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吃過于萬程刀尖上的蘋果

文/胥得意(武警某部干事)

誰吃過于萬程刀尖上的蘋果

文/胥得意(武警某部干事)

偵察兵于萬程屬于那種男人味很足的戰士，方臉，濃密的胡楂一直長到發際，他習慣的事情是晚飯后坐在連隊的臺階上吸煙。一直到星星爬滿夜空，煙頭上的火星還在一閃一閃，就像是他的心事。他所有的捕俘動作都是最規范的，但他從來不主動站出來示范。從這一點上他好像要比別人成熟。但這也僅僅是假象而已。他是連隊最會玩的一個。玩得千奇百怪，五花八門。

那年春天，于萬程讓同學郵來一張捕鳥網，偷偷地豎在營區一片早已荒廢的地方。他早就聽到了那里稠密的鳥鳴。第二天一早，他果真從網上收獲了兩只臘子鳥。它們被裝進籠子放在營房后邊的山頭上，整日叫得歡快。于萬程對于鳥只是喜愛，而不是濫殺無辜。對于那些叫聲不好聽的，他全放生了。地方上有人想買了吃，他理都不理。后來，連隊旁邊的樹林里好像成了一個鳥的世界，大家都因此認識了好多種鳥。可是這種游戲也只是維持了一個來月。于萬程把網一團，扔掉了。但是他對幾個愛顯弄的同年兵好像不客氣。他送給他們的話是能叫的鳥沒肉吃。

深秋的時候，偵察排被拉到科爾沁大草原進行軍事演習。哪知，車在路上走走停停三四天也到達不了。以至于全排的給養幾乎斷掉了。悶罐車總是被甩在編組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想買點東西都找不到地方。連長還特意明確過不許離開的命令。因為，前一天一個老兵下車去買東西，結果就被火車給扔下了。好在他扒了火車又追了上來。

在最饑餓的時候，又是于萬程帶來了好消息。他發現停在站里的另一列悶罐火車的車廂里裝的是蘋果。車門是鎖住的，但是通過四五厘米寬的縫隙，于萬程還是發現了里面的蘋果。車門里面就是壘得滿滿的果筐。著實誘人。

于萬程也不敢撬開車門。那樣就會變成偷盜。但是蘋果對于饑腸轆轆的偵察兵來說，已經成了“外生存的捕獲目標。眼睛距離蘋果那樣遠，車門縫隙又是那樣小，又隔著筐。但這沒有難住于萬程。他在鐵路上撿來幾段鐵絲，放到另外的鐵軌上，讓行走的火車把鐵絲壓成細長的扁刀。然后他用這種自制的刀，通過門縫，再謹慎地通過筐的縫隙，扎到蘋果上。他把蘋果切成手指肚大小的塊，一點點地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一塊塊地分給圍了一圈的戰友。一個早晨，于萬程切下來的蘋果也沒有超過兩個。于萬程給最愿意在隊列前示范捕俘動作的戰友遞蘋果時，他頗有意味地說，活著還得靠這個。

不知道那幾個戰友聽沒聽懂于萬程話里的含意。事過多年，他們或許再也沒有吃過那天早晨那樣好吃的蘋果了。但他們可能記住了蘋果的味道，卻忘了那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