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陋習”

馬亞偉

母親在農村老家生活，一輩子勤儉慣了。多年里，母親節儉得近乎吝嗇。比如，剩菜舍不得扔掉，有時放三四天還在吃；家里的很多東西都用了幾十年，也舍不得丟掉；買東西從來都是挑便宜的，如果誰給她買了貴東西，她會心疼得一宿睡不著，直到我們把東西退回去。

母親的這些“陋習”已經很難改變了。我跟她說過很多次，剩菜不能吃，她就是不聽。為了說服她，我在網上下載了吃剩菜的危害，讀給她聽，告訴她剩菜里有亞硝酸鹽，是致癌物，還告訴她這是專家說的。母親只管自顧自地說：“我不懂什么專家不專家，什么酸什么鹽的更不知道，我吃了這么多年剩菜也沒事……”我說一句，她有十句反駁我。

后來，我突發奇想，不如給母親買只小狗養著，這樣給她做個伴，也能讓小狗把剩菜都打發了。母親見到那只小狗，非常喜歡。我說：“以后家里的剩菜，就都讓小狗吃掉吧。”母親答應了。一段時間后，小狗長胖了，母親也沒再吃過剩菜。

家里有一張吃飯的小方桌，大概有30多年的歷史了，上面油乎乎的，疤痕遍布，而且還有些搖搖欲墜，但是母親舍不得扔掉這只“老古董”。我常想，這只方桌上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呢，上面溝溝壑壑，怎么洗都洗不凈。那天，我搬著方桌到院子里刷，趁母親不注意，我把方桌故意摔在地上。方桌散了架，四分五裂，結束了它的使命。我趕緊說：“媽，我不小心把桌子摔了。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咱買新的！”母親心疼地看了看方桌，嗔怪到：“你呀，做事總是這么毛手毛腳。”后來，嶄新的方桌買回來了，又干凈又漂亮，母親很滿意。

母親舍不得花錢買衣服，每次我們給她買了，她都要看看價簽，如果太貴，就堅決不肯穿，以此來表示抗議，讓我們下次不敢買貴的。后來，我每次給母親買了衣服，都要把價簽撕掉，還會把衣服上的商標剪掉，騙她說：“這衣服是地攤上的，您瞧，連個商標都沒有，才30塊錢。”其實，衣服是300塊錢買的，母親并不了解如今衣服的行情，信以為真，喜滋滋地穿上衣服。

有時，母親會跟我去逛商場。我給母親買衣服時，提前跟服務員“密謀”一下，騙她說衣服很便宜。服務員也樂得陪我演一場戲，做出誠懇的樣子說：“大媽，這衣服可便宜了，是特價的，您買值了！”母親一聽，樂開了花。

母親多年養成的“陋習”還有很多，根深蒂固，無法改變。她們這一輩人，過慣了苦日子，不會享受生活，不會心疼自己。如果非讓她改變，只會增添她的煩惱。既然這樣，還不如由著她的性子。

“天下所有的老人大概都有這樣那樣的“陋習”，我們做兒女的，如果愛父母，就動點心思，用“迂回戰術”讓他們接受新事物，享受新生活。愛，也是有技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