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外

袁黎明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一曲唱罷，我們緊緊相擁，他拍了拍我的背，說：“兄弟，走了！”然后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愣了一下神，趕緊追過去送他一程。

從車站回來的路上，陽光依舊燦爛，我卻有些茫然。看著行人擠在陰涼處匆匆走過，不時有幾片樹葉被吹落，我忽而又想到：或許遠方才能真正讓他安定下來吧！

自從小學畢業，身邊就不斷有同學從學校離去，但大多數我都沒能見到他們離別時的面容，等知道時已天各一方。某天晚上，一個幾年未見的初中同學從深圳回來了。坐在燒烤攤上，他向我訴說在深圳的打工生活，說到辛酸處就對我笑笑。我也只好笑笑回應他，并說了句玩笑話：“感覺我們就像電影里為生活奔波后的成年人相聚一樣?！闭f完后我心里一驚，我居然也在不經意間體會到了這頗具時光跨度的感覺，難道我們真的長大了？

最后我送他去他新找的實習單位。路過學校時已經很晚，在昏黃的路燈下，他滿臉微笑地說，若他沒有輟學，說不定還是我的同學。我笑笑，問他有沒有后悔過。他搖搖頭，沒有說話。臨別時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好好讀書！”白天肆虐的陽光已經收住，我被晚風吹得懵懵懂懂。

我想起了父親。他曾向我訴說當年自己怎樣無緣高考，以致長大后的我理所當然地要完成他的夙愿。在高考這條擁擠的路上，有人離開，有人堅守，我也一樣。

回想兩年前中考前夜，我逃亡似地離家而去，街道上各種燈光交錯，眼前如舊電影般不斷播放著深夜超載運煤的父親、考試前一天因少了報考費而回家務農的父親、剛出院就走進車站人群中堅毅而單薄的父親的背影……

這一切都緩緩湮沒在了紛亂的燈光中，只有那條要走下去的路，在午夜的清冷中不斷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