=宋體 ]而宋代柳永的詞“夢覺透窗風一線,寒燈吹息。那堪酒醒,又聞空階,夜雨頻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則顯得尤為感傷。這里的窗風,想必柳永也不喜歡,讀詞人恐怕也極易產生排斥的心理,生怕眼睛受傷,心靈受到冷落的牽連。雖然詞美,但意境卻充滿憂郁和孤單。由此可見,窗戶的風不盡是臨花照水的美麗,還有破壞人心境的時候。我不知道柳永時代,他是居住在怎樣的房子里,是亭臺樓閣,深宅大院,還是茅草屋頂,竹窗飄搖。如是氣派的樓閣深宅,又何來寒燈吹息。不過從“久作天涯客”中倒是可以確定柳永在漂泊,身處他鄉(xiāng)異地,其境況不妙已在詞意中盡顯端倪。
[font=宋體 ]每個人都與窗風相連,不論官家草民,還是豪富權貴。在童年和少年的光景,推開窗戶,迎面撲來的風,于耳邊私語,伴著窗外的蛙鳴,仿佛進入佛語中的沙粒世界,往返千世,獨醉流連。窗外的天地有多大,少年的胸懷裝不下,但天真夢想永遠是最偉大的心聲。也曾想乘坐一朵白云,輕盈地劃過天際,聆聽夜空的無聲。如今,日子增肥,窗風已瘦。曾有紅裙窗前飄過,春風送來飛書,飛書猶在,紅裙卻不知花落誰家。窗已不再是那扇窗,而風依舊叩響那顆中年的心房??赡苁艽帮L的的影響,我不太喜歡沉默,總習慣將窗外的風景圈進屬于自己的天地,因為那里有著歡聲笑語的少年記憶,有著在窗前留下的千言萬語。
[font=宋體 ]望著窗前的桂樹,一點一點長大,煎熬著時光,從脆綠到深綠的過度,不僅成熟了自己,也催老了我的容顏。沖動變成理智,思緒卻從來沒有過度,就像后院的竹子,一段的成長,便是生命力度的積攢。窗風一吹,許多英雄幻想,淡定在靜靜的心田。三國、隋唐和水滸的歷史,在演義里成了文字的祭奠,一切隨風而去。誰都可以是窗的主人,但風不由誰能夠掌控。你隨時可以開窗、關窗,風卻不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font=宋體 ]窗有年輪,風有記憶。坐在窗前,守著午夜,不想深鎖心聲,便輕移窗簾,見淡淡雪花,驟然而至。這份寧靜像水流一樣送走如潮的思緒。其實,我不太喜歡拉上窗簾,也很少這樣做,大致是為了全面地掌握窗外的動向,不只是風景的變化?,F在的人,拉上豪華窗簾似乎是一種高貴的象征,亦或是在隱秘的花園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把自身與外界隔離,在網上、手機上把玩虛擬的歡愉,而面對面時,又一言不發(fā)。當然這是自由選擇的權利,拒絕窗風來襲,亦可拒絕透明。其有利有弊,皆在個人喜好。
[font=宋體 ]對于這樣的窗,這樣的窗簾,我內心并不阻止。只是我更喜歡百格的木窗,夏天裝上綠紗,清風忽來,曼妙柔美。此刻捧一本書,感讀古人,細數心念,快樂自在其中。那些折腰屈膝,橫眉冷笑,都將淡然視之。
[font=宋體 ]因此我只喜歡百格的木窗,夏天裝上綠紗,清風忽來,曼妙柔美。此刻捧一本書,感讀古人,細數心念,快樂自在其中。那些折腰屈膝,橫眉冷笑,都將淡然視之。
[font=宋體 ]我常把書案置于窗前,以便窮盡視線,開闊視野。把這里作為人生舞臺,去求證自然與靈魂的默契,演一場永不落寞的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