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趁熱喝

□ 山 君

咖啡，趁熱喝

□ 山 君

平靜的夜，空氣中散發著濕潤的味道。一切靜靜的，夜色中泛起白晝不曾有的寧靜與清爽。擁著夜，屋內的燈光有點明亮，好像不太適合這樣的情調。人的面色，在燈光的照射下明亮，純凈，爽朗。小城的故事，一個個零星的片斷，在緩緩展開，慢慢延伸，在心里蕩起波紋。

藍山咖啡，沒有特別的味，許是味覺早已失靈，品不出苦或甜，品不出香濃醇雜。只是不自覺地用勺攪拌，耳朵聽著，手上攪著，眼睛卻飄忽起來，不知思緒是被語言牽引著回歸久遠，抑或心事重重地沉入現實。

別人的故事，自己的故事，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發生在昨天、今天、抑或明天，誰能把握?誰能左右?年輕時，讀著名言警句，總是熱血沸騰，至今都還保存著高中時代的筆記本，卷首是醒目的貝多芬名言：“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它決不能使我完全屈服，哦!能把生命活上千百次真是多美!”那時的稚氣，那時的沖動，那時無限美好的向往，老于昨晚。今昔，我用什么力氣去扼住命運咽喉?但我還是在路上走著，吃力地，用心地，懷揣著永不可到達的夢想努力。心，倦了；人，瘦了；容顏在鏡中蒼白，偷偷用口紅在唇上抹了又抹，想換回一些亮色。越是沮喪的時候，越是想大笑；越是憤怒的時候，越是故作平靜。

有一首歌，是我喜歡的——《情義無價》。是歌曲讓人憶起年少時光，還是歌詞切切打動人心，也許無從探究，但我是真的喜歡。當朋友說到這歌名時，心底流過一絲感動，瞬間，青春年少時光重回，內心那份細致而柔弱又被輕輕觸動。想著早晨上班時還一路哼著這首歌，懷念年少時光，一去不可追，正因不可追，才更懷念。莫非心有靈犀?這十幾年前的老歌已沒有多少人記得了，它記錄下那個年代走過的痕跡。“有誰知道情義無價，能夠付出不怕代價，任憑愛在心頭掙扎，幾番風雨幾絲牽掛”。

愛，現在想起來好遙遠，此生無論曾擁有，或已失去，都已不可追。想到一則故事，從前，有一座圓音寺，每天都有許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廟前的橫梁上有只蜘蛛受香火和祭拜的熏托，便有了佛性。有天，佛主經過此地，問她：“世間什么才是最珍貴的?”蜘蛛回答：“得不到或已失去。”到最后，歷經生死情劫，她終于悟到世間最珍貴的是把握現在的幸福。可是，生活中，并不是每個人都像蜘蛛那般幸運，可以擁有一個守在身邊的芝草。把握幸福，珍惜現在!

藍山咖啡，極品藍山咖啡，慢慢攪拌中熱氣在杯沿打著圈消散，漸漸冷卻的時候才感覺到口齒余香。加奶，加糖，再加一點悠閑的心鏡，原來生活也如咖啡，酸甜苦辣，百味盡嘗，才能感覺到豐富的經歷，與枯燥日子的無聊與無奈有所不同。一邊寫著文章，一邊與網友聊著生活，“男人女人，婚姻愛情，如果對別人的過失耿耿于懷，把往事總念在心里，那么痛苦也便隨之而來。”這是網友的話，他是在勸慰我呢，還是在安慰自己?自尊與感情，傷害與包容，人生需要這一味，哪怕是種過程，走過才知，來路不平坦。網友下線前，又送上一句話：“生活就像強奸，要么反抗到底；要么放棄反抗，靜下心來享受。”這個俗論出現在熒屏上時，讓我疑問，如他這般才思敏捷的人，遇到亂麻般的情感話題，也江郎才盡了?

我的未來是反抗到底，還是聽任擺布?許是性格所致，我覺得走過短暫幾十年不容易，為什么要放棄創造呢?放棄努力，生命必如一潭死水，沒有漣漪，沒有風吹，沒有雨淋，沒有鳥掠過水面，沒有魚嬉戲水底，等待一切變得死寂，然后發臭，發黑，哪一天干枯，都不知。我不要那樣的生活，走過，活過，至少曾擁有。就像一棵樹，為了獲得多一些的陽光，必須迫使自己長得更高，更直，更挺拔。而后，人們看到了風景，看到了一棵愈千年依然長生著的樹，以及樹周圍環生的小草及野花。

老實說，我喝任何咖啡感覺都差不多，沒有特別愛好，也不懂鑒賞，一杯麥氏速溶咖啡或極品藍山咖啡，也沒感覺有什么不同。這樣想時，覺得白費了朋友一番美意，專門點的好咖啡，也許還辜負了咖啡的品味。喜歡喝咖啡，只是喜歡那種情調，特別在攪拌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優雅、寧靜、閑適，不問世事，超然脫俗。此刻，心是自由的，是自我的，是單純而透明的。

人說，咖啡里含有咖啡因，令人興奮，令人思維活躍。但我卻覺得它的功用是可以安撫一顆煩亂的心。那樣的燈光，盡管亮得有些過分，那樣的屋子，盡管不是音樂曼妙，桌上零亂地堆放著爆米花、水果拼盤等，但絲毫不影響人那種放松、雅致的心鏡。今夜，被咖啡蔓生的故事帶回小城那一群紅紅綠綠的帥哥靚女，帶回小城東南西北牽扯不斷的親戚六眷、一個個熟悉與不熟悉名字勾畫的時代背景中，親切、純凈，不染纖塵的心在這一刻回歸。

夜里伏案，手指在鍵盤上狂飛，沒有一絲倦意。是咖啡正在起作用吧，也許是長久以來壓得太累的心，想找一個出口，傾訴不盡的迷惘與煩亂。夢想，也許現在還有，只是白天被凡俗吞沒的心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沒有空間容納那一些美好的情愫。

走過，是一種經歷；走著，是一種人生。為了將來憶起今天的經歷時不再有遺憾，我得好好設計一下走著的人生，不能總是等到把一杯咖啡攪冷，才感覺到一絲絲香醇。咖啡，趁熱喝，至少試試趁熱喝，會有另一種感覺。

（摘自大眾文藝出版社《指尖上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