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夢想

艾麗斯·斯坦因巴什

我想說說暑假前最后一個星期。說說你如何坐在書桌前，汗流浹背，困乏不堪，六月底那寶石般的強光射進教室，刺人眼目。

我想說說偶爾你要打瞌睡時，便有一陣熱熱的微風刮進教室，掀動書桌上的紙張，胡亂地搞出一些聲響，又從窗口溜出去。

我想說說無數的孩子們在白日夢中度過他們學期的最后一周。事實上，白日夢如此之多，如果白日夢化作蜂雀的話，全國學校的上空鋪天蓋地都會是嗡嗡叫的小鳥，籠罩著對夏日的希冀。

誰不記得學期的最后一周？誰不記得年少時昏頭漲腦地設想著夏天，除了自由外什么都顧不上了。

就像厭倦了航海的水手想要看到陸地，你無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后背的衣服緊貼椅背，目光掃視著窗外的景色。看得夠了，你便神志恍惚起來，如同被圈住的大黃蜂撞擊著窗戶，拼命地要逃出去。這種愿望是如此強烈，以致你的注意力沒法集中在老師滔滔不絕地給大家復習的課文上。但是，你卻明確無誤地發現了老師佩戴著紫羅蘭式的琺瑯耳環。

已然是五年級了，這個暑假將會是無憂無慮的暑假。即將到來的暑假猶如堪薩斯的大草原——無邊無際、前景不明。

于是，你坐在課堂上，夢想著睡夠了覺才起床，聞到吱吱烤肉的味道和剛剛割下來的青草的味道。你夢想著在綠蔭掩映的門廊上玩棋，這里涼爽宜人，因為一棵巨大榆樹遮住了炎炎烈日。

你夢想著穿上白色的短褲和吊帶背心，赤腳走在濕潤的沙灘上，走在涼爽的草地上，走在雨水浸過的柏油路上，那種樂趣讓人流連忘返。

你夢想著后院燃起的篝火，烤著熱狗，抹上芥末醬和調味品。

你還夢想到周末乘車去旅游：早晨5點鐘出發，停車后，用薄煎餅蘸著蜂蜜，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通。

期末最后一周坐在老師講課的教室里，最誘人的，還屬夢想到第一天站在泳池旁：聞著橄欖油的味道，看到白花花的身體。你將夢想到第一次與水接觸，還有潛到水下的感覺，那是一道把嘈雜與寂靜分開的分界線。那天下午很晚才回家，你的頭上散發著濃重的漂白粉味，在乘車回家的路上，車輪輕柔、平穩的節奏使你昏昏欲睡。

這是學期最后的一個星期，在五年級的教室里，此刻的你便昏昏欲睡了。

發稿/沙群

插圖/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