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勃列日涅夫之后：從精神病人到反體制英雄

佚名

“有人刺殺了總書記！”

1969年1月22日下午，一則消息在莫斯科瘋傳，稱時任蘇共總書記勃列日涅夫在克里姆林宮門前被刺殺致死。

當天，確有一場刺殺行動發(fā)生，但勃列日涅夫并未遇害，更為詭譎的是，刺客也未被判處死刑，而是回到出生地，生活至今。

“該去莫斯科了”

1969年1月22日，克里姆林宮外，人群正在等待即將到來的宇航員和勃列日涅夫。

為紀念兩艘宇宙飛船在太空完成對接，政府為宇航員們舉辦了規(guī)格最高的儀式——總書記親赴機場，把他們接到克里姆林宮頒獎。

下午三點，數(shù)百萬蘇聯(lián)人民守在收音機和電視機旁，密切關注著英雄歸來。可當政府車隊開至克里姆林宮門前時，聲音和畫面一同消失了……一小時后，電視畫面才再次復播，但本應給宇航員授勛的勃列日涅夫不見了。

各路傳聞在此時發(fā)酵，當時的蘇聯(lián)正處科技發(fā)展的關鍵期，也是反對聲慢慢漾起之時。

“我到過很多遠離列寧格勒（現(xiàn)圣彼得堡，編者注）的城市和地區(qū)，看到的一切給我留下了痛苦的印象。貧困、酗酒、廢墟——完全不是電視節(jié)目中展現(xiàn)的樣子。”維克多·伊林告訴《透視俄羅斯》。

當天的混亂正是伊林引發(fā)，他在克林姆林宮門前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

“明天就要到了，該去莫斯科了。”1月21日凌晨，在列寧格勒附近服役的伊林寫完日記，從軍械庫中偷走了兩把手槍和四個彈夾，輾轉登上了飛往莫斯科的航班。此舉引起了伊林上級的警覺，并向當?shù)乜烁癫獏R報。

克格勃不僅確認了航班信息，還發(fā)現(xiàn)伊林在日記中引用了暗殺美國總統(tǒng)林肯的約翰·布思的“名言”：“我將殺掉總統(tǒng)，盡管僅僅是因為希望卑微的自己可以與他的榮光相聯(lián)系，時間將把我們連在一起。”

情報通過密電發(fā)往莫斯科的克格勃。據(jù)報道，密電到了勃列日涅夫的心腹茨維貢手上，但一向效率極高的克格勃卻沒任何動作。

伊林順利抵達莫斯科，并在警察舅舅家落腳，第二天清晨，他偷了一件警服，出了門。

“只是個瘋子”

伊林到達克里姆林宮門前時，警察已經(jīng)拉起警戒線，將車道與群眾隔離開來。車隊很快駛近克里姆林宮，這時，身著警服的伊林突然從隊列中沖了出來，從袖子里掏出手槍，雙手各持一把，瘋狂向車隊中的第二輛汽車掃射。

中彈的司機撲倒在方向盤上，坐在司機身邊的宇航員安德里揚·尼古拉耶夫立即試圖轉向行駛。此時，一枚子彈擊中車身被反彈，打在了一名騎警的身上，騎警的摩托車失去控制，歪打正著，將伊林撞翻在地。

此時，警察和克格勃特工一擁而上，不過伊林早已打完身上攜帶的16發(fā)子彈。司機當場死亡，兩名宇航員和騎警都受了傷。

可勃列日涅夫卻并沒在這輛車上，而是乘坐第五輛汽車由克宮的另一個門進入。不過，他也受了傷——撞上了汽車擋板，刮傷了眉毛，所以當晚他未能到達頒獎現(xiàn)場。

“起初，我并沒想刺殺誰。我寫了一份改革計劃，并寄到克里姆林宮，收信人是勃列日涅夫。”伊林在接受《透視俄羅斯》采訪時稱，“但沒有任何回應。于是，我決定殺了他，制造轟動，好在法庭上講出我的改革計劃，包括發(fā)展經(jīng)濟，實行私有制；發(fā)放給每個人有價證券，以領取石油、煤炭和天然氣；實行多黨制等。”

為了這場刺殺，伊林準備了近一年，入伍是為了得到武器，每天讀報是想知道勃列日涅夫什么時候、在哪里以及和誰見面。

可是他設想的法庭審理和當庭演講，都未能實現(xiàn)。官方的幾篇報道甚至沒有交代刺殺者是男是女。而這場暗殺到底是刺客的神通，還是克格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官方也一直沒有給出一個說法。

伊林被指控四項罪行：恐怖主義、謀殺、盜竊武器和逃兵，但卻沒被判處死刑，而是被判定無責任能力，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強制治療。“承認一名身心健康的蘇聯(lián)公民刺殺勃列日涅夫，將意味著蘇聯(lián)承認國內正醞釀對制度的不滿。”伊林說，“因此，他們決定讓外界看到，刺殺蘇聯(lián)領導人的只是個瘋子。”

那時，沒有人想到蘇聯(lián)會在20年后解體。1990年的一天，伊林在醫(yī)院接到了通知，新的最高法院已經(jīng)批準了他的“釋放”。

此后，伊林被當作反抗體制的英雄。不過如今，他一個人住在政府為他準備的一居室中，靠養(yǎng)老金生活。他告訴記者，如果說還有遺憾，就是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聶方正薦自《看天下》）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