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愛情只是個偽命題

冬凝+唐濤

1

陌陌是在27歲那年春天跟席遠相熟的。他們在一個旅游群里初識，彼此怦然心動。

席遠說：“有機會去你的城市走走，你要盡地主之誼哦。”

陌陌滿口答應。

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席遠因為一個項目，要在與陌陌相鄰的城市逗留很長一段時間，兩個城市之間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那天上午，陌陌去了車站，她要為自己找一份溫暖的愛情。靠在出站口的欄桿上等席遠，心中興奮又夾雜著惶恐。車到站，人群從站口涌出，他們順利地認出對方。

就像無數次計劃好的那樣，陌陌帶席遠去了極小眾的一個景點。足下青苔叢生，溫暖和靜，在斑駁的光影里，席遠握住陌陌的手，然后就沒再松開。

2

陌陌有男朋友，這一點，席遠是知道的。

陌陌的男友叫許江澤，高中同學，相處已經十年。高考時，兩人一同考至陌陌如今工作的城市。畢業那年，許江澤執意去了北京讀研。后來，許江澤發展順利，擁有了自己的公司。這些年來，兩人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為了在一起，雙方都做出犧牲：陌陌決計把手頭的工作做到年底辭職北上；而許江澤，則把原本已經裝修好的婚房賣掉，重新選在陌陌喜歡的街區，全按陌陌的喜好裝修。

從那天開始，有時陌陌去看席遠，亦有時席遠來看陌陌。有一次，吃過飯，席遠看到她與許江澤的合照，端詳很久，說：“他比我好得多，是個很有才能的人吧。”

陌陌沒有接話。席遠與許江澤是不同類型的男子，她覺得他們倆之間沒有可比之處，也沒有比較的必要。

陌陌自以為把這份愛情劃得很清，她不想改變結婚的計劃，當然也是怯于父母的叨嘮。重要的是，她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更喜歡席遠。陌陌清楚地知道，不管和誰在一起，相處久了，都是左手麻木地牽著右手。

送席遠去高鐵站，陌陌心中各種滋味。為了嘗一嘗愛情的甜頭，他們在不同的城市間奔波，背負著道德的譴責，真是很辛苦。

3

也許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冬天來的時候，陌陌跟許江澤說了分手。

那天許江澤打來電話，說要與陌陌約個時間回老家把婚訂了。陌陌嘴上不允，實是心里打了退堂鼓。

許江澤步步緊逼，陌陌不耐煩了，說：“要不分開算了。”

吵架的第三天晚上，許江澤趕到陌陌的城市。他說他以最快速度處理完手中各項工作，然后日夜兼程。他的臉上盡是倦意。

初冬的風頗有些凜冽，許江澤把陌陌的手揣進自己的上衣口袋，緊緊握住，陌陌清晰地感受到許江澤手心的力量與溫度。他們漫步很久，一直走到陌陌的小屋。

那晚，許江澤緊緊擁住陌陌，摩挲她光滑白嫩的臉頰，語氣唏噓：“我真的很怕把你弄丟了。”

陌陌不說話，鼻子一酸，淚落了下來。席遠的項目已近完工，即日將返。前一天她特地跑去跟他告別，回程的高鐵上卻接到許江澤已經在路上的電話。她忽然記起，這幾個月，許江澤工作的同時，還勞心費力地裝修著他們的婚房。

此時此刻，她有些嫌棄自己，因為自己無度奢求浪漫，才鬧得許江澤如此憔悴，還魂不守舍地趕過來。她覺得自己真是不配擁有愛。

陌陌下意識地回應許江澤的懷抱，默默決心：明天就申請年假，訂婚，結婚，并且，要一直一直對許江澤好。

4

陌陌早早擬好了辭呈，只等年關到來。

陌陌北上，只帶走極少的行李。將進高速入口，手機“滴滴”作響，是席遠。就像他們初識常在QQ上留言那樣，席遠說，遇到一個女孩，似她的容顏，有她的脾性，他要與她好好相處。

春天，陌陌與許江澤把婚禮辦了。她沒有感到幸福，只是又煩又累。許江澤喝醉了，昏昏睡去。陌陌蜷在他身邊，攬住他的脖子，卻久不成眠。那個叫席遠的男子，穿著灰色的粗布襯衣，從混沌中走來，又消失無蹤，仿佛就在昨日。

今天，陌陌一家三口置辦新衣，許江澤抱寶貝去了童裝區。陌陌坐下歇息，陽光透過商場巨大的玻璃穹頂流瀉下來，陌陌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變成空蒙一片。陌陌突然記起席遠，她恍然，愛情，原來只是一個偽命題而已。當日她喜歡的，也許只是這種被稱作“愛情”的感覺，而眼前的愛，才是自己真正不肯舍棄也不能舍棄的點滴日常。

陌陌那么慶幸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