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基強



今年4月29日——“五一”小長假第一天,我冒著5~6級西北風,帶著簡便的釣具去松花江北岸試釣。到達釣點時已近7點半,岸邊幾位先來的釣友正迎著風浪艱難地觀標,魚護都沒下水。他們身著羽絨服,緊縮著身子,而我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薄絨衣,這就更禁不住江風的侵襲了。已經憋悶一個冬天沒釣魚了,如果有魚咬鉤,天再冷我也會試一試,可眼前的情景讓我打消了拿出魚竿的念頭。我想起與江水一壩之隔的放釣魚池,那里既避風又暖和,風再大些也不影響觀標,只是不知道現在開沒開池,于是我決定去那里看看。
去年秋末,這個按天收費的魚池起魚后,池里還剩下一些原生的小鯽魚,個頭在半兩至1兩之間,釣一天收費10元。在江魚難釣的情況下,我在這里釣過多次,魚獲一次比一次少,收費也由10元降到5元。最后一次在這里釣魚,池水只有1尺多深了,我僅釣了幾條小鯽魚。我想池里的小鯽魚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魚也難逃一劫。據資料記載,松花江冬季冰層最厚時可達1.5米,最近幾年冰層厚度也在1米左右,可見池水會被凍透的。如果現在還沒注水放魚,里面是不會有魚的,我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到達魚池后發現,池水同去年秋末相似,仍低于釣位1米多,顯然尚未注水放魚。奇怪的是,魚池的土壩下卻有兩個人在揮竿。我很納悶,問其中一人:“放魚了嗎?”對方回答說:“沒放,里面有過冬的小鯽魚。”真是難以置信,小鯽魚在這么淺的池水里居然挺過了冬天!難道小鯽魚可以像青蛙那樣鉆進淤泥里冬眠?或者池底有深坑?正疑惑間,一位村民模樣拎著平板鍬的老年人向我走來。他一邊走著,還不時用鍬清理著池邊。他走到我面前,打量著我說:“想釣魚嗎?釣魚收費10元。池里有過冬的小鯽魚,昨天釣得最多的有二三斤,最大的能有1兩多。在這兒玩吧,江邊風太大,又不咬鉤,這兒指定能釣到。”
我問他:“魚池什么時候正式放釣?”
“這個,還真說不準,我只管看魚池,什么時候放魚得問老板了。”
我問:“程老板在嗎?”
他說:“現在換人了,這一片的魚池全收回來了,歸一個人管。你交了錢,這幾個池子隨便釣。”
沒想到魚池又易主了,僅幾年的工夫就換了三茬老板,我不免有些感嘆。這里的情況我比較熟悉,旁邊還有一座水面2000多平方米的斤釣池,去年秋末注滿了水,有2米多深,是過冬池。那里邊也有小鯽魚,個頭比這個池子里的大一些。既然都讓釣,莫不如去那兒碰碰運氣。我便對他說,釣過冬池子。
收費人接過我遞給他的10元錢,勸我說:“那個池子里的過冬魚全悶死了,開化時漂上來一大層,能有2000多斤,一直沒人去那兒釣,不敢說池里還有沒有魚。依我看,還是釣這個大池子把握,多少都能見到魚,你要不怕耽誤時間,就去試試,釣不著再回來。”
我轉身離去的時候,他又囑咐說:“要是不咬鉤,旁邊還有一個小池子,里面也有過冬的小鯽魚,如果都不行就過來釣!”
我回過身,笑著說:“今天這10元錢花得值,能把這幾個池子玩個遍,謝謝啦!”說完,我快步走去。
斤釣池過去由王老板經營,緊靠江邊,里面有鯽魚、鯉魚以及個頭較大但數量不多的草魚和鰱魚,還有零星的鲇魚,鯽魚15元一斤,其他魚13元一斤。雖說池里的魚不少,上鉤率卻不是很高,出水的基本是鯽魚和鯉魚,人均消費幾十元,正符合休閑釣友的心理。魚池周邊環境非常雅致,綠蔭環繞,花團錦簇,鳥雀啁啾;臨江建有一趟涼棚,供零散釣魚人休閑餐飲,江邊停泊著一艘漂亮別致的浮船,船艙里擺放著四張大圓桌,每張圓桌能坐十幾人,供家庭團體聚餐;人不論坐在涼棚下還是船艙里,抬眼便能欣賞到江面景色。魚池老板娘做得一手可口的農家菜,特別是魚做得非常出色,就是名家酒店的大廚也望塵莫及。這幾年我們全家和親友多次到這里聚餐釣魚,玩得十分開心。
去年10月23日,我專程到這里釣封竿魚。那天最高氣溫9℃,魚池邊還有幾位像我這樣的癮大者,大家都想趁著冬天到來前再過把釣魚癮,但魚的咬鉤頻率卻很低。我從上午9點釣到下午3點,只釣了3條大鯽魚和十幾條不收費的小鯽魚,沒能達到預想目標。走時,王老板熱情地對我說:“明年過來玩吧,‘五一前就能開池。”
萬沒想到,僅僅相隔一個冬天,這里就物是人非了。
到地方后,我發現池水已明顯下降,我拿出3.6米竿試標,水深只有半米多,難怪這里無人問津。我想,大魚悶死了,小鯽魚還是會有的。我快速和好魚餌,開始掛餌拋竿。沒想到浮標還沒立穩,就穩穩地送上來了,魚情來得如此之快,這讓我始料未及。緊接著竿梢顫顫,一條1兩出頭的鯽魚出水了!我喜出望外地掏出魚護,放好魚,繼續掛餌拋竿。魚竿剛撂下,還沒來得及洗手,魚情又傳了過來,提竿中魚,又是一條小鯽魚,有半兩多重,此時能釣到這么大的鯽魚就是心中所望了。拋竿后,又是一條同樣大的鯽魚。我正為選對了地方沾沾自喜,水中的浮標竟被拖走了。我急忙提竿,立即感受到一股有力的手感!我的子線是0.3號,鉤子是1號袖鉤,因此不敢硬來,只能順應魚勁兒。還好,魚被遛到了岸邊,是條大鯽魚,被我用手抓住,握個滿把!意外驚喜過后,我心中不免掠過一絲不安:如果再遇到這么大的鯽魚就不好再釣了。我正琢磨著,手中的魚竿又傳來力道,一條半斤多重的鯽魚上岸了。我再次拋竿時,心在默念:這次千萬別上大鯽魚了,如果再上的話,就釣不成了……正想著,浮標又頂起來了,這次卻拽了一次空竿,魚線被彈了上來,丟了一只鉤。不用說,這條鯽魚更大。我想我得把這里的情況和收費人說一下,以免弄出不愉快。
我找到收費人如實相告。他愣住了,遲疑片刻才說:“這兒還有這么大的鯽魚?不應該呀?你先釣著,等老板來了再說,如果他不讓釣了,我把10塊錢退給你。”
他雖然這樣說,但我不好占這個便宜,便說:“如果再遇上大鯽魚,我就不釣了。錢不用退,我在大池子釣小鯽魚。”
回到釣位,我換上4號鉤,掛上米粒大的搓餌,目標是小鯽魚,如果再遇上大鯽魚也不至于折鉤斷線。這天也真是邪門了,浮標剛立穩,魚訊就又來了,這次力道更大,我用了幾個回合才把魚拽到岸邊,是一條不到2斤的鯉魚,沒等我去抓它,它一個翻身便脫鉤了。鯉魚的出現更增加了我的壓力,但好奇心促使我繼續掛餌拋竿,沒想到我一連氣又釣上6條大鯽魚,末了一條超過1斤重。這些魚都沒入護,被我隨釣隨放了。
這魚不能再釣了,我果斷地收起竿,把先前入護的兩條大鯽魚也放了,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我看了一下表,從開始拋竿到終止,耗時還不到一個小時,真是一次奇遇!
我拎著只剩下3條小鯽魚的魚護回到了大池子。收費人在池邊正擺弄抽水機準備往魚池注江水,他問我:“咋不釣了?我看看,你釣的那兩條大鯽魚呢?”
我提起魚護說:“讓我放回魚池了。告訴你們老板,池里有不少大鯽魚,還有鯉魚。”
“釣著了就拿著,放了干嗎,是我讓你釣的。”他笑著說。
他說得倒輕巧,如果他看到我連釣大鯽魚的刺激場面,一定會驚得目瞪口呆,就不會讓我繼續釣了。再說,10元錢釣走這么多魚,他也沒法向老板交代。
我看了一眼手表,不到9點,還不算錯過釣魚的好時間,于是我直奔去年秋末釣魚的老窩點。我換上1號小鉤,試標后,水深和過冬池子相似,浮標僅下調2厘米。釣了大約20分鐘,終于開始上魚了,個頭和去年秋末釣的小鯽魚相仿。我滿心歡喜,可以心無旁騖地享受魚趣了。我剛搬過來時,這里已經有5個人在釣魚了,其中有三人沒拿魚護,咬鉤的頻率可見一斑。于是,我又下了一支4.5米竿。出乎意料的是,3.6米竿開口后,魚情便接連不斷,兩支竿不停地忙,還不時地雙飛,后來只能用一把竿了。
由于沒帶午飯,中午我就收竿了,魚護里的小鯽魚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不解的是,池里其他釣魚人大都靜坐,有人甚至空軍,這大概就是釣魚人常說的運氣吧?
第二天,我在家整理鉤線,用1號線作3.6米竿的主線,又拴了幾組小鉤,為第二天去魚池釣小鯽魚做好了準備,我始終覺得用細線小鉤釣小鯽魚才更有趣。
“五一”當天早晨,我趕頭班公交車再次去魚池,依舊坐在前日的老位置上,信心滿懷地拴上新線組,拋竿后卻大失所望——上魚的黃金時段沒有魚口,半小時后才遇到一條小鯽魚,中途還脫鉤了。
7點多鐘,一位年輕人從魚池小屋走出來,收完對面幾位釣魚人的釣費后,朝我的釣位走來。我從錢夾里抽出一張10元錢,準備交費。看樣子他年紀不超過30,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我問他什么時候開池。他說正在籌備中,要做的事情太多,最快也得5月中旬。
聽他說話的語氣像是魚池老板,我把錢遞給他。他沒接,笑著說:“爺們,快把錢揣回去,今天不用交費了。和你商量個事兒,你去里面的池子釣大鯽魚唄,我大伯說,你前天在那兒釣著大鯽魚了,又都放了。”
不收我錢,還讓我去釣大鯽魚,我有些不明就里。他看我沒應聲,解釋說:“是這么回事兒,今天中午我朋友來,想吃過冬魚,你今天敞開釣,不怕多,釣上來的魚咱倆分。”
原來如此,這可是天降美差!我滿口應允,立即收拾家什,拎著魚竿同他去過冬池。我仍坐在前天釣魚的位置,把3.6竿換上2號線組,掛餌拋竿,期待著好戲開場。轉眼半個小時過去了,浮標卻始終沒動作。我這才注意到魚池正在注江水,我這兒離進水口近,可能是江水太涼把魚驅走了,于是我搬到了離進水口較遠的對岸。10分鐘后,浮標高高頂起,出水的卻是一條小鯽魚。而后,陸續出水的都是不足兩的小鯽魚。我試著改用4.5米竿,終于見到了大鯽魚。由此,大鯽魚不時地出水,卻始終沒出現前日的連口。
釣到中午,我一共釣了18條半斤至1斤重的大鯽魚。我留下了兩條七八兩重的鯽魚,余下的都交給了魚池老板。老板讓我多留幾條,我說兩條足夠了。
這次略顯意外卻負有使命的釣魚,雖然滿足了我上魚時的手感,但我的心情卻沒有前日釣小鯽魚時那么輕松愉悅。看來,釣魚時沒有任何的精神附加,才是快樂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