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曉倩
老人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靠種幾畝田將兩個兒子拉扯大,如今大兒子為了掙錢遠走他鄉。對于老人來說,堅持就是等待在外多年的大兒子回家。老人一直跟小兒子生活,小兒子很孝順,老人卻一直牽掛在外打拼的大兒子。每每大兒子打電話過來,老人總是特別興奮,搶先一步接電話:“我很好,你在外別牽掛我,自己多注意身體,錢夠花就行。”老人嘴角掛著笑意,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掛了電話,他的腳仍不肯挪動,盯著電話發呆,一站便是許久。傍晚時分,老人經常一個人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站在小區門口盯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時不時地踮著腳向遠方眺望……
老人憔悴瘦削,佝僂著背,如同小山丘,臉上印著深深的皺紋,棕色的瞳孔湖水般深邃。
沒過多久,老人病倒了,大兒子從外地趕了回來,老人安心地閉上了眼,永久地睡去。
這位老人就是我的爺爺。
爺爺去世后,爸爸一下子老了不少,濃密的寸頭也冒出了些許銀絲,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
爸爸是廚師,我好奇地問他為什么選擇這個職業,父親思索片刻,笑著說:“因為家里窮,當廚師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
“可是學徒很累,你就沒想過放棄嗎?”
“當然想過了,你不知道,爸爸當時有多想放棄,可一想到家里的情況就咬牙學下去,好在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我家丫頭長大了,再過個六七年就要工作了。”
“你看,這是爸爸第一次被燙傷的疤痕,這是第二次,這是第三次……”一雙黝黑的大手攤在我面前,淡黃色傷疤依然清晰可見,手背青筋凸起,手指因為常年拿刀磨出了不少繭子,是爸爸的堅持為我們提供了溫暖的避風港。
“爸爸,以后我上班了,你就安心待在家和媽媽一起養老吧!”
“那可不行,我已經習慣了天天跟鍋碗瓢盆打交道,等站不穩了,我就不干了。”爸爸眼神里閃爍著如星星般快樂的光芒,柔和的目光仿佛隔了千年,亙古不變地穿過空氣中氤氳的浮沉。
夜色包圍了全城,昏黃的燈光點亮了城市深處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