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方向

文/李耀崗(《武警學術》雜志副編審)

風的方向

文/李耀崗(《武警學術》雜志副編審)

那一年特勤分隊魔鬼周大比武剛結束，訓練基地的作訓參謀李銳就興奮地告訴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許三多”式的特勤尖子。那段時間《士兵突擊》正在熱播，我們各個連隊都習慣于拿劇中人物對號入座?？墒沁B長高城有了，老A，朗有了，班長史今有了，伍六一有了，吳哲、李夢、成才都有了，就是沒有一個像許三多的。我們那些思想活躍、愛好廣泛、家庭條件好的獨生子女兵中，完全沒有許三多那種類型。許三多曾被伍六一當面數(shù)落“笨得像頭豬”，但李銳說，他并不是尋找一個蠢得像豬的“許三多”，而是想找一個純得像水的“許三多”，他覺得這樣純的兵就算笨一點，也是上好的璞玉。

帶著被李銳勾引出來的好奇心，我見到了那個“許三多”式的兵。他比電視里的許三多還矮還瘦小，長時間大強度的訓練已經幫他燃燒掉了身體里任何可以堆積下來的脂肪，所以他的動作敏捷得像一只隨時可以伸臂攀援的猴子。他的綽號就是“猴子”?！昂镒印痹谀Ч碇苡柧氈兄阅苷鞣腥?，是因為他是一只不要命的“猴子”。說實話，當我后來看到那張魔鬼周的實施方案后，我根本不相信瘦小的“猴子”能完成這樣的訓練任務：負重至少30公斤奔襲30公里、全副武裝山地行進40公里、扛原木行進5公里……“猴子”后來對我說，魔鬼周進行到最后，每個人都到了極限，他是咬牙硬磨下來的。在海拔3000米的山系中攀山越嶺，他真的是“爬”著完成的，感覺兩條腿接近“報廢”的邊緣。很多人退出了，但他不想當逃兵?！昂镒印备嬖V我一個小秘密：他在新兵連時，實在受不了訓練苦，當過一次真的逃兵，結果被抓回來了。不過是連長一個人去的，無聲無息地把他“抓”回來，又無聲無息地把他“放回”了班里。當時給“猴子”印象最深的是連長囑咐班長要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不能孤立他，不能放棄他，不然這樣會毀了他。

“猴子”很感謝部隊包容了他，不然從那時起他在同年兵或在家鄉(xiāng)人面前就永遠抬不起頭了，更不會有他的今天。既然部隊沒有放棄他，他也沒有理由放棄。他說，當時連長開導他時，曾說了一句挺拗口的哲言：風的方向是由樹決定的，人的方向是由自己決定的，重要的是你不放棄自己。我笑著說，這算什么哲言，決定風向的不是樹，應該是樹反映了風的方向才對?！昂镒印辈⒉煌猓f新兵時期自己像沒頭沒腦的風，各種念頭都有，很排斥部隊的一切，不知道究竟該吹向何處，是連長和班長讓他看到了方向。對于他來說，他們就是風中的樹，為他在迷亂中指出了方向。所以，在魔鬼周期間，看著隊友們消失在霧色之中，耳邊只有風的呼喚，他覺得他也可以做一棵樹，一棵能改變風向的樹，當別人在風中迷茫時，他會告訴他們風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