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女人和“矮”丈夫

劉鵬程

一個急促的報警電話打破了靜謐的雨夜，“我老公家暴，把我往死里打！”一個女人扯著嗓門兒哭喊著。佩帶上裝備，我們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報警人的家中。

報警的女人身材不高，但那高亢的嗓門足以稱得上是“高”女人，見著我們民警來了，那哭腔更是一個勁兒地往上躥。

還沒等我們開口，“高”女人一口氣吐出來她所有的委屈。黑暗的角落里她那“矮”丈夫把頭埋得很低，一聲不吭。

“高”女人不是本地人，今年30歲出頭，十年前在常州打工時與丈夫相識，后只身一人遠嫁到丈夫家中。現如今育有一個10歲兒子，平日里在織布廠上班，工作家庭倒是兩不誤，但唯獨就是得理不饒人，但凡有點大小事兒都非得扯著高嗓子爭出個是非對錯。

“矮”丈夫倒也不矮，只是在他那高嗓門、強氣場的妻子面前顯得有那么一點“矮小”罷了。目前，他在縣城上班，為了照顧家庭，經常是縣城、鄉鎮兩邊跑。

其實今天所謂的“家暴”，起因就是飯桌上說了些閑言碎語。原本不過是家常便飯，卻在“高”女人的不依不饒下，一把火燒了“矮”丈夫的眉毛。“高”女人的丈夫是個勤儉節約的“三好丈夫”，雖不是什么名貴的穿著，但倒也是一身干凈清爽，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會動手的“痞男”，可唯獨今天沒控制得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原來，“矮”丈夫隨口說了句“家里用電量大”，“高”女人便覺得丈夫在責備她，立馬兒撒起潑來，還非要丈夫寫下保證書，以后的錢都歸她管。在“高”女人的狂轟濫炸下，平日里默不吭聲的丈夫終于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談話間，隔壁屋的“高”女人依舊扯著嗓子跟民警哭哭啼啼，不過語氣倒也軟了下來。可一提到錢歸誰管類似的敏感話題，她又來了勁兒：“電視里都說了，男人的錢都該女人管，女人嫁給男人就該男人照顧，民法里都是這么寫的。”

這時候，“矮”丈夫聞聲低著頭進來了，在民警的勸說下本想哄哄哭鬧的妻子，可是還沒等到他開口，“高”女人接二連三的反駁徹底打碎了“矮”丈夫此刻敏感的心。“矮”丈夫似乎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委屈，轉身離開房間。大步跟上的我見“矮”丈夫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我心頭竟也有些酸酸的。

等“矮”丈夫發泄完心中的委屈，我開了燈。一張桌子，兩張板凳，我聽著“矮”丈夫訴說完他們的故事。

“高”女人見我們離開一段時間了，語氣也不再那么沖，只是礙于面子，非得有我們民警的陪同，才肯去醫院包扎手指。警車緩緩駛入醫院，我回了回頭，“矮”丈夫的車在綿綿細雨中緊緊跟隨著。

坐在警車上的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么一段話：生活的真諦是什么？是女人鬧、男人哭，是嘴上說著老死不相往來，可其實彼此還深愛著。

（作者系江蘇省如東縣公安局栟茶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