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茨堡嘗起來咸咸的

■文、圖/小A

薩爾茨堡嘗起來咸咸的

■文、圖/小A

兔紙問我：“不是說童話里都是騙人的嗎？”我們看了一眼路標，這沿街的一切，讓我們產生問號，原來童話世界里的一切在這里都有跡可循。

薩爾茨堡雖不是最精彩的一段旅程，卻是最讓人思緒平靜的。不管是陰雨還是艷陽，總能在這里找到亮點，想用世外桃源來形容這里的一切，卻又覺得太過中國式，直到見到那一座座的城堡，我才發現這里不就是西方的童話世界嗎——有白頂的雪山，有藍頂的城堡，有廣闊的牧場，有湍急的河流。

01

莫扎特啊，你這輩子活得值不值

“如果是巴洛克時代的建筑，就算破舊也不需要修繕，讓它作為時間的見證者而存在。”

這是我能想到的，對薩爾茨堡的完美做另一種解釋最好的話語。

薩爾茲堡位于奧地利西部阿爾卑斯山腳下，豐富多彩的建筑藝術渾然一體，是奧地利境內最古老的一座城市。清澈的薩爾茨河穿城而過，將整個城市分成了新城和舊城，一座座各具特色、歷史久遠的尖塔教堂和修道院讓這座城市散發著中世紀的氣息。

它嘗起來是咸的。

為什么這么說呢？看看它的英文名吧，Salzburg，你可以把這個單詞分為Salz和Burg，前者在德語中意為“鹽”，后者意為“城堡”。叫這個名字，多半是因為附近的鹽礦和城堡吧，這兒的人主要靠賣鹽為生。遠處的阿爾卑斯雪山和城堡前的薩爾茨河，像是這座城市的忠仆，千百年來守護此地，讓一切仿佛靜止，卻又川流不息。

這兒騎著自行車、沿著薩爾茨河飛馳而過的少男少女，最是賞心悅目。他們不僅青春，而且有禮，路過你身旁的時候總不忘了跟你打聲招呼。

這實在令我有些小雀躍。

在那種粉紅色的小幻覺里，我想起那個活了36歲便匆匆離去的莫扎特，他也曾感受過這種青春的迷幻嗎？

天才為什么總與遺憾相連呢？即便這里的人們談及他，總會說“莫扎特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無與倫比的禮物”，但那對莫扎特自己又有什么意義呢？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褒獎罷了。

上帝劈開了這座城池，然后安排莫扎特，塑造了這座城市。

現今的老城區還保留著莫扎特在此生活時的原貌，他出生的房子被改成了莫扎特紀念館，還有許多以他名字命名的商店、餐廳甚至食物。這里的人們恨不得吃莫扎特煎餅果子，戴一串兒莫扎特轉運珠，去莫扎特小酒館喝一杯莫扎特老白干……像極了國內的每一個以名人做招牌的旅游風景區。我壞壞地偷笑。

走到廣場中心，我與莫扎特的雕像迎面遇上。我問他，你滿足嗎？你這輩子活得值不值呀？畢竟，這么多人記得你呢。問這話時，我耳機里正循環播放著電影《音樂之聲》的原聲碟，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為了一睹這部電影的拍攝地。

或許是因為凝聚了莫扎特的音樂靈光，又或許是因為《音樂之聲》取景于此，這個城市注定與音樂息息相關。音樂是這里不變的主旋律，漫步在人來人往的莫扎特廣場，猶如踩在鋼琴鍵上，聽著街頭藝人敲擊高腳酒杯發出的聲音，不同旋律的美妙樂聲縈繞在整個城市的上空，身體的每一處感官都在接受著熏陶，優雅的音樂情結在這里靜靜流淌。

如果不是那么急功近利，或許這里可以更美一點。只可惜這個世界并不聽我調遣，實在無奈。

02

嗒嗒的聲響踩著人與馬兒的悲喜

生意不好的時候，馬可能也很憤懣。

莫扎特廣場就是一個乘坐馬車的小“車站”，天空不懷好意地陰沉著臉，連帶著馬匹的主人們也有些焦慮。

馬車是薩爾茨堡獨具特色的觀光交通工具，可一旦天氣不好，客人也就少了，乘馬的客人就更少了。

車主們倒也懂得排解心情，有的人會點根煙悠閑地抽著，有的人正捧著熱咖啡暖身子，還有的人則在漫不經心地數錢（這真是最讓人感到幸福的體力勞動啊），而更多的人在遙望是否會有客人。

天氣晴好的時候，整個廣場還是相當熱鬧的。跨上馬車沿著馬車主們既定的路線圍著老城區轉悠，“嗒嗒”的馬蹄聲、車輪的機械聲、街頭音樂家們的天籟之聲，儼然湊成一曲大型交響樂。

除了唱歌的，還有人在畫畫。雖然我很有坐下來被別人畫的沖動，但又實在不忍浪費難得的好天氣。等我玩完回來再想尋找街頭畫家，人家卻早就收攤兒了。這或許應了那句雞湯：想做的事就要立即去做。

但還有一句雞湯是怎么說的來著？不要只在意你的終點，卻忽略了沿途的美好，對不？瞧我，雖然錯失了畫家，但沒有辜負華美的教堂。

坐落在卡皮特廣場上的薩爾茨堡大教堂是這個城市最重要的建筑物之一。這座已經歷經了八個世紀時光的教堂，從落成之日起，就與教廷王侯的一切緊密聯系在一起，歷經一次次的擴建、翻新、大火損毀和重建，才有今日所見的巴洛克風格的大教堂。

大教堂用華麗來形容絕對不為過，教堂內部的墻壁以典雅的灰白色為主，巴洛克的繁復和浮夸毫無掩飾地表現在雕梁畫棟上。據說莫扎特就是在這座教堂受洗的。在他短暫的一生中，曾多年在此擔任管風琴師，教堂里至今依然陳列著莫扎特當時使用過的管風琴。

我找到一個座位坐下，陽光透過穹頂灑進教堂，光影隨著時間在交替，給這原本就神圣的氛圍平添了幾分神秘感。被陽光照射的木質座椅上，光影將眼前的世界分成黑與白。盡管我沒有宗教信仰，但內心一直都住著彩色的愿望，當接觸到信仰時，我總會虔誠許愿。

門口的那座青銅雕像，陽光灑下，猶如被喚醒的惡魔，竟滲透著幾絲詭異，仔細看，雕像只是空有一身皮囊，軀體早已抽離。它的寓意想必也和靈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盡管我一直自稱是無神論者，但偶爾也會思想抽離：如果真的有靈魂存在，它會一直在世間游蕩嗎？是否它也會累，需要一副軀殼來安放休息？

03

往未來奔跑，容易；

想就此停留，很難

薩爾茨堡城堡是個過分缺愛的大兒童。它實在太需要人們關注的目光，所以它鶴立雞群地站在老城區的山上，好讓所有人都能從城里的任何角度仰視它的偉岸。

兒童的眼里，風景往往是很美的。當我站在城堡的觀景臺往外面望去，心里只想著，這下不用買明信片了，隨便拍照吧，每一張都可以做成明信片。

你知道，當我看向更遠處的城堡群時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樂高玩具。錯落的城堡，像玩具一樣精巧地依附在山下，一點不覺得它有多老，反而可愛得很呢。

我走進城堡的一個個房間，武器、手工業、司法發展……過去的每一刻都在這里被清楚地記錄著。城堡里的格子窗戶有著濃厚的歲月痕跡，從每一扇望出去都是不一樣的風景，不知道昔日的主教們是否偶爾也會流連這樣的風景，無心打理朝政呢。

在漫漫歷史中,這里的統治者幾經更迭，但城堡卻從未被敵人攻陷過。陰暗的酷刑室里陳列著一些戰時的刑具，甚至還可以去觸摸它們，曾經只有在電影里才能看到的場景就這么真實地被擺在眼前，令人毛骨悚然。手持真槍荷彈的軍隊模型，逼真地還原了士兵的服飾和表情，就連皮鞋的褶皺處也刻畫甚微。

走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下班的馬車和各種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一同出現在繁忙的道路上，頓覺自己大概是卡在了時空穿越通道的門縫里，眼前的一切實在有些令人錯亂。

往未來奔跑，容易；想就此停留，很難。我欽佩每一個將古老的符號留存至今的城市，它讓我對我們的世界知根知底，令我了解到城市變遷中的美好與殘酷，了解到自己的渺小與強大。了解過那些曾經，會令人更謙遜一些，更克制一些，也漸漸得到了許多難題的答案。

回頭仰望，古老的城堡矗立在山頂，凝視著山下的城市。隨著夜幕降臨，藏進云層里的太陽，讓薩爾茨堡的天空變了顏色。金黃的夜幕、交錯懸掛在空中的路燈，幫襯著照亮街道的每一處，仿佛時間已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