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生命意義、心理彈性和自我和諧的關系

張如敏 陳文霞 黃小芬 蔣懷濱

(寧波廣播電視大學終身教育發展研究中心，浙江 寧波 315016)

老年人生命意義、心理彈性和自我和諧的關系

張如敏 陳文霞1黃小芬1蔣懷濱1

(寧波廣播電視大學終身教育發展研究中心，浙江 寧波 315016)

目的 探討老年人生命意義、心理彈性與自我和諧之間的關系。 方法 通過方便取樣與入戶訪問方式選取250名60歲以上的老年人并用中文生命意義問卷(C-MLQ)、心理彈性量表(PRS-25)和自我和諧量表(SCCS)進行調查。 結果 SCCS得分在性別、學歷和經濟狀況的不同水平上差異顯著。其中，男性高于女性，小學文化水平、初中及其以上和本科以下文化水平者均高于本科及其以上水平者，月退休金1 000元以下者高于2 000元以上者(均P<0.05)。但文化程度為初中及其以上本科以下文化的老年人SCCS得分與小學文化水平的老年人差異不顯著(P>0.05)；月退休金為1 000～2 000的老年人SCCS得分與月退休金為1 000以下的老年人差異不顯著(P>0.05)；相關分析顯示，SCCS平均得分與C-MLQ、RS-25平均得分均呈顯著負相關(r=-0.26、-0.31,均P<0.05)，C-MLQ平均得分與RS-25平均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57,P<0.05)；C-MLQ得分能正向預測RS-25得分(β=0.453,P<0.05),且RS-25負向預測SCCS得分(β=-0.197,P<0.05)，C-MLQ得分對SCCS得分具有直接預測作用，RS-25得分在C-MLQ得分和SCCS得分之間起著完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為0.68)。結論 老年人生命意義對自我和諧有直接預測作用，且完全通過心理彈性這一中介變量實現。相關結果對老年人生命質量的改善與和諧心理的促進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生命意義；心理彈性；自我和諧；中介作用

自我和諧是個體自我內部的協調一致及自我與經驗的協調狀態〔1〕。它不僅反映了自我認知和實際經驗保持一致的程度，也反映了靈活應對情境變化的能力〔2〕。根據埃里克·H·埃里克森〔3〕的心理發展理論，由于衰老過程的客觀性，老年人必須對自己身體每況愈下的情況做出相應的調整與適應。因此，老年階段的主要任務意味著妥善解決自我調整與絕望的沖突。生命意義是一個有目的性的思想體系的信念，它可以為老年人完成最后一階段的任務并成功實現老齡化提供重要能量支持最終達到自我與社會的和諧〔4〕。在成長歷程中不斷探索自我，完善自己的老年人，能夠與社會需要協調一致，較少出現自我評價偏差或對自我與經驗之間產生不合理期待，從而達到自我和諧狀態。Steger等〔5〕認為生命意義是人們對自我人生目標的認識和追求并努力建立或增加對生命的內涵和目標的理解。意義的尋求和意義的體驗兩方面突出體現了生命意義的本質，前者強調追尋意義的動機，后者強調對生命的認知。在身心不斷變化的過程中，生命意義感強烈的老年人有能力實現自身價值，對生活和生命產生深刻的新感悟和觸動。他們善于調整自己以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從經歷成長過程中的危機到和諧的自我統一，實現了自我整合，進而提高自我和諧的水平。

生命意義與心理彈性密切相關，Bering〔6〕認為人類擁有高級的信息處理能力,它使人們能夠認識和理解自己所產生的社會行為的含義，對于老年人這一群體，他們對生命中目標或使命的認知和體驗越積極合理，越能提高靈活地從消極經歷或逆境中獲得對環境良好適應的能力，這一能力集中表現為心理彈性水平。心理彈性是個體遭遇困境與面對挫折時，良好地適應當下境遇，并能獲得成長與收獲的一種重要心理品質。對生活有目標和追求的個體，在面對困境時能從中發現積極的生命意義，并善于運用積極情感使自己從消極經歷中恢復。Kumpfer〔7〕提出的彈性框架理論認為，心理彈性的作用機制之一就是提升個體的積極認知評價，這一優良品質較高的老年人，面對挫折或者重大壓力事件能有效地從內心沖突中擺脫出來，而且，他們也不斷修正自我評價與認知。這有利于完成自我與經驗的再統一，以達到自我和諧狀態。這說明心理彈性在生命意義影響自我和諧的過程中可能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本研究探討老年人生命意義、心理彈性與自我和諧之間關系。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浙江省寧波、臺州和溫州地區的老年人，采用入戶訪問逐題詢問的方式進行調查，由調查員記錄答案。總共發放228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228份。其中男135人，女93人；農村與城市分別為146、82人；文化程度在小學及以下者108人、初中及以上本科以下者101人、本科及以上者19人；月退休金在<1 000元116人、1 000～2 000元49人、>2 000元63人；獨居和群居分別為42、186人；有宗教信仰131人，無宗教信仰97人；平均年齡(67.80±6.24)歲。

1.2 研究工具 ①中文生命意義問卷(C-MLQ)〔8〕由人生意義的體驗和人生意義的追求兩個因子構成，共10個條目，采用5級計分，人生意義體驗和人生意義追求兩個因子的α系數分別為0.85和0.82，間隔1 w后再測信度為0.705。②心理彈性量表(PRS-25)〔9〕包括25個項目，由個人能力、對自我和生活的接納兩個維度構成并使用Likert 5點計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心理彈性越強。中文版修訂后的內部一致性信度0.76～0.91，重測信度0.67～0.84。③自我和諧量表(SCCS)〔10〕共有35個項目，包括3個分量表：自我的刻板性、自我的靈活性、自我與經驗的不和諧。采用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5級計分制，SCCS總分為“自我靈活性”的反向加分、“自我的刻板性”和“自我與經驗的不和諧”得分加總，得分越高，表示自我和諧程度越低。該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2，Spearman-Brown系數為0.78。同質性信度為0.818，各分量表同質性信度為0.817、0.768、0.594。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16.0軟件進行t檢驗、Pearson相關和分層回歸分析。

2 結 果

2.1 老年人自我和諧基本現狀 SCCS平均得分為78.03分并處于常模的中間水平。SCCS總分≤74分的老年人有90人，75～102分132人，>102分6人。由此得出老年人自我和諧的總體狀況較好。男性老年人SCCS得分〔(78.10±13.67)分〕顯著高于女性〔(76.94±12.45)分,t=0.920,P<0.05〕。不同教育狀況的老年人SCCS得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F=10.703,P<0.05)。進一步事后檢驗得出，本科及以上教育背景SCCS得分〔(76.8±12.63)分〕低于小學及以下〔(77.238±14.12)分,P<0.05〕和初中及以上本科以下〔(77.109±14.89)分，P<0.05〕，但小學及以下與初中及以上本科以下差異不顯著(P>0.05);不同月退休金的老年人SCCS得分存在顯著差異(F=10.663,P<0.05)，進一步的多重比較發現：月退休金為>2 000元的老年人SCCS得分〔(77.80±12.183)分〕顯著低于<1 000元〔(78.068±13.016)分〕和1 000～2 000元〔77.986±12.169)分,P<0.05〕，但1 000～2 000元與<1 000元的老年人在自我和諧上的得分差異不顯著(P>0.05)。而在宗教信仰〔有宗教信仰(78.02±13.29)分、無宗教信仰(78.31±12.96)分，t=1.506,P>0.05〕、居住狀況〔獨居(77.96±12.69)分、群居(77.83±13.10)分，t=-0.244,P>0.05〕和居住地〔農村(78.33±12.63)分、城市(78.21±13.05)分，t=1.23，P>0.05〕方面SCCS得分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

2.2 老年人生命意義與心理彈性、自我和諧的相關分析 老年人生命意義及人生意義體驗、人生意義尋求與心理彈性及PRS-25各維度存在顯著正相關，老年人自我和諧與生命意義及C-MLQ各維度、心理彈性及PRS-25各維度存在顯著負相關(P均<0.01)。見表1。

表1 老年人生命意義、心理彈性與自我和諧的相關分析(r值)

1)P<0.01

2.3 心理彈性在老年人生命意義與自我和諧之間的中介效應 在控制性別、居住狀況、文化程度、月退休金等人口統計學變量基礎上，參考溫忠麟等〔11〕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步驟進行分層回歸分析：①以自我和諧為因變量，生命意義為自變量做回歸分析；②以心理彈性為因變量，生命意義為自變量做回歸分析；③以自我和諧為因變量做回歸分析，分層納入生命意義和心理彈性。見表2。

在控制以上因素后，①從以自我和諧為因變量的方程2中可以看出，自變量生命意義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具有顯著性；②從以心理彈性為因變量的方程2中可以看出，自變量生命意義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具有顯著性；③從以自我和諧為因變量的方程3中可以看出，自變量心理彈性的標準化回歸系數顯著，而生命意義的標準化回歸系數不顯著。因變量自我和諧和自變量生命意義之間具有顯著的相關性，當在它們之間加入中介變量心理彈性之后，生命意義和自我和諧之間的標準化回歸系數降低，心理彈性在生命意義與自我和諧之間起到了完全中介效應，說明心理彈性作為中介變量能夠完全地解釋自變量生命意義與因變量自我和諧的關系。

表2 心理彈性在生命意義和自我和諧之間的中介效應檢驗

1)P<0.05,2)P<0.001

3 討 論

Steger等〔12〕研究生命意義和焦慮、抑郁、身心健康狀況的關系，其研究結果表明生命意義與心理健康狀況有著緊密關系，生命意義水平較高的老年人，能在目標的指引下，通過不斷調整自我的結構，使自我更加完善統合。自我和諧是個體為適應客觀世界而進行自我調節的過程〔1〕。在社會生活中，受迫于他人或社會價值條件，個體拒絕對自己經驗的自我評價卻優先迎合他人的評價就容易引發自我不協調狀態。另一方面個體為了維持其自我概念會采取不同的防御反應或方式，這也成為心理障礙產生的重要風險性因素。生命意義、心理彈性作為維持和提高個體生理、心理水平的穩定可靠的預測指標，兩者都是心理健康的重要保護性因素。對生活有追求和目標的人在碰到壓力情境時能調動內外積極因子，從而使個體免受傷害。Kashdan等〔13〕調查發現，生命意義對創傷后應激障礙有負向預測作用而對生活的積極改變、心理彈性具有正向預測作用。經歷創傷后，生命意義越高的人具有較高的生理與心理復原能力，創傷后應激障礙癥狀越少，感知到的生活積極改變越多。心理彈性能使人們減少焦慮和抑郁，對生活挑戰表現出更多的信心和希望，在病情或處于喪失階段所產生的負性情緒威脅身心健康的情況下，由于生活經驗的積累，老年人比其他成年人更容易隨著環境的變化而重新設定目標、接受現實。Block等〔14〕認為老年人的生理、心理資源發生變化時，只有自我的功能良好，同時外在環境也是安全的，個體才能對生活充滿熱情，體驗到一致感和自尊，并能在困境中保持適應和健康。

弗蘭克爾〔15〕的意義療法認為追尋生命意義是人最基本的原始動機，深刻領悟到生命意義的老年人，有清晰的目標，心中充滿滿足的感覺，并且能夠有效緩解他們處于地位、感知能力的喪失期出現的理想我與現實我之間的不和諧。本文發現心理彈性在這一預測作用中發揮完全中介效應，這說明生命意義得分高的個體由于提高了心理彈性水平進而達到了自我和諧。這一結果可以用Wong〔16〕提出的“意義管理理論”(MMT)理論模型解釋。該模型認為意義管理的核心是人們的內心世界，他認為當心理彈性發揮作用時，個體有能力和方法改變其所處的環境，使身心和諧發展。生命意義水平高的老年人擁有明確的生活目標，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會科學地選擇方法，發揮更強的毅力及調動更多的社會支持。

在老年人心理健康工作實踐中不能簡單地將自我不和諧產生歸因于個體的生命意義缺少，更應注意生命意義和心理彈性對自我和諧的共同影響。老年人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應該幫助老年人客觀地看待自己的優點和缺點，促進自我與經驗的和諧，消除其對自我認識的矛盾性。提高心理彈性水平可以有效促進與生命意義密切相關的自我和諧狀態，為相應的心理干預政策與方案的制定及實施提供指導與借鑒。

后續研究還應注意兩個問題：①研究樣本為局部地區的方便取樣所獲得，今后研究應該考慮全國范圍內隨機取樣獲取更具代表性的大樣本。②研究僅從橫斷層面探討了生命意義、心理彈性和自我和諧之間關系，今后研究應該考慮采用追蹤研究方法，考察隨著時間推移，自變量與因變量關系的變化特點。

1 崔 紅，王登峰.人格維度與自我和諧的相關研究〔J〕.心里評估與測量，2005；19(6)：370-2.

2 許 燕.自我和諧是構建心理和諧的基礎〔J〕.北京社會科學，2006；21(S1)：60-4.

3 埃里克·H·埃里克森，著.孫名之，譯.同一性：青少年與危機〔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198-9.

4 Crumbaugh JC,Maholick LT.An experimental study in existentialism:the psychometric approach to Frankl′s concept of noogenic neurosis〔J〕.J Clin Psychol,1964；20(2):200-7.

5 Steger MF,Oishi S,Kashdan TB.Meaning in life across the life span:levels and correlates of meaning in life from emerging adulthood to older adulthood〔J〕.J Posit Psychol,2009；4(1):43-52.

6 Bering JM.The existential theory of mind〔J〕.Rev General Psychol,2002；6(1):3.

7 Kumpfer KL.Factors and processes contributing to resilience:the resilience framework.In:Glantz MD,Johnson JL,eds.Resiliency and development:positive life adaptations[M].New York:Kluwer Academic,1999:179-224.

8 王孟成，戴曉陽.中文人生意義問卷 (C-MLQ) 在大學生中的適用性〔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08；16(5)：459-61.

9 黃維肖.杭州市空巢老人心理韌性橫斷面研究及其影響因素分析〔D〕.杭州：杭州師范大學，2013.

10 王登峰，汪向東，王希林，等.自我和諧量表〔J〕.中國心理衛生雜志，1999;(增刊)：314-7.

11 溫忠麟，侯杰泰，張 雷.調節效應與中介效應的比較和應用〔J〕.心理學報，2005；37(2)：268-74.

12 Steger MF,Farzier P,Oishi S,etal.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assessing the presence of and search for meaning in life[J].J Couns Psychol,2006;53(1):80-93.

13 Kashdan TB,Kane JQ.Post-traumatic distress and the presence of post-traumatic growth and meaning in life:experiential avoidance as a moderator〔J〕.Personal Individual Diff,2011；50(1):84-9.

14 Block J,Kremen AM.IQ and ego-resiliency: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connections and separateness〔J〕.J Personal Soc Psychol,1996；70(2):349.

15 弗蘭克爾，著.桑建平，譯.人生的真諦〔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4：12.

16 Wong PT.Meaning therapy:an integrative and positive existential psychotherapy〔J〕.J Contemp Psychoth,2010；40(2):85-93.

〔2015-12-17修回〕

(編輯 苑云杰/杜 娟)

國家開放大學重點課題(Q0082A-305Z)

蔣懷濱(1982-)，男，碩士，副教授，主要從事應用心理學研究。

張如敏(1978-)，女，講師，碩士，主要從事老年心理學研究。

B84.4

A

1005-9202(2017)10-2539-04；

10.3969/j.issn.1005-9202.2017.10.085

1 福建師范大學福清分校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