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處告別的時候叫青春，無處告別的時候叫人生

四葉重樓

有一個特文藝的朋友，超愛攝影，后來開了攝影工作室。

每次去他的工作室，看到那些各型人物搭配、各種花樣角度的畢業照，都覺得自己也要專門去拍一組才不辜負認識他一場。

約片子的人越來越多，反倒是后期出片包裝上壓力大，他抽調了攝影組的兩個人，就忙不過來，干脆借我去做出外景的攝影助理。自覺也是個攝影入了門的人，以為能上陣顯顯身手，結果，讓我其他不管，專門記錄每一場拍攝花絮。他說：“這些圖片視頻花絮要做好文件給客戶，點把握不好，你就盡可能多拍。”

那天那個高校拍攝地有兩組需要拍照的，一組是情侶，一組是舍友。情侶組的總是一言不合就吵架，到后來幾張，姑娘耍脾氣不拍了，直接把我們這群人給晾在了操場上。舍友組的很有主意，不聽攝影師的，各自對造型、站位非常執著，按她們的意見拍了，跑過來看照片不行，又重新站，如此幾趟，也有耍脾氣的。

跟拍完晚上聚餐，終于還是忍不住，說起白天拍照的種種，朋友喝了口水，很中立地說了句：“他們年輕，在意的是拍出美美的照片，卻不在意拍照這個定格的過程，所以我每次都會安排人跟拍花絮，算是記下當時被他們忽略的東西。”

成片出來后，情侶組得到最多好評的竟然是女生吵架走了，男生倔強地站那里看著她背影的那張照片。和所有的甜美不同，這張夕陽中，兩個遠離的身影間彌散著傷感。不得不承認，抓拍的這張很打動人，只是選片的時候這張他們沒有要。

今年畢業季，我照例又去當助理，路上突然聊起那對情侶，他說：“前兩天他們過來找當年他們沒選的那張照片和當時跟拍的花絮視頻，要剪做成婚禮上播的片子。”

“都兩三年了，他們也真……”我實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證明成熟了，回頭看走過的路，釋懷接受，能覺得經歷的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他平靜地說，“這些拍照資料，我差不多會保存三年，三年他們沒有回頭的，我才會清刪。”

突然間，我有點理解他這種為別人青春加持一個期限的行為，甚至欣喜有一個這樣做的朋友。因為慢慢長大后才會發現：有處告別的時候叫青春，無處告別的時候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