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與恩師吳宓

錢鐘書在清華就讀時,與夏鼐、吳晗并稱清華文學院“三才子”,且排名第一。他在清華四年,用功之勤,讀書之多,無人能敵,嘗有“橫掃清華圖書館”之譽,但其張狂的個性、也同樣廣為人知。比如他曾說過:“整個清華,沒有一個教授有資格充當我錢某人的導師。”
錢鐘書在清華的班主任是吳宓先生。吳教授天生厚道、耿直,書生意氣也很濃,他對自己這位驕狂的弟子總是以慈悲為懷,極端呵護,還公開對清華的教授們講:“當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輩中,當推陳寅恪先生,而在年輕一輩中,就要數錢鐘書了,他們都是人中龍鳳,我們這些人,不過爾爾!”
錢鐘書28歲時,留學歸來,經馮友蘭等人力薦,來到西南聯大任教,但幾個月后就“不辭而別”了。他為何要離開西南聯大,學術界有很多種說法,最具代表性的是:錢年輕氣盛,得罪了人。比如他就公開批評過西南聯大外文系的三巨頭“葉公超太懶,吳宓太笨,陳福田太俗”。吳雖也在被罵之列,卻對錢的離去深感痛惜,曾用盡多種方法極力挽留,奈何錢去意已決……
1993年春,錢鐘書看到吳的女兒吳學昭整理出的父親的日記和遺著,發現其中有許多關于他的記載,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他特意給吳學昭寫了封信,對自己的年少輕狂,做了檢討:“先師日記中道及不才諸節,讀后殊如韓退之之見殷情,‘愧生顏變’,無地自容。”“真當焚筆硯矣!”
后來,錢鐘書的這封“請罪信”還成了三聯書店版《吳宓日記》的序。雖然此時錢鐘書在學界的名聲、地位早都超過了其師,但他還是極其真誠地表示:“愿列吳先生弟子行列之中”,做個“白頭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