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色龍

★文/許 仙

變色龍

★文/許 仙

白龍染上頑疾，周身奇癢，龍鱗發青，不得已，找太乙真人看病。真人沉吟再三，嘆時代使然。白龍請他明示。真人只說是水出了問題。

“你看你都成青龍了，不能再回白龍潭了。”真人勸說道。

“可是，家有古訓，潛龍在淵，我不去潭中，能去哪兒修行？”白龍為難道。

真人緩緩捋著白須，搖頭道：“白龍呀，你的病已相當嚴重，再這樣下去，就是皮膚癌了。”

“要不，我去東江？”

“江水從何而來？”

“溪。”

“那江與潭有何區別？”

白龍點頭稱是，謝別真人。

數年后，白龍再次找太乙真人看病。真人大吃一驚。要不是白龍自報家門，還真認不出它來。只見它周身烏黑，龍鱗殘缺，皮膚病更嚴重了。

真人大皺眉頭，生氣道：“你這孩子，咋聽不進別人勸呢？叫你別呆在潭里……”

白龍十分委屈地打斷他的話道：“太乙君，我沒呆在潭中……”

白龍說：“我遵照您的囑咐，沒回白龍潭，也沒去東江，而是找了片樹木與植物茂盛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潛心修煉，可誰知……奇癢不退，龍鱗由青轉黑，更深了，病沒有痊愈，反而……也不知是咋回事？”

它跪地哀求：“太乙君，我是不是沒治了？求您救救我。”

真人嘆息道：“好在是癌癥早期，只要治療得法，還是有救的。”

“謝謝太乙君，謝謝。”白龍頻頻磕頭。

真人問：“你說你在哪兒修行？”

白龍低頭道：“古訓說‘見龍在田’，我就在田里修行；那片田地綠油油的，可好了，連只小蟲都沒有。農民也懶，莊稼種下去，就不見他們施肥與噴農藥，到秋天來收收就行。我也是瞧著那兒安靜，不常見人，才呆在那兒的。只是有一次，幾個農民闖進來，我無處可藏，就鉆到地下，誰知鉆到十幾米深時，下面呼呼地直冒煙，那個味兒，嗆死我了……”

“冒煙？”真人問，“冒什么煙？”

“我也不清楚，”白龍說，“總之，不是什么好煙，刺鼻得很。”

真人想了想說：“才十幾米深，離地心差十萬八千里呢，絕對不是熔巖冒出來的，是地里的毒氣吧？”

“煙倒是冷的，而且味大。”白龍問，“可是，地里怎么會有毒呢？”

真人說：“這年頭誰弄得懂呢。你還是另找個地方修行吧。”

“太乙君，您說水里不能呆，地上也不能呆，那該呆哪兒呢？”

“天地這么大，總有呆處的。”真人安慰道，“我這兒剛煉了一爐仙丹，你帶些去服用，可以治愈你的病。但是，你不能再呆在那種鬼地方了。”

白龍接過仙丹，依舊長跪不起，請真人指條明路。

真人撩起拂塵，朝空中揮了一下。

白龍連聲道謝，騰云而去。

數年后，白龍又找到太乙真人。真人疑惑了半晌，只得問它是誰？

白龍叫道：“是我呀，太乙君，白龍。”

“白龍？”真人瞧著渾身灰黃的白龍，不解道，“是吃了仙丹的緣故？”

白龍說：“太乙君的仙丹絕對好，我吃了就不痛不癢，龍鱗也長全了。這些年我聽您的話，遵照‘飛龍在天’的古訓，再說如今的天空給嚴絲合縫地遮住了，白天也灰蒙蒙、黃蠟蠟的，倒讓我有了容身之地，可以隨心暢游，但不知怎么搞的，您瞧我，現在都成黃龍了。太乙君，會不會是癌癥晚期，我要死了？”

真人診斷后，捋須而笑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不過，我那些寶貝仙丹算是白費了，你的病雖有好轉，但沒有根治。”真人說，“你不能再呆在天上了，我看還是去東海吧。海納百川，不會全有問題吧。”

“東海誰不想去呀？可我哪有這個資格嗎？”

真人說：“這樣吧，你拿我的信物，去東海龍宮找龜宰相，請他老人家幫你辦個準住證；這凡間已沒個呆處，總不能不讓龍族活吧。”

白龍興沖沖地趕到東海，找啊找，把東海翻了個底朝天，偌大的龍宮竟沒個影兒。

好不容易碰到一只老烏龜，烏龜疑惑地問：“你干啥？”

“我找龍宮。”

“找個屁！早搬公海去了。”

（摘自《小說月刊》）

編輯/秦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