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英臣
張作霖秘密絞殺李大釗的前因后果
□ 孫英臣

李大釗就義之后90年來,關于他的流言飛語不絕如縷——有人說,李大釗在蘇聯的授意下,贊成外蒙古獨立,企圖出賣中國對外蒙古的主權;有人說,李大釗是漢奸,替蘇聯做事,搜集國家軍事情報;有人說,李大釗勾結南方亂黨(指國民黨),企圖顛覆政府;有人說,李大釗被捕后并沒有遭受嚴刑逼供,相反得到了很好的優待……種種謠諑,不一而足。
在李大釗就義90周年之際,我們有必要追尋歷史的真相,還革命先烈一個公道——
在黨的三大和四大上,李大釗兩次當選為中央委員。1922年至1924年初,他受黨的委托,頻繁地奔走于大江南北,為建立革命統一戰線嘔心瀝血。一方面,他堅決支持主張共產黨員參加到國民黨中去;另一方面,他多次代表共產黨與孫中山會談。從李大釗身上,孫中山深感共產黨人是值得信賴的,他主動邀請共產黨員加入國民黨,并表示愿意親自介紹李大釗加入國民黨。李大釗明確告訴孫中山,他主張共產主義,是第三國際的黨員。孫中山說:“這不打緊,你盡管一面做第三國際的黨員,一面加入本黨幫助我。”不久,李大釗依據中共中央的決定,同意以共產黨員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跨黨黨員。此后,他直接擔負國共兩黨在北方的實際領導工作。
1926年4月18日,奉系軍閥張作霖率領安國軍占領北京。他頑固維護舊勢力,反對國民革命軍北伐,是革命的死敵。張作霖占領北京后,加緊對國共兩黨革命者進行迫害。
由于段祺瑞執政府時期就以“假借共產學說,嘯聚群眾,屢肇事端”的罪名,通緝李大釗,李大釗已經轉入地下從事秘密工作,并于1926年3月底將國共兩黨北方領導機關遷入東交民巷蘇聯駐華使館西院的舊兵營內。
1927年4月4日清晨,安國軍總司令部外交處長吳晉奉安國軍總司令張作霖之命,專程拜訪外國駐華使團首席公使、荷蘭公使歐登科,說服他同意緝拿東交民巷使館區的革命者。當時,歐美帝國主義對中國革命的迅猛發展十分不安,出于對中國革命的恐懼和對蘇聯的敵意,他們一致同意準許中國軍警進入使館區對蘇聯使館進行搜查。
4月6日上午10時許,京師警察廳總監陳興亞向歐登科遞交了一份警廳公文,公文稱:“近來,大批共產黨員躲避在使館區內”“煽動學生、工人,預謀在首都暴動”“這種布爾什維克思想的蔓延,必定損害外國人并破壞地方安寧與秩序”,所以,必須“采取果斷措施”。10點20分,歐登科代表公使團在公文上簽字,并通知使館界捕房:“有中國軍警入界,勿得攔阻。”
本來,李大釗是有機會脫身的。因為4月4日夜,社會達人楊度得知張作霖決定進入東交民巷搜查蘇聯使館兵營的消息后,當即設法通知李大釗。但李大釗過度相信東交民巷享有治外法權,不肯放下手頭的工作迅速轉移。一直追隨李大釗的時任中共天津負責人王德周,后來在《李大釗先生傳》一書中披露,李大釗說:“不要太膽小了”,“中國軍閥看帝國主義,那是無上的”,“東交民巷,不容許中國武裝入內,是載在條約上的,哪能例外呢,他們對我們是沒有辦法的”。在具體抓捕李大釗的細節方面,一些文章確實有失實之處,譬如稱闖入的軍警“荷槍實彈”,“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李大釗。事實上,為了避免引起外交糾紛,執行“四六”大逮捕的軍警一律穿著便衣,并且沒有攜帶武器。為防止革命黨人焚毀文件、湮滅證據,軍警隊里還配備了一些攜帶滅火器的消防隊員。
之后,李大釗和妻子、兩個女兒及國共兩黨北方領導機關的60余名同志一起被捕。由于事發突然,國共兩黨北方領導機關的一些秘密文件沒有來得及銷毀,事后這些文件成了李大釗的“罪證”。當時上海的英文報紙《密勒氏評論報》主編鮑威爾晚年回憶:“對蘇聯使館的突襲,曾搜出了大量宣傳共產主義的書刊和文件”,北京當局將“搜來的文件一一影印,分送給新聞界和其他使館,借此證明蘇聯人準備‘赤化’中國的陰謀”。
抓捕了李大釗等人后,張作霖奉系軍閥內部對如何處置李大釗案分成了兩派。據《晨報》報道,一派認為應交軍法處分,理由是“奉方所討伐者赤,則凡赤皆為敵人。況共產黨在北方顯有擾亂陰謀”;另一派則主張依普通法律程序由法庭審理,因為所逮捕者悉為文人,并非軍人,世界上其他國家破獲共產黨機關后,“未聞有以軍法從事者”。
面臨巨大壓力的張作霖一度猶豫不決。據《順天時報》報道,張作霖給張宗昌、孫傳芳、閻錫山等6名軍閥發電報,稱“在使館界內捕獲著名共產黨員首領李大釗”,“倘有意見,可即電告”。只有一人“電請量情法辦”,其余5人均主張“嚴辦”。

與此同時,京師警察廳開始對李大釗進行審訊。在生死抉擇面前,李大釗首先考慮的是如何保存革命火種,避免黨組織再次遭受破壞。這就需要在堅持革命斗爭原則的前提下,采取靈活機智的斗爭策略。為此,李大釗在獄中閉口不談共產黨,卻大談國民黨。因為張作霖鐵心反共,極端仇視共產黨,如果李大釗亮明中共領導人的身份,勢必把矛頭引向共產黨,給被捕同志帶來致命威脅。
北京市檔案館藏有兩件李大釗1927年4月被捕后的口供筆錄材料,是在京師高等檢察廳檔案中發現的。一件為《獄中供詞》,是李大釗被敵人審問時的回答;一件為《獄中自述》,是他以書面形式向敵人作出的回答。兩件材料中,李大釗始終以國民黨人自稱,從未談及中國共產黨。在《獄中供詞》中,他明確說“我在(國民黨)北方區擔任特別市黨部政治委員”,“我是國民黨左派”,“是國民黨中的共產派,(國民黨)北方首領只我一人”。在《獄中自述》中,他介紹了由孫中山親自主盟加入國民黨的經過,還談了一些國民黨眾所周知的情況。有人說李大釗被捕后并沒有遭受嚴刑逼供,相反得到了很好的優待。在極端仇視共產黨且慣于草菅人命的奉系軍閥那里,對他們疑為共產黨要犯的李大釗,怎么可能不動用酷刑?至于優待云云,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假惺惺的表演,竟被后人采信,可悲亦復可嘆!
無論是《獄中供詞》還是《獄中自述》,均沒有泄露黨的任何秘密,也沒有一句有損黨的榮譽和利益的話。不僅如此,李大釗還借國民黨左派的身份宣傳共產黨人的“主張”。對此,奉系軍閥毫無辦法,他們不得不對報界承認:“李無確供。”然而,奉系軍閥都無可奈何的事情,在攻擊污蔑李大釗的人那里卻好像“鐵證如山”。其實,所謂“替蘇聯做事,搜集國家軍事情報”,乃執行共產國際決議、進行反帝反封斗爭之需,絕非漢奸賣國之舉;所謂“勾結南方亂黨,企圖顛覆政府”,乃是與北伐軍相配合的反對北洋軍閥統治的行動,是符合歷史發展潮流的革命運動,而非尋常意義上的顛覆政府行為。
盡管社會各界不斷呼吁對李大釗從寬處理,但奉系軍閥始終不肯放過李大釗。1927年4月28日下午1時許,李大釗等20人被押解到西交民巷京師看守所,秘密執行絞刑。李大釗“神色不變,從容就死”,為中國革命獻出寶貴生命,就義時年僅38歲。
(摘自《黨史博采》2017年第10期)
山溝里建大使館
1954年日內瓦協議簽訂,根據協議,法國將從印度支那三國撤軍。法軍在三個月內撤出河內,中共中央正式任命羅貴波為中國駐越南大使。周恩來召見羅貴波,指示他立即籌建中國大使館。羅貴波問:“現在越南還沒有首都,中央機關還在山溝里,是現在就去,還是等進河內后再去建立大使館?”周恩來說:“我們要先去建館,沒有進河內沒關系,就在山溝里建館,這樣更表示我們支持越南。”羅貴波又問:“現在越方還沒有房子,住在草棚里,怎么遞交國書,舉行國慶招待會呢?”周恩來說:“就在草棚里遞交國書、舉行國慶招待會,有什么不好?這樣更是表示我們支持嘛。蘇聯方面已經明確表示,要等到進了河內以后才去建立大使館,我們就要在解放河內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