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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文學獎”堅守現實主義文學理想,鼓勵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秉承“只認作品不認人”的原則進行嚴格評審,具有良好的公信力。第三屆摘得“路遙文學獎”桂冠的是方方的長篇小說《軟埋》。
2017年4月23日,由“路遙文學獎”研究中心主辦的“第三屆路遙文學獎揭曉頒獎盛典”在中央電視臺梅地亞新聞中心隆重舉行。頒獎儀式由著名演播藝術家廖菁和“路獎”研究中心主任高玉濤共同主持。方方的長篇小說《軟埋》摘得第三屆“路遙文學獎”桂冠。
當享有中國文學界“伯樂”盛譽的《人民文學》原常務副總編、著名編輯專家崔道怡先生,代表評委會宣布她的長篇力作《軟埋》獲獎時,方方驚喜地表示:“在這樣一個時間段,獲得這樣一個獎,對我是莫大的鼓勵”。第二屆“路遙文學獎”得主、著名作家何頓專門從長沙趕來,代表評委會向方方頒發了路遙頭像獎章。
頒獎現場,方方發表即興演說:“每一部文學作品都是作家的個人表達,因為有無數無數的個人表達,才能匯集起時代的聲音,我們從無數無數的個人表達中才能看到社會的一個斷面、縮影和精神。在完成《軟埋》之后,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寫作”。
她最后強調:“今天是‘世界讀書日',我特別想說的是我的作品是我個人的表達,我更想說的是我們不想回到文革那個沒有書讀的時代”。”
與《軟埋》同時入圍的還有五部作品,分別是張忌的《出家》、王剛的《喀什葛爾》、楊志鵬的《百年密意》、劉繼明的《人境》、杜禪的《圣人開花》。
“路遙文學獎”是為紀念英年早逝的陜西作家路遙而設立,是一個每年頒獎一次的現實主義長篇小說獎。它由路遙生前好友高玉濤創建,“路遙文學獎”研究中心主辦。由資深文學批評家、文藝評論家組成評委會評審,2014年首次頒獎,前兩屆獲獎小說為《活著之上》、《黃埔四期》。
“路遙文學獎”堅守現實主義文學理想,鼓勵現實主義文學創作。作為一個純民間的公益性獎項,獎金與籌辦經費全部由民間募集和自愿捐助。此次向方方頒發10萬元獎金的是27年前和路遙一起在“六一”兒童節上合影的小女孩——如今的金融職場高管高睿康女士,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錢提供了本屆獎金。
《軟埋》是批判性與文學性的高度融合
此次,方方作品《軟埋》獲得路遙文學獎,“路獎”評委給方方的獲獎理由是“讓批判性與文學性達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路遙文學獎評委王向暉說,方方的《軟埋》是一部書寫個人精神苦斗的作品。
小說開篇的題目是:“自己跟自己的斗爭”,女主人公被人從河流中救出來,完成了當時那個時代需要的一個徹底的脫胎換骨。她被河水和巖石沖洗得干干凈凈,她的身體方方老師用的詞是一絲不掛,她過去所有的記憶只變成了一種模糊的痛感,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丁子桃這個名字是后來救她的人給起的。“從這些細節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當時斗爭的殘酷性,社會根本沒有留給這樣的人生存空間,為了活著,丁子桃必須忘記過去。”
“《軟埋》故事雖然基于動蕩的時代背景,但我覺得方方面對歷史,還是懷有強烈的希望的,這個希望就是丁子桃的內心始終有胡黛云,她是從三知堂里走出來的人,她心里保存著中國傳統人的精神,是古代人讓丁子桃知道什么是慚愧,讓她知道追回,讓他不會徹底麻木,寧可走過十八層地獄,也要追尋事情的真相。這種寶貴的自省精神,正是五四精神,這是中國傳統文人品德操守的根本。”
《軟埋》的成功正是方方老師敢于突破這條紅線,回到歷史文化本身,回到一個人的存在本身來書寫他精神的苦痛,只有這樣的苦痛才具有典型的歷史文化地位,只有這樣的苦痛中蘊含的精神力量才是極其強大的。
王向暉說,“從《軟埋》中我也讀到方方深深的文化困惑,上一代的文人,就是胡黛云的父親,還有她的公公都死了,她雖生尤死,我們的文化還活在哪里呢?這樣的困惑,我覺得同樣是我們這個時代知識分子的共同困惑,《軟埋》是方方老師發出的文化欲求,也是我們今天需要的醒世良藥。”
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輯何啟治引用托爾斯泰的話說:我們作家就要為人類寫一部書。“所謂為人類寫一部書,我覺得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是,方方的《軟埋》也是。”
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路遙文學獎”評委趙勇認為,在2016年發表的諸多長篇小說中,方方女士的《軟埋》是一部結實、厚重并啟人深思的現實主義力作。小說以精致的結構呈現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土改過程中,大地主兼開明紳士陸子樵為免其批斗、受辱而死,做出了與全家老少十多人服毒自盡、挖坑軟埋的選擇。而埋葬完所有人并有幸出逃的胡黛云則幾乎葬身河中,等她被人救起已完全失憶。她遺忘了“舊我”的全部歷史,并以“新我”丁子桃茍活于后來五十年的歲月中。
然而,當丁子桃生命垂危、走向十八層地獄的漫漫長旅,痛苦的往事開始復蘇,家族的命運也開始在記憶的底片上顯影,小說因此以退敘式結構完成了對土改歷史的書寫。而當丁子桃的兒子青林終于發現蛛絲馬跡并試圖尋找事實真相時,小說又以偵探式筆法進入到對歷史的打撈之中。但是,在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時,青林卻選擇了抽身而退。他沒有讓自己與父母的歷史照面,而是任其擦肩而過,隨風飄散。而隨著知情者的相繼離世,那段歷史也成為一個巨大的黑洞。
“軟埋”既是這部小說的標題和主題,無疑也是作家回望歷史、反觀現實的特殊通道。著名學者薩義德指出:“挖掘出被遺忘的事情,連接起被切斷的事件”是知識分子的主要職責。方方是中國文壇秉承批判現實主義精神的重要作家,她始終懷著直面現實、追問歷史的巨大勇氣。而當她寫到《軟埋》時,這種直面與追問既顯出一種緊迫與冷峻,又帶著一種蒼涼、悲憫和“了解之同情”,小說因此具有了強大的歷史穿透性和美學豐富性。她固然不是第一個書寫土改題材的作家,但她卻是今天能把同類題材處理得恰到好處的作家,讓批判性與文學性達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路獎”:只認作品不認人
當筆者提問高玉濤,與國內幾個經典文學獎項比較,“路遙文學獎”究竟有何特色時,他給筆者的答復是:
首先,為紀念作家路遙,高舉批判現實主義文學旗幟。除了頒獎外,一系列紀念路遙先生的活動也在陸續開展。例如,每年清明時節,為路遙掃墓;積極開展路遙精神學術研究;舉辦路遙逝世廿周年紀念會;開設路獎公眾號、創辦《路遙文學報》等紀念、傳承及傳播路遙文學活動。
第二個目的是,發現超越路遙的優秀作品,鼓勵超越路遙的杰出作家。截至2017年4月,“路遙文學獎”評委會已連續成功舉辦了三屆“路遙文學獎”評審工作,產生了《活著之上》《黃埔四期》《軟埋》三部獲獎作品和《一座營盤》《圣人開花》等13部入圍作品。
除此之外,這個文學獎倡導的是走民間道路、發民間聲音、立民間立場。他堅稱,由文學界專業評委、文學批評專家觀察員和監事會監事組成的“路獎”工作團隊,不被任何團體和組織所左右,充分發揮團隊的文化智慧,確保了“路獎”民間立場的貫徹落實。
“路遙文學獎”堅持“只認作品不認人”的公平公正的評獎規則。評委來自著名高校文學專家學者、大型文學期刊和出版社資深編審及文學批評家,以作品的思想深度、藝術高度與文學性為評審,獨自行使職權、獨立投票表決。
除此之外,獎項發起人帶頭自掏腰包捐款已達一百多萬元,包括聯絡陳偉、冉勁松、周武發、陳畏、馮韻明、高睿康、鄒黎等親朋好友、油畫藝術家、工藝美術大師等人士捐款捐物,為“路獎”提供了必要的經費,使這項公益事業一路前行已近五個年頭,取得了“路獎”作品閱讀、專業評審、Vl視覺形象設計等一系列公益文化豐碩成果。
早在獎項設立初期,高玉濤和他的團隊就確定了路遙文學獎要面向全球華語寫作,走向世界文化舞臺的發展目標。他要求,獲獎作品必須彰顯普通人的文化覺悟、文藝情懷、文學理想。因為路遙,因為文學,不圖名,不為利,已成為參加、參與“路獎”工作的社會各界人士的共同愿望,共同價值取向。從而使這種文化覺悟、文藝情懷和文學理想,在這群普通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印證。
筆者要求高玉濤對此次入圍的六部作品做一番點評時,他說,《圣人開花》《軟埋》他全書讀過外,其余四部都是大概流覽過、認真看了每部書的序跋后記、網友評語、網絡輿情及專家評論文章,參與了專家評委們對每部作品入選理由的討論。他個人提出推薦語既要反映出“路獎”專家評委對每部作品的思想深度、藝術高度和文學性的品讀認可,又能體現評委會的學術素養、獨特見地、專業水準、審美情趣及集體智慧。
高玉濤還將評委會確定的“入圍理由”給了筆者:
方方的《軟埋》敘寫了一個人內心的苦斗,是一部《罪與罰》式的記述人類精神戰斗的作品,讓批判性與文學性達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張忌的《出家》在寫底層生活艱辛的同時,也寫出了一個底層農民真實的精神需求;在揭露寺廟利用眾生愚昧斂財的同時,也寫出荒涼的人生中佛音救贖的希望。
王剛的《喀什噶爾》是近乎一部多聲部的華美樂章,主旋律是青春、革命、愛情,而呈現這些音符的是一個個復雜的社會、政治、人生舞臺。
楊志鵬的《百年密意》在惡中適時回頭,以內心的佛性尋找人生的出路。
劉繼民的《人境》是一部展現中國城市與鄉村六十多年巨變的現實主義力作,是一部思考農村、農民出路的作品。
杜禪的《圣人開花》將個人生活、社會形態和文化尋根粘乎在一起,打碎了重新組合,互相詰問。詰問的力量來自知識分子懷疑、批判一切的精神。
當筆者與高玉濤談起現實主義文學作品《人民的名義》,為何熱播好評如潮、街談巷議,乃至家喻戶曉,人所共知?他感慨道,推動時代進步的、引起讀者和觀眾共鳴的、產生廣泛社會影響的作品,基本都是現實主義的,尤其是批判現實主義的優秀作品。《人民的名義》之火熱就是因為它對社會現實的直接介入和深度影響。
他還談到,首屆“路獎”獲獎作品閻真的《活著之上》,出版首印10萬冊,僅半年就一銷而空。現在已再版六七次、印發量達二十多萬冊了,成為全國圖書排行榜上的暢銷書、常銷書。原因依舊是對當下現實生活的真情反映和對高校知識分子生存狀態的真實寫照。
由此可見,現實主義文學不僅是現實的需要,發展的需要,更是社會進步的需要。還因為現實主義文學是一切藝術創作的靈魂。
與作家來一次“親密接觸”
常言道“近水樓臺先得月”。通過參加第三屆“路遙文學獎”作品年度評審工作,高玉濤有幸與三位入圍作家相識,并且面對面交流。
“他們的文品、文風和文氣截然不同,各具特色。但有一點不約而同,也是我與人交往最看重的一點,即三位作家都沒有極左觀念,令人欣慰。”作家們給他留下的印象極其深刻。
當作家方方得知她的作品《軟埋》入圍“路獎”、并名列2016中國長篇小說年度排行榜榜首時,起先不相信,曾專門電話核對確有其事后,方才愉快地接受了正式邀請。
身為湖北省作家協會主席和著名當紅作家,方方是公眾人物,行政和社會事務頗多,加上個人創作時間,每天忙的不可開交。但她二話沒說,更不擺譜,而是自訂機票趕來北京出席揭曉頒獎盛典。
高玉濤說,無論在頒獎現場,還是午餐飯桌上,來自全國各地二十多個省市的上百名讀者,紛紛遞書找她簽名、人人要求合影,方方總是笑臉相迎,不分男女老幼,一視同仁,全部予以滿足。
“記得頒獎會后第三天,方方發來信息詢問她的獎金是否納過稅?我說沒有,并表示民間獎項,個人自掏腰包實屬不易,就不必要納稅了吧?方方認真地說她自己會照章納稅。她多次獲得過獎金,無論數額多少,她都要納稅。與方方的接觸雖然僅有幾次,但她的品德與操守,讓我肅然起敬,留下深刻良好的印象。”高玉濤強調。
“文品一流的方方老師,生肖金羊,耳順之年長我四歲,看上去卻至少比我年輕六歲,一多一少整年輕我10歲。哈哈!問題是,一般來講,年齡相仿男人不顯老,女人皆顯老,可人家方方老師愣是不顯老。而且她是純腦力勞動工作者,按路遙的說法作家是熬腦油的營生,老得快。再看看俄,才剛過40歲,頭發一滿白成個甚么了!。”即使在說玩笑話,高玉濤也帶著那口濃郁的陜西音調。
“路遙文學獎”頒獎后的第二天上午,高玉濤約上一眾文化圈人士,有佳子、杜雅萍、勾超、影集等,與作家方方在梅地亞咖啡廳聊《軟埋》、聊路遙、聊文學。聊著聊著,方方竟唱起了同學的父親駱文先生在延安時期創作的湖北民歌《紡棉花》:
“太陽出來磨盤打
你我都來紡棉花
棉卷輕輕地捏在手
棉線不斷地往出拉”
方方目光深情并茂,瞬時把大家帶進了棉花地里……
大作家方方,整個一文藝女青年,嬌美!
“再聊《百年密意》作者,文風老道的楊志鵬先生,其年齡與方方同年同月。楊先生一臉的憨厚,一口的陜西秦腔,渾身上下散發出洞悉人生百態、熟知世事變遷的睿智與禪意。”高玉濤與楊志鵬是老鄉見老鄉,分外熱情。
熟識之后,高玉濤把“我的私生子叫高問——《高問是誰》公眾號開場白”發給楊志鵬后,對方回復:“語言幽默,文字簡潔,人物形象基本出來了。要說有什么建議的話,就是文學作品細節的真實、人物的真實,更注重典型性。藝術的真實比生活的真實應更為典型。”
“楊老師真人真言真性情,我喜歡。”在《百年密意》入圍第三屆“路遙文學獎”后,高玉濤邀請楊志鵬來北京參加頒獎典禮,并用微信轉付其往返高鐵車票1000元后,楊老師直接回復:“小事情,不麻煩了。”欲懂志鵬先生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必須閱讀《百年密意》,答案自在其中。
要說三位作家,誰的性格最活躍,非杜禪先生莫屬。
高玉濤初次與文字幽默的杜禪先生握手,便感慨“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彼此互稱“是滴,是滴”。
第三屆“路遙文學獎”頒獎會期間,高玉濤與杜先生吃過一次蘭州拉面,喝過一杯小啤酒,華夏出版社資深編審高蘇在場見證,并贈送兩人六個字:“話投機,對脾氣”。
不過,杜先生給高玉濤的第一印象是“人高馬大,一幅墨鏡遮眼,感覺很酷,有股好萊塢男一號的范兒勁,還真看不太清其廬山面目”。二人時常微信交流。
“此刻重新品讀《圣人開花》,感覺杜先生還會有驚人之作問世”。高玉濤對杜禪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他還記得與杜禪的那次切磋:“杜老師好!我自己業余時間學習寫的《我的私生子叫高問》,純山寨版,讓您見笑了!今年起,只做自己內心真正喜愛的兩件事兒,一個是路獎自愿者,一個是學習寫作。而且心平靜氣,不圖任何回報什么的。向您學習!”
杜禪回音:“文白相間灰諧風趣。思路清晰文字飛揚。”
杜先生美言抬舉,讓高玉濤一陣竊喜,于是《我媽叫我學雷鋒》一文呼之欲出。杜先生又評價道:“非常真情感人的懷念文章!尤其場面細節對話能破紙而出,浮現眼前。”
當高玉濤同樣把來京往返車票費1000元微信轉發杜先生時,他馬上回復:“不啊!你是公益,我理當自理。”杜禪先生看淡錢財、為他人著想的態度讓人心生敬意。
說起杜先生,高玉濤還向筆者說起了一件有趣事兒。在頒獎現場,一位美女要求與杜先生合影,攝影師抓拍的角度讓二人看上去有些親密,杜先生看到后嚇壞了,一邊致電高玉濤趕緊撤了照片,稱害怕單位、熟人及太太誤會,在鄭州熟人圈會“地震”的,一邊發微信說明“合影者是某知名教授的博士后美女,這照片是哪位神照的?”高玉濤答復杜禪:“將錯就錯挺美,引發“地震”更好!”
哈哈,這就是杜禪先生嗎?遇到美女,“膽小如鼠”。
除了上述三位作家外,另兩位寫出《出家》、《人境》而入圍的作家張忌和劉繼民,因有事未能出席頒獎盛典,但作為70后實力派文壇新貴,他們都很看重能入圍“路獎”,積極配合發來簡歷工作照及誦讀作品的原聲音頻,令人尊敬和稱道。
出國在日本的憑借《喀什噶爾》力作入圍的王剛先生,是國內一線當紅重量級作家,聲名顯赫,常有名作轟動文壇,更有多部作品翻譯到世界各國出版發行。他在頒獎盛典開幕時刻發來致詞:
“可惜我無法來到現場,其實作家非常寂寞。長篇小說沒有人看已經是一個鐵定的事實。我們的人民不讀長篇小說,所以好壞已經無法評價。所以再沒有公正的文學評論。我說過作家最后的幸福是可以自己讀自己的長篇小說,因為是長篇小說所以他的這種幸福可以持續。現在有了路遙文學獎,讓我發現還有一些評委在讀著我的長篇小說,我不認識這些評委,但是我真心的感激你們,因為是你們讓我意識到,除了作家王剛本人在讀著自己的小說以外,你們也讀了。小說和文學會不會死亡我不知道,但是在今天,我們和文學都還活著。作家王剛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