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


粗略計算一下,平均一周你會接到多少個詐騙、騷擾、推銷電話?
每一次當你從火車、飛機上走下來,手機上會收到多少條附近酒店、賓館發來的訂房信息?
為什么電話另一端那個不知根底的陌生人能夠準確地叫出你的名字?
近日,席卷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勒索病毒”有沒有光臨你的電腦?
該勒索病毒感染用戶電腦后,對用戶文件進行加密,用戶想要贖回文件就需要交納比特幣做贖金,此病毒已席卷全球上百國家地區、成千上萬臺電腦。并且被勒索的電腦,多是教育、醫療、石油公司等等存有“值錢”文件的電腦,這是偶然嗎?
你有沒有想過誰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首?你覺得真是黑客嗎?如果不是黑客,又可能是誰?
黑客能泄露3000多萬偷情信息,廚師也可掌控2000萬車主信息
黑客這種互聯網“羅賓漢”絕不是因為勒索病毒才火起來的,他們的能量一向都很強大。
比如,中國新聞網在2015年報道的舉世聞名的,Ashley Madison偷情網站3000多萬用戶信息泄漏事件,就引發世界范圍內的家變風波。
其中佛羅里達州檢察官杰夫·阿什頓是被曝光的用戶之一。阿什頓被披露的不僅有個人帳號,而且還被披露出是在上班時間瀏覽該網站。
而對于這件事的“禍首”,最終我們也只是大概地鎖定為一個自稱“影子團隊”的黑客組織。先不管誰是道德的勝利方,黑客技術的強大,已經彰顯我們在黑客技術面前幾乎就是“赤裸裸”的。
然而,我們對黑客卻幾乎是“一無所知”。
面對釋放勒索病毒、泄露偷情網站信息這樣的黑客,對于我們絕大部分人來說,幾乎就是“束手就擒”,而更可怕的是,泄露我們信息的不僅是這些“大神”,還有可能是個廚子。
2016年8月份,大楚網報道的仙桃市公安局網安支隊破獲的一起2000萬車主信息被泄露事件,特別有意思,也特別值得我們深思——犯罪嫌疑人最后鎖定是一名姓李的廚師。
據李某交代,他的作案手法其實很簡單,并不需要什么黑客技術,就是注冊了幾個QQ號,然后把昵稱改成“全國車主信息”,然后以1分錢一條的價格收購信息,就這樣一年多時間,李某通過購買、下載等多種方式竟然搜集到2000多萬車主信息。
然后根據信息的“新鮮度”,越是新的、沒人打過電話的信息就越貴,每條可達一兩塊,甚至五塊,不夠新鮮的,很便宜,每條三五毛,甚至一兩分。
李某就為了賺取中間差價,就把2000萬車主信息賣給了賣車險的、修車的和做電商的人。
其實上述真實案例,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犯罪嫌疑人對大數據的收集和利用。
有不少人一直不理解什么是大數據,認為大數據離我們還很遙遠,上述三個案例不僅宣告著大數據早就融入我們的生活,還闡述了大數據兩個顯著特點:數據體量巨大;蘊含著巨大的價值。
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早就進入別人的監視鏡頭
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的隱私是安全的?
IT君采訪過很多周邊的朋友,關于各種軟件APP實名認證的事情。
很多人都回答,即使某個公司掌握了我的一些數據,但是那些數據都是雜亂無規律的,整理起來又麻煩。再說也沒有什么公司要打我這個小人物的主意,他們相信了這些服務商都是善意的,自己是無關緊要的。
而實際上現在有人工智能這種技術,信息的挖掘、分類根本不需要人工來操作,信息收集的效率簡直就是光速的。目前像Facebook、騰訊、阿里這樣的企業掌握我們的信息目前看來還比較安全,但是擁有掌握數據能力的團體絕不止他們幾家。
比如IT君的一個小人物朋友,小楊,在他的各種非著名社交網站、求職網站上都實名注冊過,并且至少分散地寫著以下這些標簽:籃球、攝影、民謠、旅行、蘋果粉、動畫設計師、房奴、90后、181cm、85kg……我們可以看得出隨著標簽的增多,就算沒見過這個人,你已經大致對這個人的興趣愛好、消費傾向、消費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IT君也自認為是個小人物,就隨手檢驗了一下自己常用的兩個郵箱,發現其中一個竟然已經被破壞網站“玩弄”過了。
我們很多人,都是小人物,難道小人物把自己個人信息的安全寄托在信息擁有者“大人物的善意”上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關于上述描述,常常有人質疑,比如攝影、房貸、90后這樣繁瑣的信息就算泄露了有什么價值?
在信息技術的戰場上,小人物正被單方面虐殺
愛因斯坦 (Albert Einstein)曾經說:“我擔心總有一天技術將超越我們的人際互動;那么,這個世界將出現一個充滿傻瓜的時代。”
之所以有人對上述問題質疑,對泄密事件不重視,主要是對于問題認識不足,或許也有人覺得隔著一層“沒有城府”的計算機技術,就不會輕易被人騙。
還是拿小楊為例,他的個人信息,可以分為三類:社會信息、信用信息、隱私信息。比如動畫設計師、90后是他的社會身份標識;房貸信息是他的信用信息;蘋果粉、籃球是他的隱私信息。
但是因為大數據追求的多而全,從混雜的信息中分析數據相關性和數據發展趨勢,大數據征信大大擴寬了個人信息的范圍。除了社會信息、征信信息外,信息主體的其他行為數據、健康信息、地理位置等等都被納入取樣區域。
并且基于技術實現難度、同行激烈競爭、客戶需求不斷升級以及成本和效率,大數據在個人信息采集過程中,幾乎不會對各種信息進行區別對待。你所有的信息在信息采集者那里都有潛在價值,不管有用沒用他們都會全盤收割。
作為信息主體對個人信息的知情權、異議權、更正刪除權,不僅得不到保障,而且在維權方面因為調查取證能力弱、技術難度高、時間精力耗費巨大,往往得不到公正對待,個人隱私就在各種“隱藏的服務條款”中被各種服務商層層盤剝。
我們作為消費者,在跟商人進行博弈的過程中,為了獲得更好的服務體驗,舍棄了太多的隱私。然而事實證明,那些向我們保證“絕對不對外泄露”的信息,服務商是沒有能力保護的。
尤其是在大數據征信搭上智能化列車之后,我們大多數人的各種信息正被無限制、無差別地收集和使用。在大數據的積累過程中,我們就是這樣一步步暴露想從我們身上宰錢的商家面前。因此,勒索病毒黑客,才能夠精確地找到“值得”他去勒索的目標人群。
而當前,涉及到個人信息與隱私保護的法律《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個人信用信息基礎數據庫管理暫行辦法》、《征信業管理條例》、《征信機構管理辦法》《侵權責任法》《網絡安全法》(2017年6月實施)等等,立法多間斷、碎片化,尚未形成全面系統的維權體系。
法律往往是滯后的。在法律填補空檔之前,可以說侵犯隱私的“犯罪成本”是很低的,甚至沒有。而信息的擁有者掌握的信息越多,其權利也就越強大,而如果這些信息擁有者同時還擁有高端智能機器,就直接體現為操縱大眾的硬實力。
在互聯網的紅利期,在征信法律的空檔期,野蠻收割公眾個人信息的商家,將會是這個階段最大的贏家,而且“劣幣驅逐良幣”將成為大部分企業的生存之道。
歷史,一次次演繹向我們證明,任何不受限制的權力都將引發災難。
而不難想象,當那些擁有掌握數據能力的群體利包括黑客、甚至國家單位),當他們的利益和普通用戶群體利益發生“沖突”時,誰會是受害者?
客觀來說,在滯后的法律到來之前,能為我們負責的其實只有我們自己。更客觀地說,大多數受害者輸就輸在自己沒有危機意識。
如果在簽每一個隱私協議之前,仔細思考一番,或者拒絕下載那些無用、使用率低的軟件、APP,你就離勒索病毒,離李廚師這樣的人更遠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