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然

劉瑾瑜

天清氣朗，我的心中多了一份幸福和安寧。

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風聲，父親再度一夜未歸。

半年前，母親病倒了，一直在休假，臥病在床，一日病痛發作，卻接到外婆得病的消息。母親不顧一切，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去看望外婆，并辦理手續送她入院，而整個過程，父親不見蹤影。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玉壺光轉，父親銷聲匿跡，想見一面都難似登天，而此刻母親身體不見好轉，我學業在身，且不通醫術，常常束手無策。那時，我對父親產生了怨恨，即便不知緣由，他也不該置母親于不顧，對這個死氣沉沉、陰霾籠罩的家庭不聞不問。甚至，我聯想到了一些情節，懼怕父親會拋棄我們。

那日傍晚，天色昏暗。簾外雨潺潺，寒風刺面，擊打著枝葉。凌晨時分，我來到客廳，發現父親的包放在沙發上，望向父母臥室緊閉的房門，只聽見里面傳來些許雜亂之音。

“你就不能振作一點嗎？”父親雄渾深厚的聲音傳出，慷慨激昂地喊出了我媽的名字。我心中一震，也許是太久沒聽見父親的聲音了，竟然覺得陌生，走近了細聽，是母親在喃喃道：“你那么激動干什么？”“我激動？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母親再道：“爸爸的病怎樣了，有好轉嗎？”“還是那樣。”父親的聲音漸漸低沉，“我愧對自己，即使醫術高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爸那么痛苦……”

風仍在作，雨仍在下。風吹樹梢，嘩嘩作響，雨落在屋檐，滴滴答答。我神情恍惚，全身止不住顫抖，心口砰砰直響，久久不能平息。我終于釋然，爺爺病重，父親忙里忙外，沒日沒夜地照顧他，還不忘讓母親振作。肩負重任，心系家庭，想起之前我對父親的誤會，真真覺得自己太不應該。想象那些父親消失的日子，他守在爺爺的床頭，望著床上老人的蒼顏白發，獨自低首垂淚……

雨弱了，風住了。聲音消失在蒼茫的暮色里。母親住院了，一日我去探望，只見父親守在母親床頭睡著了，母親望著他，流了淚，卻從目光中流露出幸福。疑慮、罅隙都消失了，看著年過半百，互相支撐鼓舞的父母，我釋然了，我平靜了。天清氣朗，我的心中多了一份幸福和安寧。

指導老師 洪林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