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愛你不容易

文/蔡海燕

想說愛你不容易

文/蔡海燕

端午節，單位安排我和小王值班。 那天一大早，小王拎著一只保溫盒踏進辦公室對我說，姐，你粽子要吃嘛。我媽自己包的。

粽子，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喜歡吃這個東東的，想說愛你不容易。我搖搖頭說，糯米的東西，不愛吃。

“我也不愛吃，但我媽硬要我吃。頂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我只好帶過來，請你消滅。哎，想不到你我是同路人，等會兒扔了吧。”

小王的母親來自粽子歷史最悠久的地方，古城西安。那里的蜂蜜涼粽子，特點是只用糯米，無餡，煮熟后晾涼，吃時用絲線勒成薄片，澆以蜂蜜與黃桂醬——白糖腌桂花醬。

令小王引以為傲的是，其母親文化程度不高，但說起粽子來，如數家珍，滔滔不絕：什么由于我國地域遼闊，粽子分為南方和北方兩大流派。北方的粽子，多是簡單白米，或者雜以赤豆、棗子，蘸白糖食用。江南的粽子名聲最盛，做法也復雜，尤其是餡，變化多端。和北方粽子的一個重大差異是，江南粽子的糯米原料，多預先用醬油浸漬，與肉餡相蒸，香味撲鼻。南方的粽子，以江南嘉興出產的最為有名。嘉興粽子中，又以五芳齋最為著名。嘉興五芳齋的鮮肉粽四季供應，用筷子分夾四塊，塊塊見肉，芬芳和潤，酥爛嫩鮮，肥糯不膩。湖州諸老大粽子則以洗沙甜粽見長，以豆沙、豬板油丁為餡并不稀罕，難得的是豆沙是洗沙——紅小豆煮爛去殼，再加糖、熟豬油、玫瑰原汁炒至烏黑晶亮有勁，這種豆沙吃口香、潤、細、滑。

小王說，高中時，學校要交一篇關于端午節的作業。母親給她出點子寫粽子，在母親的指導下，小王筆下出現了如下文字：南方最大的大肉粽，產于廣西南寧，每只重約兩斤，以肥豬肉、綠豆為餡，清香、軟糯、甘潤、膏腴不膩。

“最小的粽子，在上海城隍廟里的綠波廊、湖心亭兩處皆有。長約寸許，形如枕頭，火腿為餡，小巧清鮮；湖心亭以為茶食，甚妙。”

“因地區不同，由材料以至粽葉，都有著很大的差別，連‘裹’的形狀，也有很大的不同。早期人們盛行以牛角祭天，因此漢晉時的粽子，多做成角形，作為祭祖用品之一。此外，一般還有正三角形、正四角形、尖三角形、方形、長形等各種形狀。”

不知內情者，往往會認為小王母親學識淵博，一肚子的學問。其實，并非如此。除了粽子知識，許多方面的常識，小王母親知之甚少。

單位里的員工，以新上海人為主。端午節，通過快遞寄來的粽子，形狀各異、內容不一，琳瑯滿目。這些來自中華大地的粽子，無不浸潤著父母對兒女的深情。然而，遠離家鄉的兒女們，對這父母愛意的具體表現形式，大多抱著像小王一樣的態度，不屑一顧。垃圾箱是這些粽子的歸屬。不是他們不愛父母，也不是他們不領父母的情。而是，如今食品種類這么豐富，可供挑選的余地實在太多了。粽子除了偶爾品嘗品嘗，一般不予考慮。有時，甚至連看一看的興趣也沒有。

時代的進步，消費觀念的變革，以及飲食結構和口味的演變，使傳統的食品面臨很大的挑戰。試想，昔日小王媽引以為驕傲的西安蜂蜜涼粽子，現在究竟有多少西安人還會喜歡？年輕人姑且不說，即使老一輩的人品嘗粽子，也是緬懷的情感大于味蕾的感覺。

記得有一年，上海電視臺的撞擊欄目，要舉辦一期本土快餐如何比拼洋快餐的辯論節目。節目組在下基層聽意見時，不少人對這選題不看好。紛紛表示：本土快餐要勝過洋快餐，路途漫漫。有人舉例：青年男女拍拖，可以很浪漫地啃著肯德基，邊走邊聊。假如拿著一只粽子，邊剝粽葉，邊吃，不是一點點傻。且不說，那粽葉扔在地上被城管揪住，罰款。單憑雙手因為剝粽子粘糊糊，此時男方若要牽起女方的手，一定會遭來一顆衛生球。這戀愛也就快閃，無法繼續下去了。

座談會后，節目組不死心，又派出多人上街聽取意見，反饋回來的消息，使節目組原本的萬丈豪情化為烏有，最后這一構想不了了之。

在如今年青一代的心中，端午僅僅是一個值得出去游覽大好河山，放飛心情的小長假。小王說，如果不是因為輪到值班，此刻，她已和同學在去往澳門的路上。

端午吃粽子，本是一個傳統民俗，現今有許多人對之興趣缺缺，原因甚多。其中有一點毋庸諱言，那就是食品企業如何根據當今人們，尤其是90后年青一代的消費習慣、飲食結構，改革、改良粽子這一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習俗，使之與時俱進，發揚光大。

好在這方面已有人在試水。普通粽子每只重80-100克，“改良版”迷你粽比雞蛋還小，每只僅20多克，擁有豆沙、肉粽、八寶等多個口味，適合胃口不大，講求方便快捷的市民，可一口吃掉一個。超重粽子得一家人“抬”著吃，每只粽子重達150克，如拳頭般大小，是迷你粽的6倍多，適合家庭聚會，分餐享用。此外，還出現了“加長版”，粽身加長30%，入口更方便。

在追趕健康潮流，享受“食尚生活”的當下，有些企業還開始嘗試做五谷八寶粽。用部分紫糯米、大黃米、粘高梁、粘小米等粘性食材來替代部分精白糯米，再加蓮子、薏米、燕麥、大麥、花生、紅豆、綠豆、蕓豆、甜玉米等等食材，彌補了糯米一味粘軟的單一口感，讓粽子口感豐富，營養也更豐富。

可以這么說，如今年輕人嫌棄粽子，錯在制作粽子的食材和口味，非粽子之過。如何讓傳統的粽子跟上時代的步伐，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高度來說，值得食品生產企業深思。

粽子啊粽子，哪天才能對你說，想說愛你不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