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視域中的艾夫斯研究

雷苗苗

[摘 要]查爾斯·艾夫斯（Charles Ives，1874-1954）是美國杰出的作曲家，對美國專業音樂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他不僅是19世紀浪漫主義音樂的繼承者，也是20世紀“現代音樂的先行者”。他關于多調性、復節奏、微分音、拼貼、音簇等技法的探索和運用，早于勛伯格、斯特拉文斯基和巴托克，對現代音樂的發展作出了極大的貢獻。但目前國內對于艾夫斯的研究可謂是鳳毛麟角，涉及艾夫斯的著作和論文屈指可數。文章對搜集到的國內有關艾夫斯的文獻資料進行綜述，旨在為國內進一步研究艾夫斯做參考。

[關鍵詞]艾夫斯；文獻綜述；先行者；超驗主義；引用曲調；拼貼技法

艾夫斯幾乎所有的創作都集中在1900年至1920年之間，包括200多首歌曲、5首小提琴奏鳴曲和其他室內樂作品、2首鋼琴奏鳴曲、5首交響曲（第五交響曲未完成）和一些管弦樂曲，之后幾乎完全沉寂。“雖然他在發展一種帶有鮮明民族風味的嚴肅的美國音樂會音樂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他生前在創作力還很旺盛的時候（大約1895-1917年），卻幾乎完全遠離公眾及其他作曲家群體”。①這一時期，他的大量作品實際上都沒有上演和出版，“在1920—1930年代，他的作品逐漸受到了美國年輕作曲家與演奏家的關注，而進入50年代后卻很少被演奏。但是到了1960年代，艾夫斯以一種偶像式的人物突然脫穎而出，整個國際上都把他看作是美國首位和最重要的作曲家”②。1970年代，美國建國200周年，恰逢艾夫斯誕生100周年，美國音樂界出現了演奏和研究艾夫斯的熱潮。

國內對于艾夫斯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但盡管如此，仍可謂是鳳毛麟角，尚未出現撰寫艾夫斯的傳記和傳記翻譯本，涉及艾夫斯的著作和論文也屈指可數。基于此，再加上他的“現代音樂的先行者”的稱號，使筆者產生了研究艾夫斯的興趣。本文將對搜集到的國內學者有關研究艾夫斯的文獻進行綜述，力圖通過對文獻的整理和歸納，初步了解艾夫斯，并對進一步的研究做準備。

依據搜集到的文獻資料，主要可以分為以下幾類：著作類、學位論文類和期刊類。

一、著作中的艾夫斯

（一）國人撰寫的著作

最早涉及艾夫斯的著作是1991年出版的鐘子林的《西方現代音樂概述》③。這本書在介紹1945年以前的美國音樂概況時，以艾夫斯為代表，選取了《新英格蘭的三個地方》和《第四交響曲》作為主要代表作品，在創作特征上，簡要介紹了其大量引用美國傳統音調和不受傳統作曲技法的束縛兩方面。1992年出版的蔡良玉的《美國專業音樂發展簡史》④開辟了我國研究美國音樂的新大陸，他在第一篇美國專業音樂的介紹中，專設了一章對艾夫斯的生平、音樂思想和音樂創作進行了詳細的論述，總共近兩萬字。1993年出版的由蔡良玉、王晡編的《美國音樂論文集》⑤中收錄了兩篇關于艾夫斯的研究，分別是鄭曉生的《二十世紀音樂的先行者——紀念著名美國作曲家查理·艾夫斯誕生110周年，逝世30周年》①和蔡良玉的《艾夫斯與他的音樂》②。2005年出版的王珉的《美國音樂史》③是對國人了解艾夫斯和美國音樂的又一大力作。這些著作都為我們了解、研究艾夫斯和美國音樂提供了參考依據。

此外還有沈璇、谷文嫻、陶辛編著的《西方音樂史簡編》④、蔡良玉的《西方音樂文化》⑤、田可文的《西方音樂史簡明教程》⑥、李應華的《西方音樂史略》⑦、莊曜的《探索與狂熱：現代西方音樂藝術》⑧以及王鳳岐的《世界音樂簡史》⑨，這些著作僅僅是對艾夫斯作了簡要的介紹，在此不做太多評述。

（二）國人翻譯的著作

由外國學者撰寫，我國學者翻譯過來的最早的著作是1986年出版的彼得·斯·漢森（P.S.Hansen）的《二十世紀音樂概論》⑩，以及1992年出版的漢斯·海因茨·司徒肯施密特的《二十世紀音樂》？輥？輯？訛，其中都是對艾夫斯的生平及創作進行了簡要概述。1999年出版的（英）杰拉爾德·亞伯拉罕（Abraham，G.）的《簡明牛津音樂史》？輥？輰？訛用了不到一百字的內容帶過。2006年出版的馬克·伊萬·邦茲的《西方文化中的音樂簡史》？輥？輱？訛中對艾夫斯的生平和歌曲《籠子》《沒有回答的問題》進行了簡單的介紹。甚至是在國內音樂學界近年來具有極大學術價值的2010年出版的格勞特、帕利斯卡著的《西方音樂史（第六版）》？輥？輲？訛也僅給予了艾夫斯不到3頁的篇幅。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出版的由陳鴻鐸翻譯的羅伯特·摩根（Robert，M）的《二十世紀音樂——現代歐美音樂風格史》？輥？輳？訛是一本主要研究20世紀歐美音樂風格史的著作，摩根在“艾夫斯和美國音樂”這一節中講到“在步入二十世紀時，美國的音樂會音樂總體上受到歐洲模式及標準的支配”，“然而在世紀之交，至少有一位美國作曲家在試圖突破這種歐洲模式。查爾斯·艾夫斯在音樂史上占據著一個特殊的位置”？輥？輴？訛。可以看出艾夫斯的創新意識是受到國際的認同的，但在這部著作中作者也并沒有否認艾夫斯的傳統因素，只是沒有做過多介紹。摩根分析了艾夫斯的音樂觀念和風格特征，即艾夫斯的觀念是將音樂視為一種“開放的”藝術形式；他成熟風格的最大特征在于作品的多變性和多樣性；調性觀念是并不把調性看作是一種支配所有音樂的“自然”體系。書中還論述了艾夫斯創作上的試驗精神，例如對音高序列、節奏序列、樂隊臨時拼湊、十二音和雙調性等，并且這種試驗一直貫穿他的整個創作生涯。而且他對于曲調的引用導致了一個全新的創作方法的產生——“組合式創作”（combinational）？輥？輵？訛。這本書在中國的引入，給國人研究艾夫斯甚至20世紀音樂歐美音樂有極大的貢獻。此外，瑪麗—克萊爾·繆薩的《二十世紀音樂》？輥？輶？訛僅用幾百字對艾夫斯進行介紹，不再做過多評述。

綜上所述，從我國現有的中文版本的著作來看，已經對艾夫斯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并沒有對于艾夫斯的專項研究，僅僅是在斷代史中給艾夫斯留了一定的篇幅，而且對于艾夫斯作品的介紹不夠全面，大多是針對他代表性的作品和典型的風格特征。

二、學人眼中的艾夫斯

（一）博士學位論文

通過在中國知網等相關資源網站的檢索，僅搜到兩篇有關研究艾夫斯的博士論文，分別是錢仁平的《1/4音作曲技法研究——以五部代表性作品為例》①和劉灝的《查爾斯·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拼貼技法及風格研究》②。

錢仁平的《1/4音作曲技法研究——以五部代表性作品為例》以艾夫斯、哈巴、布列茲、葛瑞瑟、芬尼豪這五位不同時期、不同技術風格的西方主要微分音作曲家的五部具有一定代表性的1/4音作品為分析對象，一方面揭示各自作品中的1/4音作曲技法特點，另一方面結合20世紀專業音樂創作的整體風格演變，來梳理1/4音作曲技法的發展演進，并形成對1/4音作曲技法的初步評價與前景展望。除了“緒言”與“結語”外，論文主體共5章，艾夫斯只占據其中一章的比例，作者以艾夫斯的《1/4音鋼琴小品三首》為例，從和弦結構、調性因素等方面切入，討論了艾夫斯基于功能和聲與調性思維的1/4音作曲技法特征。

劉灝的《查爾斯·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拼貼技法及風格研究》以艾夫斯的代表性作品——《第二交響曲》《第四交響曲》《新英格蘭的三個地方》《新英格蘭假日交響曲》《康科德奏鳴曲》中的拼貼技法及其風格特征為主要研究對象，通過對艾夫斯作品中的拼貼技法的來源、創作意圖、具體形式及審美特征進行分析，來總結出其拼貼技法的基本風格及其在艾夫斯整體風格與創作觀念中所占的地位。同時嘗試探索這一技法產生的具體時空語境與美學內涵，并從艾夫斯所處時代的宏觀文化背景出發，對這一重要技法的文化淵源進行了闡釋，即從文化與社會背景的角度，探討艾夫斯拼貼技法與超驗主義思潮、美國民族文化觀念以及20世紀初美國的社會狀況、宗教信仰之間的關系，揭示作曲家包含在拼貼技法中的復雜而深邃的音樂美學思想和藝術觀念。

（二）碩士學位論文

搜到的目前我國研究艾夫斯的碩士論文共10篇，分別如下：

林勇的《艾夫斯〈第四交響曲〉中歌曲的引用》③主要分析了《第四交響曲》中歌曲的引用，同時論述了作曲家的思想、音樂風格和創作手法，以及超驗主義對其音樂創作的影響。其中需要指出的是，作者在第四章中把宗教歌曲作為一個音樂音響符號，放置在符號學范疇中加以研究，并用符號學的觀點去分析艾夫斯《第四交響曲》中引用的宗教歌曲。

對艾夫斯作品中“引用曲調”的創作手法的研究還有鄭好的《艾夫斯作品中的“引用曲調”研究》④，所不同的是，這篇文章是通過對他的三部交響曲（第一、二、四交響曲）中“引用曲調”的整理歸納、分析比較，而不是單一的一部，從而證明艾夫斯把“引用”這種古老的方式發展成為他音樂中“引用手法”的獨特創新之處。同時，進一步從哲學、美學角度對艾夫斯的“引用曲調”中存在的文化現象進行分析、研究。

針對艾夫斯“拼貼技法”的研究是葉貝的《二十世紀西方音樂“拼貼”技巧初探——以兩首作品為例》⑤，文章選取了兩位作曲家的各一部作品，來試圖對“拼貼”在二十世紀西方音樂創作中的運用進行描述及初步探究。第二章是對艾夫斯《康科德奏鳴曲》的分析：第一節介紹超驗主義，及超驗主義對艾夫斯創作的影響，第二節對《康科奏鳴曲》中的三大“共有拼貼”進行分析，第三節是對《康科德奏鳴曲》中的兩大種屬的分析，第四節對作品的四個樂章分別進行分析，并在最后小結中試圖解釋作曲家使用拼貼材料的意義。在文章結語部分結合具體分析提煉兩部作品在“拼貼”運用上的異同之處。

鐘漢音的《艾夫斯〈第二交響曲〉研究》①也對艾夫斯的“拼貼技法”進行了研究，但這只是文章的一部分。作者首先分別從歷史背景、人文環境以及作品內涵的多角度來剖析作曲家作品當中所蘊含的“超驗”音樂思想，并由此來解讀作曲家奇特的“拼貼”手法及其意義。在拼貼手法上作者從兩方面進行研究：一是從曲式結構、拼貼主題、節奏和調性上對拼貼的整體布局進行分析；二是從拼貼的觀念、材料和手法上分析拼貼所包含的多元因素。其次，分析了“超驗音樂”中所體現出的樂觀因素、自然情節和自我意識。

陳杰的《論查爾斯·艾夫斯音樂的獨創性》②，通過對艾夫斯獨特的音樂生活、藝術原則和音樂創作的觀察與思考，從音樂結構、形態、手法等不同視角，研究其創作的獨創價值，并對其音樂的生存意義和欣賞可能進行綜合論述。其中文章的重點在“獨創性”上，作者結合艾夫斯的作品，分別從拼貼結構、標題形態、節奏、記譜方式、復合樂隊以及音響效應等方面去論述了艾夫斯音樂的獨創性。

王國鵬的《人性的自由、無畏的創新、崇高的宗教情感——美國現代音樂之父—艾夫斯的音樂民族性探析》③，以作曲家作品風格必定受作曲家所處的社會文化環境、個人哲學及美學觀等因素的影響為理論基礎，通過對艾夫斯幾部重要代表作品的本體的分析，結合其所處的時代特征、文化背景及其哲學觀和美學觀，對艾夫斯音樂的獨特美國民族性及形成原因進行探究，并歸納出如下三點：第一，艾夫斯的音樂創作是以美國宗教音樂、爵士樂、傳統老歌及各種鄉村音樂為主要語言基礎；第二，艾夫斯通過各種先鋒性的作曲技法，如拼貼、音簇、多調性、復節奏等來凸顯美國人民的開拓創新精神，進而在多層面上形成了其音樂的獨特美國民族性；第三，艾夫斯的音樂民族性特征與美國的傳統文化、歷史、個人的經歷、個人的哲學觀和美學觀等有著直接的因果關系。

毛迎新的《“超然的音樂 哲理的構思”——艾夫斯〈康科德奏鳴曲〉和聲技法研究》④也是以《康科德奏鳴曲》為個案研究。作者以其和聲技法為研究視角，通過對調式調性、和弦形態、和聲進行三方面進行分析、研究、歸納與總結，力圖揭示艾夫斯鋼琴作品中的和聲藝術技巧，歸納其和聲語言的特色。第一章介紹了艾夫斯的生平、音樂創作、音樂思想和《康科德奏鳴曲》的三個樂章；第二、第三、第四章分別從艾夫斯的“革新”方面分析《康科德奏鳴曲》的調式調性、和弦形態以及和聲進行。

程熹的《論查爾斯·艾夫斯音樂創作中所蘊含的多元文化因素》⑤，通過對艾夫斯音樂創作背后的美國國情與歷史、藝術哲學發展情況、音樂發展潮流、音樂創作的文化底蘊等多元文化因素的追蹤，探尋艾夫斯音樂創作中鮮明特征的必然性，以及他作品中所具有的時代精神和民族風格。對于先進的作曲理念與本民族民間音樂是分是合、是借鑒是創新，作者認為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民族性和世界性不論是對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美國作曲家們，還是對于當今的中國作曲家們來講，都起到極大的啟發作用，具有前沿性。

許城的《查爾斯·艾夫斯〈第四交響曲〉管弦樂寫法的分析與研究》⑥是國內僅有的一篇有關艾夫斯管弦樂寫法的研究的專項文章。作者從專業配器的角度對該作品中的管弦樂寫法特點進行分析與研究，其中包括：主要使用的創作技法的介紹、“背景”樂隊的運用、各樂器組的音色處理、人聲在作品中的運用方法，以及管弦樂寫作技術的運用與處理，其中包括管弦樂中旋律、和聲、復調的處理手法，力度變化的方法，作品整體的音色布局等。

與以上文章不同的是，班麗霞的《艾夫斯〈新英格蘭三地〉中的傳統回響》①一文以《新英格蘭三地》為例，從音樂本體——音樂主題、調性布局、總體結構出發，在肯定艾夫斯現代獨創性的基礎上，客觀地論述了他在音樂思想、音樂風格、音樂素材與創作手法等方面與音樂傳統因素的聯系，尤其是歐洲藝術音樂傳統的密切聯系。這是我國首篇專項研究艾夫斯音樂中所體現的歐洲傳統因素的文章，盡管樂曲采用的多調性、無調性、復節奏、音簇等現代手法，一直是眾多音樂學家主要關注的對象，但這篇文章的目的則是透過這些令人矚目的創新，深入發掘其背后的傳統根基，為國人研究艾夫斯開拓了視野。

綜上所述，從國內學者的12篇碩博論文來看，國內對于艾夫斯的研究在慢慢拓展及深入。學者們的研究集中體現在艾夫斯音樂的創新上，其中包括引用曲調、拼貼技法、和聲技法、管弦樂寫法、民族性和文化的多元性上。僅有一篇班麗霞的文章是對艾夫斯音樂中傳統因素的分析。

三、期刊中的艾夫斯

筆者共搜集到了44篇有關艾夫斯的期刊論文，根據文章的內容可分為以下幾類：

（一）生平及創作簡介

簡要介紹了艾夫斯的生平及整體創作的文章有：蔡良玉的《查理斯·艾夫斯和他的音樂》②，以及他在《美國專業音樂的發展軌跡和特點》中簡要介紹了艾夫斯的創作；趙曉生的《二十世紀音樂的先行者——紀念著名美國作曲家查理·艾夫斯誕生110周年、逝世30周年》③、陳言放的《美國前衛作曲家的先驅——查爾斯·艾夫斯——百年經典 世紀回眸——二十世紀西方主要學派及重要作曲家述評之三》④、劉媞媞的《艾夫斯與他的音樂》⑤、楊溉誠的《艾夫斯生平及其主要創作年表》⑥、梁曉奮的《查爾斯·艾夫斯——不可忽視的美國音樂家》⑦（作者還在文中推薦了一些有關艾夫斯的CD和書籍）、王成來《孤寂的兔想舞者真正的刻造之神！——論美國“業余”作曲大師艾夫斯及其作品》⑧、倪軍的《美國樂壇一位“默默無聞”的大師——艾夫斯其人及其音樂風貌》⑨、鄭向群的《美國現代作曲家——查爾斯·愛德華·艾夫斯》⑩和李耀倫的《美國音樂的先驅》？輥？輯？訛。國人翻譯過來的期刊有J.麥克里斯著，鄭英烈翻譯的《查爾斯·艾夫斯和他的音樂（上、下）》？輥？輰？訛。

（二）音樂思想及風格

班麗霞的《他是“美國音樂之父”的父親——論喬治·艾夫斯對查爾斯·艾夫斯的影響》？輥？輱？訛一文，主要分析艾夫斯的父親對他音樂創作的影響，作者主要從查爾斯·艾夫斯的音樂基礎、開放、創新的思維及音樂實踐和陽剛之氣的音樂觀念及風格方面，論述了父親對其的影響。

對艾夫斯創作的總體的風格特征的研究有劉洋洋的《試論查爾斯·艾夫斯創作歷程、創作手法與風格特征》①，文章在概要介紹他生平及相關的歷史文化背景的基礎上，通過分析艾夫斯一生創作的三個時期及其創作的總體特征，對其創作手法及風格的形成與演變進行梳理。對艾夫斯某一時期的音樂風格進行分析的是石磊的《艾夫斯“交疊時期”音樂風格管窺——論艾夫斯第三交響曲》②。陳昀的《艾夫斯交響樂創作的民族特征分析》③分別從題材、旋律、節奏和配器方面分析艾夫斯的多部交響樂的民族性風格。

趙慶輝的《〈康科德奏鳴曲〉與愛默生》④以艾夫斯的鋼琴作品《康科德奏鳴曲》為例，研究愛默生的超驗主義對他音樂創作的影響。這一方面的研究還有吳迪的《〈未被回答的問題〉音樂敘事的超驗主義內涵探析》⑤，文章從《未被回答的問題》的音樂敘事結構與愛默生詩歌《希神斯芬克斯》的超驗主義內涵進行聯系，探析出作曲家的中心立意是表達對真理的不斷求索。

此外，婁文利的《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后現代主義因素》⑥分別從消解藝術與現實的等級差別、多元多樣的拼貼材料和拼貼手法方面分析了艾夫斯作品中的后現代主義因素。

（三）作品分析

班麗霞的《跨越時空的感悟——艾夫斯〈波士頓廣場的圣一高登斯紀念碑〉中的傳統因素》⑦、《現實與幻想交織成的英雄贊歌——從傳統視角看查爾斯·艾夫斯的〈普特南營地，雷登·康涅狄格〉》⑧和《從靜水至狂瀾——艾夫斯〈斯托克橋邊的霍斯托尼克河〉分析》⑨三篇文章分別是從其碩士論文的第一、二、三樂章摘錄出來的。類似的做法還有鄭好的《艾夫斯作品中的“引用曲調”研究》⑩和《偉大的模仿與創新——艾夫斯〈第一交響曲〉創作分析》？輥？輯？訛分別是其碩士論文中的摘錄。錢仁平的《基于功能和聲與調性思維的 1/4 音作曲技法——以艾夫斯 〈1/4 音鋼琴曲三首〉為例》？輥？輰？訛是其博士論文的第一章內容。

劉偉的《艾夫斯〈三頁奏鳴曲〉中的“巴赫動機”》？輥？輱？訛和《艾夫斯 〈三頁奏鳴曲〉節奏與節拍研究》？輥？輲？訛分別以《三頁奏鳴曲》為研究對象，前者從音高出發，以阿倫·福特的音級集合理論作為分析手段，從而揭示出艾夫斯在本曲中對“巴赫動機”的運用；后者對作品中無節拍、復合節拍、多重節奏和分數關系跨小節節奏的使用方法進行了分析。此外，還有蘇燕的《查爾斯·艾夫斯〈三頁奏鳴曲〉中的聲音主義手法分析及詮釋》？輥？輳？訛，也對《三頁奏鳴曲》進行了分析，不同的是，作者運用了聲音主義這一分析理念，從而達到幫助演奏者理解和演繹這部作品的目的。

對《康科德奏鳴曲》進行分析的有謝向穎的《傾聽美國本土音樂——淺析艾夫斯和他的〈“康克特”奏鳴曲〉》①、朱建的《音樂奇才艾夫斯與他的〈康科德奏鳴曲〉》②和康樂的《艾夫斯作品中的解構與重組理念——從〈康科德奏鳴〉第一樂章“Emerson”來看》③。前兩篇只對文章進行了非常簡要的介紹。最后一篇僅從《康科德奏鳴曲》第一樂章出發，但卻對其創作技法進行細致剖析，特別是從主題追溯、音階思維、節奏因素三個方面映射艾夫斯創作中的一元化解構與多元化重構理念，值得我們學習。

婁文利的《艾夫斯〈未被回答的問題〉集合分析》④和王旭青的《艾夫斯〈未被回答的問題〉的結構思維與敘事策略》⑤雖針對同一部作品，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者采用阿倫·福特的音級集合理論對作品進行了簡要分析，以求揭示作品的標題構思。后者旨在從音樂敘事理論視角來分析這部作品在主題材料的構建、呈示與展衍、音樂結構的思維等方面所達到的“音樂性敘說”效力，透過標題文本的故事層面探究其音樂形式建構背后所隱含的敘述話語方式與敘事策略，并闡釋這種敘事性要素在整部作品中所起的結構力作用和藝術表現意義。

馬里的《論艾夫斯四首〈鋼琴練習曲〉中“自由節拍”的處理原則》⑥和陳林的《查爾斯·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音程循環技術——以〈詩篇24〉為例》⑦，一個是從演奏上，另一個是從作曲理論上對作品進行了相對應的分析。此外還有朱建的《新英格蘭·艾夫斯·〈新英格蘭三景〉》⑧簡要介紹了作曲家的生平以及《新英格蘭三景》中的幾個歌曲片段。

（四）其他

張煦陽的《艾夫斯：〈新英格蘭的三個地方〉版本縱覽》⑨分析了幾個演奏家的錄音版本；朱雅芬的《19世紀晚期至20世紀美國作曲家》⑩和焦侃的《八位美國作曲家及其作品》？輥？輯？訛、鐘子林的《二十世紀西方音樂回顧》？輥？輰？訛中簡要地提到了艾夫斯的某些作品。〔美〕艾夫斯著、俞抒譯的《寫在一首奏鳴曲前的隨筆》？輥？輱？訛共含六篇，此篇文章僅為序言部分。〔美〕埃利奧特·卡特的《表現主義和美國音樂》？輥？輲？訛在論述表現主義音樂和美國音樂的關系時簡要地提到了艾夫斯。

綜上所述，國內的期刊論文主要集中在對艾夫斯生平簡介、音樂思想和音樂創作上的簡要分析，并沒有進行深入的探討。

四、國人視域下艾夫斯研究的優點與缺憾

從上述的國內對于艾夫斯的研究現狀來看，存在一定的優點和缺憾。

優點主要在于這位美國現代音樂杰出的作曲家在我國的研究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首先，在音樂思想上，國內學者對其典型的“超驗主義”思想已有了相對充分的研究，幾乎每本著作在對艾夫斯的介紹中都會圍繞這一思想去介紹其作品，在學術論文及期刊論文方面也幾乎每篇都會涉及對這一思想的介紹。盡管班麗霞的《艾夫斯〈新英格蘭三地〉中的傳統回響》是為了研究艾夫斯音樂創作中的傳統因素，但這也是在她肯定了艾夫斯超驗主義思想的基礎上。除了分析其受超驗主義思想的影響外，國內學者還對艾夫斯受其父親的影響以及美國本土音樂的影響進行了論述，如班麗霞的《他是“美國音樂之父”的父親——論喬治·艾夫斯對查爾斯·艾夫斯的影響》和王國鵬的《人性的自由、無畏的創新、崇高的宗教情感——美國現代音樂之父艾夫斯的音樂民族性探析》等。

其次，在對于作品的分析上主要集中于對艾夫斯典型的作曲技法進行分析。也即相對于傳統的創新方面，如多元的曲調引用，多重的拼貼技法，以及對多調性、無調性、符合節奏、微分音、音簇等技法的探索及運用，還有對于交響曲配器的研究等，特別是對于艾夫斯拼貼技法的研究，在現有的著作以及文章中已經占了相當大的篇幅。這些都是艾夫斯音樂中典型的特征，目前國內的研究不管是著作上還是論文上，都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果，這些成果也為后人研究艾夫斯和美國音樂甚至是西方現代音樂提供了極大的參考價值。

但另一方面，國內的研究現狀也存在著一些不足：

一是研究的內容不夠深入。艾夫斯的創作中引用了大量的宗教歌曲，但這一方面在我國的研究還比較少，僅有幾篇文章在一些章節中對此進行了論述，而且學者的研究僅僅停留在表面的歌曲引用上，并沒有對其原因進行深入的探討。目前還沒有出現對艾夫斯作品中宗教因素的專項研究，林勇的《艾夫斯〈第四交響曲〉中歌曲的引用》和王國鵬的《人性的自由、無畏的創新、崇高的宗教情感——美國現代音樂之父艾夫斯的音樂民族性探析》僅僅是在文章中用了很小的篇幅對其宗教歌曲的引用進行了分析，筆者認為這是可以進一步探討的領域，可以去深入的挖掘艾夫斯的創作與宗教音樂的關系。其次，盡管筆者搜到了幾十篇期刊論文，但大都屬于介紹型的，僅僅用了幾千字的篇幅對作曲家和作品進行了簡要的分析，甚至在研究中出現了重復的現象，如班麗霞、鄭好、錢仁平發表的期刊論文都是摘錄其碩博論文中的一部分。

二是研究面比較狹窄。國內研究艾夫斯的碩博論文共只有12篇，大都是對交響曲、管弦樂曲、奏鳴曲的研究，根本無法涵蓋概括艾夫斯所有的創作，因此國內對于艾夫斯的研究還存在很大的空間。例如艾夫斯創作并出版的《114首歌曲》目前并沒有中國學者對其進行研究，當然，這一方面也是由于異國和語言的問題，但筆者認為隨著信息技術、通訊技術、交通技術的發達，將給我們的學術研究帶來更大的便利。

三是關注的焦點過于狹隘。學者們的研究幾乎都停留在對艾夫斯的創新、革新上，只有班麗霞在其碩士論文中對其管弦樂作品《新英格蘭三地》中的傳統因素以及錢仁平在其《1/4音作曲技法研究——以五部代表性作品為例》的第一章中對于艾夫斯《1/4音鋼琴小品三首》的功能和聲與調性思維進行了分析。盡管艾夫斯一直在突破傳統的歐洲作曲技法、力求創新，但他畢竟生活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上半葉的美國，這一時期美國音樂一直受到歐洲傳統音樂的影響，他也從父親及他的老師帕克那里受到過專業的歐洲音樂傳統的作曲技術，即使他一直在突破傳統、反叛傳統力求創新，但在他的作品中依然可以找到傳統的因素。因此筆者認為，可以從傳統因素方面去分析他的作品，而不是一味的研究他的創新。

四是研究方法具有局限性。這些論文大都是從音樂史學、文化學和哲學的角度出發，有少些文章涉及到了符號學的方法，筆者認為可以根據研究的需要運用相應的其他學科的方法，例如民俗學、宗教學等。因為艾夫斯在曲調的引用中借用了大量的民間音樂曲調和宗教音樂的曲調。

五、結語

縱觀我國學者對于艾夫斯的研究，盡管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研究面也在不斷拓展，但由于資料的有限、語言的障礙等原因，目前對于這一偉大作曲家的研究還可謂是冰山一角。同時，前人的研究成果在給筆者提供了大量的參考依據的基礎上，也讓筆者看到了這一領域研究現狀的不足，這還需廣大學者繼續拓展研究領域，并且進行深入的研究。

需要指出的是，面對這一研究現狀的成果，我們廣大學者在汲取精華的同時，也要帶著批判的眼光去思考，要做到“不疑之處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