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好讀書

王西++謝馭飛

一直到了5月中，英國才稍微有了入夏的感覺。氣溫上升，人有些口舌干燥。英國的消夏可以是草坪上惺忪睡眼，一旁放著檸檬汽水;也可以是傍晚街邊酒館，小酌佐以生蠔;更可以是老書店木質樓梯吱呀吱呀的細碎聲音，舊書特有的味道彌漫開來，將人提溜回朱自清先生筆下的倫敦舊書鋪。

最復古的書店當屬Daunt Books，位于倫敦馬里波恩（Marylebone）大街上，以銀行家詹姆斯·當特（James Daunt）命名。暢銷書密集地排列在兩邊的書架上，一旁的舊布藝沙發可以坐下閱讀。二樓以旅游書籍居多，按照國家分類而置。延伸向最里面，有不易尋找的莎士比亞環球劇院書籍，僅存兩本環球劇院指南，我有幸在巴黎的莎士比亞書店發現這本書。地下一層的書籍更為考究和專業，以學術類為主。找尋到喜歡的書籍，人們在結賬時會特意買一個帆布袋。這個帆布袋不得了，簡直是發現知音的暗號。有一次我在布拉格，碰到一個也同樣背著Daunt帆布袋的媽媽，身旁還有她的小女兒。當時猶如一下子找到秘密組織的戰友，兩人秘而不宣地笑了。聊起來，果然這對日本母女也同樣來自倫敦，也是Daunt的常客。

如果你覺得英國利物浦的水上旅館夠酷，那倫敦的水上書店更讓人興奮不已。坦白說，我第一次踏上這一帆“書船”，著實激動得屏住呼吸。書店的全名是Word on the water，目前停靠在Granary Square，最近的地鐵站是King's Cross和St.Pancras。船主是位老者，悠閑地坐在岸邊抽煙，身旁蜷著老狗。這家書店主營二手書籍，只要你說出喜歡的作家，書店主人便會轉身進船里，片刻就遞給你好多本。這時你便可捧著書靠在船上享受愜意的時光，主人亦不會打擾你，也不進船，只是在岸上踱步，似乎在守護著讀者的一方天地。

英國舊書店的靈魂蜷縮在蘇格蘭的扶手椅（Armchair）二手書店，它位于愛丁堡Grassmarket老街。“混雜著霉味兒、長年積塵的氣息，墻壁、地板散發的木頭香……”《查令十字街84號》的文字再恰當不過了。店內有非常之多的中世紀古書，翻動的時候都怕捏碎紙張。其中一面是BBC改編成電影的原版書，比如《吐司》，都是別的地方絕無僅有的。令人驚喜的是入門處的角落里有幾本民國時的記錄，應該是那時移居海外的作家在此出版的，是很珍貴的材料。每個來讀書的人都坐在梯子上、小板凳上，或索性席地而坐。與巴黎舊書店有所不同的是，少了閑散之人來探靈魂，沉睡已久的古書經不起游客冒昧地打擾。

人活得虛空的時候，靈魂蕩在半空中的時候，一頭鉆進書堆里，什么都想明白了。話多令口舌干燥，不如靜心讀書消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