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滕朝
他患有讀寫障礙,卻寫出紅了20多年的《一生所愛》
文/滕朝

4月14日,《大話西游》又在內地重映了,與2014年的那次重映不同,這次增加了11分鐘原作中未曝光的全新內容。之前,西安電影制片廠在整理素材庫時發現了《大話西游之大圣娶親》長達十小時的未曝光電影素材,于是將這部諸多人眼中的“神作”重新修復擴充,從原片99分鐘時長的基礎上,增加到了110分鐘。
當年,《大話西游》在香港上映并沒有引起太大反應,幾年后卻在內地爆火,成為難以磨滅的青春記憶。與周星馳以往的無厘頭喜劇不同,這部電影則是一出愛情悲劇,特別是片尾曲《一生所愛》更引無數人淚奔。
盧冠廷是這部電影的音樂設計,《一生所愛》便是出自這個音樂才子之手。
提到當年創作《一生所愛》的經歷,盧冠廷說是導演給他講了一個故事,“當他跟我說這段愛情是五百年都沒有結果,我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晚上回到家旋律就都出來了。因為那個故事確實太讓我感動,所以我非常容易創作?!?/p>
然而,唱片公司跟劉鎮偉收到作品時并不看好:“劉鎮偉第一次試聽之后,覺得這
首歌曲跟電影的風格根本就不配,雖然《大話西游》的愛情故事很悲慘,但畢竟是喜劇,配一首這么悲慘的歌,會很奇怪?!睕]人想到這首歌竟然紅了20多年,影響了幾代人。
有一件事,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寫下如此動人旋律的盧冠廷,卻患有讀寫障礙癥,記憶歌詞會特別困難。即使對音樂人來說非常簡單的和弦表,他都看不懂,卻獨對音律特別有天賦。
16歲時,盧冠廷就移民到了美國。有一次英語課,老師要求所有人朗誦詩歌,但是盧冠廷覺得朗誦詩歌太肉麻,還要配上動作,他做不到。但是他從小學吉他,唱歌還不錯,就問老師可不可以唱出來,老師同意了,于是他就創作了人生中的第一首歌。在課堂上展示的時候老師還特意讓他在其他班上唱這首歌,對于一個有學習障礙的人來說,這是極大的鼓勵。
有意思的是,盧冠廷16歲時創作的這首歌的前半部分,與關正杰演唱的電視劇《雪山飛狐》主題曲《雪中情》幾乎完全一樣,而《雪中情》的原版是一首日本歌曲,1967年后才推出。盧冠廷開玩笑說,“我懷疑是一個日本學生在課堂上聽了我的歌曲,回去日本創作了這首歌?!?/p>
因為讀寫障礙,不管盧冠廷怎樣用功學習,寫字、計算、外語等考試還是門門掛紅燈。但是,他還是要感謝讀寫障礙,“因為它讓我集中精力在一件事上,那就是音樂。”
盧冠廷在音樂創作上與常人不同,他不喜歡有邏輯、有步驟的創作音樂。他認為用大腦堆積出來的東西感動不了人。他更習慣潛意識創作,“你問柴可夫斯基也好,貝多芬也好,你的歌曲是怎樣創作出來的,他們都會說不知道。‘不知道’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回到香港,盧冠廷嘗試做電影配樂。1985年,他被邀請成為電影《半段情》的男一號,同時負責電影的配樂。電影開頭是盧冠廷從美國坐飛機回來,降落在啟德機場,創作這段配樂時,盧冠廷用了一個吉他的彈法叫開放式調弦,但是他更加極端一點,把第六條弦轉成完全錯音,一邊彈一邊調音。等飛機降落到地面的時候,第六根弦的音就調對了。因為這段吉他技巧,很多人找他做電影音樂,因為他們覺得這種音樂很特別,沒有聽過。
在香港娛樂業的黃金時代,盧冠廷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依然是一個重要的參與者。他出演過不少電影角色,更留下了大量優秀電影音樂,《賭神》中周潤發的出場音樂,《少林足球》的插曲。1990年盧冠廷作曲的《憑著愛》拿走了第九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電影歌曲獎”,這首歌的國語版本就是內地觀眾耳熟能詳的《再回首》。
如果盧冠廷的歌曾經打動過你,那你還應該感謝一個人——盧冠廷的太太唐書琛。唐書琛是民國滇系軍閥唐繼堯的孫女兒,也是香港著名作詞人,盧冠廷的許多經典作品都是由她作詞,包括流傳最廣的《一生所愛》。
問及盧冠廷的一生所愛是什么?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的一生所愛一定是我的太太,第二位才是音樂,沒有我太太就沒有盧冠廷,‘盧冠廷’的名字就是她改的”。兩人相伴數十年,情深意篤,但兩個人個性都很強,有時候“簡直是火星撞地球”,也會經常吵架。歌曲《陪著你走》就是盧冠廷夫婦吵架之后的“結晶”。盧冠廷說:“男女吵完架之后和好都會特別愛對方,那時候寫出來的東西往往是奇妙的經典”。而這首歌也成為許多香港人結婚時的必放曲目,甚至還有人立遺囑,希望自己未來的葬禮也能放這首《陪著你走》。
在一次宴會上,盧冠廷在洗手間外面等太太,突然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人拖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走過來,那個人眼泛淚光地捉住盧冠廷的手表示感謝。原來他太太在醫院昏迷很久,他和女兒每晚就去唱《陪著你走》給她聽,最后太太醒過來了!
“當他跟我說這段愛情是五百年都沒有結果,我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晚上回到家旋律就都出來了。因為那個故事確實太讓我感動,所以我非常容易創作?!?/p>
盧冠廷的聲音有些尖細,帶點特殊的顫音,絕對不是一個“主流聲音”,很多人都討厭盧冠廷的聲音,覺得像羅文那樣到才叫唱歌。但盧冠廷的歌有種特點,聽上去不大眾,卻總能觸碰到你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