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雷是一個二級單位的頭頭,手上有點小資金。平常,他除了吃點喝點外偶爾也會拿點,但金額都不大,比起那些肥得流油的單位的“一把手”,張雷感覺自己是小巫見大巫,所以他一直心安理得。
很多事就是這樣,錢撈得多,不一定出事,而撈得少,也不一定能成為漏網之魚。負責查張雷案子的,是縣紀委紀檢室主任劉波。原本劉波也不是查張雷,而是查另一個人,調查過程中發現了張雷的問題。
張雷跟劉波能扯上一些故交,兩人在一個單位共過事。于是張雷便去找劉波,請他盡量關照。劉波安慰張雷說:“你別有太大壓力,只管好好配合調查,你的表現組織上一定能看見。”劉波沒給承諾,話卻暖心,讓張雷覺得有人幫忙,估計會受個小處分,不至于傷筋動骨。可事情發展卻是張雷不能接受的,飯碗不僅沒保住,連黨籍、職務也都離他而去。
張雷恨得牙癢癢,總想找機會整一下劉波。這天,機會不期而至。
張雷的鄰居錢啟在一個單位當股長,收了當事人一個小紅包,被人給舉報了。錢啟膽子小,馬上帶著紅包到劉波辦公室主動交代了問題。回家后,錢啟鎮定下來,說等著紀委處理便是。可錢啟的父親心里不踏實,跟張雷閑聊時說起這件事,憂心忡忡。張雷心中稱快,不動聲色地說:“你可要接受我的教訓,當年我找劉波時他說得好聽,結果我大意了,也沒跟他表示,結果可好,黨籍職務全沒了。”“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他送點什么?”“你自己看著辦,想讓人家照顧又不想破費,那不是太便宜了嗎?”
錢啟的父親想了想,皺起眉頭,“就怕劉波不收,聽說這人不太好說話”。
張雷笑了笑:“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何況你兒子這事原本就不大,還有主動情節,他只需做個順水人情。”
當天晚上,錢啟的父親去了劉波家,回來后告訴張雷:送出兩條煙外加五千塊錢的紅包。他還說劉波不在家,他妻子不收禮,他好話說盡差點給跪下,人家才收的。
沒多久,錢啟得到黨內警告處分。消息傳來,張雷大喜,直接去縣紀委找董書記興師問罪:“聽說錢啟的案子結了,只給了他一個黨內警告?”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處理得這么輕?”
“錢啟收受紅包兩千元,但認錯態度好,有自首情節,積極退繳違紀款。這些情況,處分決定上都寫清楚了。”
“是嗎,恐怕還有別的原因吧?”張雷冷笑了一聲。
董書記凝神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據我所知,錢啟的父親給劉波送了兩條煙和一個五千塊的紅包,不知道董書記是否知情?”
“你這么說可有證據?”
“實話告訴你,就是我讓錢啟的父親送的,我倒要看看,你們對這個‘秉公執紀、清正廉潔的典型作何處理。”
董書記突然笑了,“遺憾的是,我們不但不會處理劉波,還要表揚他。”
“你,你說什么?”張雷瞪大眼睛。
“因為劉波第二天便向組織上報告了這事,將煙和紅包一并登記上交了。”董書記收起笑容,“倒是你,慫恿他人賄賂紀檢干部,應該受到嚴厲處罰。”
張雷彈簧般跳了起來,隨即又爛泥樣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