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圓夢

李懷勇

他，年過半百，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滄桑和堅毅，說話爽快，行動果敢 ；

他，鐵骨柔情，在實現(xiàn)“萬畝造林夢”的路上，不畏艱難，一路前行。

挑戰(zhàn)荒漠，“造林之夢”遇坎坷

他叫孫廣柱，20世紀60年代初，出生在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突泉縣學田鄉(xiāng)西溝村一戶普通農(nóng)民家庭。

由于家庭貧困，孫廣柱小學沒上完，就跟著父親放牧、植樹，成了父親的得力助手和家里的頂梁柱。他熟知從家到山間、到草原、到荒漠的每一條小路，他能說出路旁每一種樹木和花草的名字。在藍天白云下，他經(jīng)常一個人趕著成群的牛羊，一邊唱著只有牛羊才能聽懂的歌謠，一邊把山間的山果裝滿口袋，回到家里再分給比自己小的伙伴們。他沒事的時候就圍著村里的山林

轉(zhuǎn)悠，村里人都戲稱他為“義務(wù)護林員”。

看著村莊后面一眼看不到邊的荒漠，孫廣柱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在這片荒漠里種上樹、種上草，讓整片荒漠都綠起來，讓村里的牛羊能自由自在地在一片綠油油中繁衍生息。這是幾輩人都不敢想的事！

這個機會終于來了。1994年，經(jīng)過西溝村委會商議，決定把村里閑置的216畝土地承包給孫廣柱，另外，還讓他管理村里上萬畝的荒山。

別人眼里“燙手的山芋”，孫廣柱卻如獲至寶。自己的“身份”一夜之間從“義務(wù)護林員”變成“山林管理員”了，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樣甜。事不宜遲，他在腦子里迅速地回放著多年來的設(shè)想和愿景，并且在一個小本子上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幾十種樹木的名字，后面還標上數(shù)量和價格。

第二天一大早，他叫上媳婦，把家里的羊趕到山坡上，套上牛開始犁地。沉睡已久的黃土，在鐵犁的一道道深耕下終于變成適宜種植的沃土。孫廣柱覺得兩個人速度有限，就找來鄰居幫忙，犁地的犁地，挖坑的挖坑，不到一個月的功夫，200多畝地里排滿了整齊的樹苗，數(shù)百畝的荒坡也栽上了上萬棵果樹。

人瘦了，家里的積蓄薄了，圈里的牛羊少了，但看到眼前成片的樹苗，孫廣柱心里卻樂開了花。他暗自盤算著，等到明年，地里的樹苗再長大一點，就可以移植到荒山上。不出3年，整片荒山就能變成綠洲。到那時，不僅自己家的牛羊可以有一片自由的天地，全村幾百戶人家的牛羊都能受益。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在一切看似順風順水的時候，卻由于種種原因，土地在租期未滿就被強行收回。孫廣柱徹底傻眼了，自己嘔心瀝血的造林事業(yè)連一條樹枝也沒能留下，一下子傾家蕩產(chǎn)。“萬畝造林夢”也隨之破滅。

積德行善，內(nèi)心坦蕩做“雷鋒”

從小厚道仗義的孫廣柱，經(jīng)常自己囊中羞澀，卻見不得別人受委屈、有困難，遇到有求于己的人，總是慷慨解囊，后果就是“老好人”自己只能啃干餅，住最便宜的賓館。

不管是在列車上，還是在大街小巷里，只要遇到乞討的，無論大人還是小孩，他總是把身上的零錢掏給他們，少則幾塊，多則幾十塊。有人提醒他說，有好多乞丐都是職業(yè)的，家里住的房子都是樓房。孫廣柱總是一笑回之：“至少他們不是壞人，要不就去當小偷了，人家是光明正大地要，又不是搶。”

孫廣柱同村有一位叫賈會晨的老人，70多歲了，眼睛看不見，愛人和兩個兒子還都有些智力缺陷，靠國家給的低保生活。唯一一個能干點體力活的二兒子，給村里的一戶人家放羊，每月能掙1000多塊錢，可經(jīng)常把羊給放丟了，到頭來工資還不夠賠人家羊錢的。在年輕的時候，孫廣柱就照顧著這家人，幫著看病、送米送面、給零花錢，即便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也還是惦念著他們，總是省吃儉用地接濟他們。

自從沒有了土地，孫廣柱一家就搬到離家百里之外的一個村子里租房居住，看到鄰居家果園里好多該結(jié)果的果樹沒結(jié)果，他心里很著急，就主動上門指導人家，幫人家修剪樹枝。起先大家并不怎么買賬，等到落花結(jié)果的時候，才明白孫廣柱說的是對的，都對他豎起大拇指，硬要給他勞務(wù)費，他卻一分錢也沒有收。

多次上過中央電視臺的“草原神醫(yī)”王布和，20年前承包了村前一塊2000多畝地的荒山，從栽第一棵樹苗開始，孫廣柱就去幫忙，現(xiàn)在滿山翠綠，還修葺了許多別致的涼亭，成了當?shù)匾惶幮∮忻麣獾穆糜尉包c。20多年來，孫廣柱上百次地去幫助植樹、修剪、指導，還送去了上千棵樹苗，卻從來沒說過一個“錢”字。

2016年年底，孫廣柱和一個叫于海權(quán)的朋友自發(fā)成立了一個志愿者組織，開始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經(jīng)過長時間的走動、宣傳，漸漸地發(fā)展到50多人。臨近年關(guān)，他們給縣里幾十戶家庭貧困的孤寡老人送去了急需的年貨。縣文明辦領(lǐng)導得知情況后，對志愿者團隊進行了表揚，四鄰八舍的鄉(xiāng)親們都夸孫廣柱是個“大善人”“大好人”。

得道多助，癡心不改夢終圓

2015年11月，孫廣柱離他的“萬畝造林夢”終于近了一步。在西哲里木，孫廣柱從一個朋友的手里轉(zhuǎn)包了740畝地，這是20多年來他最開心的一件事。他動員自己的家人，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連上幼兒園的小外甥也把自己的壓歲錢貢獻出來“入了股”。他又從朋友那里借了幾萬塊，在承包地里蓋了一排房子，讓媳婦從租住的村子搬到了“新家”。

冬去春來，孫廣柱把這幾年從全國各地搜集來的 30 多袋各種樹和花草的種子播撒到剛剛被鐵犁松墾過的土地里。在大地的滋養(yǎng)下，一片一片的小苗破土而出、茁壯成長，一天比一天高，紅的、綠的、黃的、紫的……匯成一片花的海洋、樹的森林。這是他“萬畝造林”計劃的雛形。

在孫廣柱患心臟病期間，家里曾拮據(jù)得連醫(yī)藥費都掏不起。就在全家久旱盼甘霖之時，西哲里木鎮(zhèn)醫(yī)院的周玉山院長對他伸出了友愛之手：只要孫廣柱去拿藥，從來不提錢的事，還鼓勵他要堅持吃藥，治病要緊。一年之后再去復查，孫廣柱的心臟病竟然痊愈了。在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那一刻，他在醫(yī)院里激動地抱著周院長，淚流滿面地說：“周院長，是您救了我一命啊！”周院長說：“您的病不僅是治好的，同時也是您寬廣的胸懷和善行之心得到了回報，好人有好報！”

去年冬天，孫廣柱因膀胱癌變，急需做手術(shù)。高昂的手術(shù)費，讓全家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關(guān)鍵時刻，突泉縣委副書記趙國榮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安排有關(guān)部門給予照顧，并分兩次送去5萬元治療費。對一籌莫展的孫廣柱一家來說，這些錢無疑是雪中送炭。手術(shù)進行得很順利，不久他就康復出院了。

孫廣柱在電話里向趙書記表示感謝：“趙書記，上次是周院長救了我一命，這次是您救了我一命。要不是您及時安排，我這條小命可就沒了！”趙書記安慰他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了健康的身體，你還有什么資本去做好事呢！”

聽了趙書記的話，孫廣柱的心里感受到了一陣濃濃的暖意。

那一夜，孫廣柱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見老家村后萬畝的荒漠變成了一望無垠的草地。在藍天白云下，漫山遍野的牛羊混成一片，分不清哪只是他家的，哪只是別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