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的溫度

張聰

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寫紙質的信了吧？記得小時候常能看見郵遞員丁零零地騎著自行車到各家送信的情形。而在交通并不發達的古代，一封書信不知要經過多少波折才能交到收信人的手中，所以古人說“家書抵萬金”。古人的書信會寫些什么呢？來，我們一起讀讀下面這些書信吧——

詩文故事

這，是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最古老的書信，是戰國末期秦國的兩個普通士兵“黑夫”和“驚”寫給哥哥“衷”的家信。信是寫在木牘上的。

母力毋恙也？與從軍，與黑夫居，皆毋恙也。……驚多問新婦、婉皆得毋恙也？新婦勉力視瞻兩老……驚遠家故，衷教詔婉，令毋敢遠就若取新（薪）……

媽媽的身體還硬朗嗎？前段時間媽媽隨軍，和黑夫在一起的時候身子還是很硬朗的。我的新媳婦和婉兩個人都好嗎？告訴新媳婦，要好好照顧老人呀！我離家很遠，要拜托哥哥時時教導婉了，告訴她現在兵荒馬亂，不要到太遠的地方打柴。

“黑夫”和“驚”的信被考古學家發現時正躺在墓坑中，據推測，這可能是哥哥“衷”的墓葬。隨葬品一般都是墓主人最珍愛的物品，那么，哥哥把兩個弟弟的家信帶在身邊，是因為兩個弟弟已經戰死沙場了呢，還是哥哥去世時親愛的弟弟們不能趕到跟前？兩千年前的一封家信，讓我們感受到了親情的溫度。

我們再來讀一封朋友之間的書信，這是唐代大文豪韓愈寫給他的好朋友孟郊的書信片段——

與足下別久矣，以吾心之思足下，知足下懸懸于吾也。各以事牽，不可合并，其于人人，非足下之為見，而日與之處，足下知吾心樂否也。吾言之而聽者誰歟？吾唱之而和者誰歟？言無聽也，唱無和也，獨行而無徒也，是非無所與同也，足下知吾心樂否也？

我與您分別很久了，憑我和您之間的交心程度，可以想象出您也一定很惦念我。你我各自被瑣事牽累，不能相見。在這里的人，都是你所不認識的，而每日和這些人打交道，您想想我心里能快樂嗎？我所說的話有誰聽？我吟的詩有誰唱和？說話無人傾聽，吟詩無人唱和，獨行無人相伴，對事情的看法得不到贊同，您想想我心里能快樂嗎？

唉，怎么能快樂呢？怎么能快樂呢！請你放出聲音，把韓愈的這封信好好地讀一讀吧！感受著信中友情的溫度，你心里有沒有激蕩起層層的波瀾？

“文章寥寥數句，或同情愫，或敘事實，而片言只語中發有足以窺見性情之處。”（《周作人書信》）

同學們，這就是書信，它的功能是與人交流信息與情感，沒有矯揉造作，不必字斟句酌，更無須拿腔作調。讓你的筆追隨著你的內心，讓心底的話語自然地流淌出來，哪怕是淡淡的幾句，也會留下雋永的意味。

有感而發

下面這段文字是從史佳晨同學的書信中摘取出來的。雖然不能和古代文豪的書信相提并論，但是在我看來，它也像金子一樣寶貴——

于一寶：

你好！今天已經是你轉學的第十天了，我好想你呀！新學校怎么樣？你在那邊一切還好吧？寒假回來嗎？我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每當看著你空空的課桌，總能想起你伏案寫字的樣子；每當走在走廊里，總能想起你踢毽子的樣子，你可是班里的踢毽子能手呢；每當去語文辦公室抱本子的時候，總能想起和你一起當語文課代表的場景。

希望你能在那邊交到很多好朋友，更希望你能夠取得學習上的進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你的好朋友 史佳晨

在通訊便捷的今天，手寫一封信寄給親友似乎成了一件稀奇事，我們更多是通過電子郵件，甚至手機訊息的方式表達問候及思念之情。那么讀一讀書信，學著寫信，對我們來說還有實際意義嗎？當然有，看看下面這則同學和朋友分別時所寫的短信，是不是也很有古人的情致？

朋友們：

三年，步履匆匆，

曾不知疲倦地奔跑，留下綴影蒙眬。

推開理想之門，

將記憶從此塵封。

難忘依稀往事，憧憬一片新的蒼穹。

而如今，

藤蔓綠，人影空。

童昊然

文化鏈接

在紙張發明之前，古人曾用竹木制成一尺長（古尺是二十三點三厘米）的簡牘，用來記事、傳信，所以古人又稱書信為尺牘、尺素、尺書等。

書信還被稱為魚雁、雁足、魚書、鯉素，那是因為在古代有“魚雁傳書”的傳說——

漢武帝時，蘇武被匈奴扣留十九年，匈奴單于欺騙漢朝使者說蘇武已經死了。漢朝使者故意說皇帝射到一只北方飛來的大雁，腳上拴著蘇武寫給漢朝的求救信，匈奴單于只好放回蘇武。

傳說古代有人剖鯉魚時發現魚肚子里有書信，后人便把書信稱為“魚書”。漢樂府里有一首詩，“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說的是用鯉魚傳信的事。因此古人裝書信的封套上常常畫著雙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