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西頓 文 孫琪、王選 譯
印度猴子吉妮
[加拿大]西頓 文 孫琪、王選 譯

有一天,華特曼動物園里運來了一只籠子,上面寫著“危險”兩個大字。
動物園的飼養員波納米一靠近籠子,就聽見一陣晃動欄桿的“哐啷哐啷”聲,憑經驗判斷,波納米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動物。不錯,里面確實裝著一只猴子,它生長在印度,性情很兇猛,一旦發起狂來,極少有人能對付得了它。
波納米對員工說:“猴子是跟咱們人類差不多的動物。如果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也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所以,要多一些耐心,我們試著同它講點兒什么吧!”說完就在籠子旁邊蹲下,輕聲說:“你剛來這里,首先應該有一個名字,就叫吉妮怎么樣?”
也許是受了波納米那種溫和的聲音的影響,籠子里的吉妮不再喘粗氣了,它慢慢地蹲下來,兩只瘦瘦的爪子交纏著。這時,一陣風吹來,差點刮掉波納米的帽子,他連忙伸手把帽子按住。吉妮見他把手舉起來,又發出了一陣咆哮。
“吉妮,你以前大概常常挨打吧,所以才對人這么敏感,可憐的小家伙!”波納米說著,仔細查看了吉妮的身體,果然遍布傷疤。它是從遙遠的印度用船運來的。為了讓它安靜下來,沒有耐性的工人肯定沒少打它。所以,現在只要一有人靠近它,它就以為自己要挨打了,便會大喊大叫。
波納米非常清楚吉妮不愿意和人接觸的原因,看來要先取得它的信任。于是,他讓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暫時不要理會吉妮。
吉妮一整天也沒從籠子里出來。傍晚,波納米又悄悄來看它。這時的吉妮已經從小籠子里出來了。它的旁邊擺著許多食物,但它還是不敢動手吃。它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走著,又到水槽邊喝了點兒水,然后坐下來開始捉身上的跳蚤。
一個星期后,吉妮的精神狀態好多了,皮毛也有了光澤,也不像以前那樣膽怯和易怒了。于是,波納米把吉妮搬到一個更大的柵欄里,這里已經有十幾只猴子了。吉妮很快就習慣了里面的生活,它那調皮的本性也流露出來,經常和其他猴子打斗,而每次打斗的結果也總是它占上風。那些猴子被吉妮嚇得爬到高處“吱吱”亂叫。
于是,波納米開始對吉妮進行訓練。每天他都花大量時間和吉妮待在一起,他用親切的話語和吉妮交談,每次去看吉妮時,都會帶著好吃的食物。而吉妮也逐漸對波納米產生了興趣,它注意觀察波納米的舉動,并開始喜歡起他來。每次波納米路過籠子,它都會馬上跑到籠子前,不停地上下蹦跳,還會撒嬌地喊叫。
現在,吉妮已經變成一只活潑可愛、討游客喜歡的猴子了。
吉妮所在的這個動物園是移動式動物園,經常要到各地去展出。每到一個新地方,學校的學生都會被請到動物園,吉妮總能把他們逗得哈哈大笑。波納米有時給吉妮粉筆,教吉妮畫畫。吉妮發現在腳上涂畫能讓游客高興,它又開始在自己的鼻尖上涂抹,這下游客對它就更有興趣了。它還學會了其他技能,那一天,它能抓住欄桿倒立了。它用兩只前爪抓住欄桿,用兩只后腳支撐住身體,然后把身體吊在欄桿上悠閑地搖晃。隨后,再從欄桿上一躍而起,用前爪抓住更高的位置,再反復做剛才的動作,就這樣一次次向上攀跳,不一會兒就爬到了柵欄的最頂部,然后再重新跳回到欄桿下面。
孩子們不停地扔進來一些花生,吉妮兩側的臉頰都鼓鼓的了。可其他的猴子只有在旁邊干瞪眼的份兒,誰都不敢去搶,它們都害怕吉妮。吉妮看到人們都非常高興,就翻起筋斗來。
就在這時,悲劇發生了。一個站在前面的男人,舉起一根帶刀的手杖,猛地朝吉妮的腹部刺去,吉妮慘叫著摔到了地面上。其他小猴子見狀,都紛紛驚恐地尖叫著爬到了高臺上。
前面的游客見吉妮受了傷,紛紛譴責那個男人:“你這是干什么?你太卑鄙了!”
“怎么回事?”后面的游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都拼命地朝前擠。
吉妮忍住傷痛,走到角落里,用兩只前爪壓著傷口蹲了下去。
波納米聽到叫嚷聲,馬上跑了過去。游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吉妮受傷的事告訴了他。可是,那個男人早跑得沒了蹤影。
波納米趕快鉆進柵欄里,向吉妮跑去。
吉妮現在的眼神同它剛到動物園時一模一樣,發出兇猛的光。波納米盡量用溫柔的話語安慰它:“吉妮,是我,我來看你了。不要怕,讓我來看看你的傷口好嗎?”
吉妮的表情溫和了一些,并讓波納米檢查了它的傷口。傷口不大,卻很深。波納米只能用消毒水洗掉傷口周圍的瘀血,然后再敷上藥,包扎好。
第二天,吉妮的傷情一點兒也沒好。以后的幾天里,波納米每天去看吉妮兩次,但吉妮的傷口腫得厲害。波納米知道它不會復原了,吉妮大概也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在波納米沒去看它之前,它就在一旁靜靜地待著。可波納米來看它時,只要一想離開,吉妮就不想讓波納米走,它緊緊地抱著波納米的腿不放。
波納米手頭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如果想要照顧吉妮,就得把它搬到自己的辦公室,于是他把想法告訴了園長。可是園長根本就不同意,“讓一只猴子住進工作人員的辦公室,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可是波納米這次沒有聽園長的,他知道吉妮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為了多陪陪它,他把吉妮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波納米給吉妮披了一條毛毯,讓它坐在椅子上。能待在波納米的身邊,吉妮感到很滿意,它總是把頭扭過來看正在工作中的波納米,有時還會興奮地叫上幾聲。
兩三天后,吉妮的眼睛失去了光澤。于是,波納米在辦公室里又安裝了一個小吊床,讓吉妮躺在上面。波納米不時用手撫摸它的頭。
一天晚上,九點的時候,吉妮的呻吟聲變得均勻而安詳。波納米試著和它交談,但吉妮卻沒有了聲音。波納米站起來,輕聲問:“吉妮,你想要什么嗎?”但吉妮只是緊緊地抓住了波納米的手,它渾身抖得厲害,過了一會兒,它便不再動了。吉妮死了。
波納米把吉妮埋在了動物園里。他找來一塊木板作為吉妮的墓碑,上面寫道:“吉妮——我的朋友,最可愛的猴子之墓。”。
選自新時代出版社
《西頓野生動物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