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中計

董曉紅

一

一劍、兩劍、三劍……依蕓發瘋般對著萬九天的尸體泄恨，把誅殺萬九天的路家莊莊主路百轉看得呆愣住了。依蕓哭訴說她本是靜慧庵的一名道姑，數月前，萬九天見她有幾分姿色，強行把她留在身邊，每天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時手下人已檢查完萬九天的尸身及所佩帶物件，向路百轉報告說沒有可疑發現。路百轉臉色一變，親自搜查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他把目光重又落回依蕓身上，嚴喝道：“心劍在哪里？”依蕓打了個哆嗦，顫顫地把手中的鈍劍遞了過來。路百轉將劍一撇，說，他要的是神奇的心劍，不是破銅爛鐵。他的目光開始在依蕓身上游走，依蕓漲紅了臉，路百轉欲上前搜身，被趕來的兒子路千尋拉住了。依蕓與路千尋目光對視的瞬間，路千尋石化般呆住了，依蕓暈了過去。依蕓醒來時，已身處路家莊，路千尋深情款款道：“那天你用道姑的身份拒絕了我，早知道你會被萬九天擄走，我就該不管不顧地把你留在身邊。”“我配不上你。”依蕓一臉哀傷。

二

為了抹去依蕓的哀傷，路千尋每天陪伴，想盡辦法讓依蕓開心。

這日，路千尋帶依蕓上了百花頂，見識到了百丈崖下的寶藏。一百多年前，九王爺謀朝篡位，在一名親信的保護下隱居江湖，臨死前，將十箱奇珍異寶推下百丈崖，落入深潭之中。前些年大旱，崖下的潭水干了，寶貝重見天日，奈何懸崖峭壁，下去不容易，上來更是難如登天。占據此地的武林霸主路百轉每年都召開賞寶大會，研討運寶之法。

路千尋用手一指崖下最醒目的一個寶貝：“那泛著青綠光芒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吸毒寶爐了，能解百毒，只可惜無用武之地了。”依蕓突然插嘴說道：“崖底財寶心劍可破，找到心劍就能得到財寶，心劍很小，與萬九天在一起。這是你師父楊武臨死前告訴你的秘密，萬九天雖然待我不好，卻告訴了我所有，包括路百轉雇人殺了楊武，留他一口真氣，就是為了讓他把秘密告訴你。”

“不可能的，我從小拜楊武為師，絕對不是蓄謀已久的圈套，爹不會雇殺手殺師父的。”路千尋先是驚愕，而后瘋一般往山下跑去。

依蕓剛到路家莊大門外，就聽到院子里面有爭吵聲，接著路百轉和路千尋一前一后沖了出來。路千尋看到依蕓，急喊一聲：“依蕓快跑，他要殺你。”路百轉怒道：“紅顏禍水，挑撥我父子間的關系，自是不能留你。”他舉起帶著黑風的手掌奔依蕓面門而來。依蕓嚇得一閉眼睛，就覺一人把她抱在懷里，再睜開眼時，路千尋一張臉已呈現出墨黑色。路百轉一拂衣袖命人關門。依蕓忙喊：“他是你的兒子，怎么可以不管他。”路百轉道：“我沒有這樣的逆子，中黑風掌的人只有三日可活，留你一命，帶他自生自滅去吧。”

三

路千尋轉醒，看到依蕓一臉焦急的神態，他擠出一絲笑容：“依蕓，生死有命，我無懼死亡，只是奸人不除，我心有不甘。”他告訴依蕓，路百轉不是他的親爹，是他的殺父仇人。

依蕓淡淡一笑：“你能一口氣說這么多的話，看來黑風之毒已經解了，吸毒寶爐還真是神奇呢。”她從路千尋身邊拿過一個爐子模樣的東西，用包袱皮裹了，藏到了破佛像的肚子中。路千尋瞪大眼睛：“你是怎么辦到的，吸毒寶爐不是在崖底嗎？”“有心劍在，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依蕓開始把玩著一把劍，凡是寶劍都是有脾氣的，這把心劍遇血則強，斬殺的人越多，它越興奮越鋒利，可是當此劍不停地遇到飲一個人的血時，就會鬧脾氣變得很鈍，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自行恢復，所以當初我才廢了它。“這么說你已經下過崖底了？”路千尋滿腹疑問：“你有輕功我信，看不出你會武功啊？”

依蕓道：“殺人不一定靠功夫。”她啟動心劍機關，一揚手，心劍在空中打轉，如一股旋風，依蕓輕輕一跳落到了心劍之上，用腳底控制心劍在空中的走向。路千尋驚得目瞪口呆，嘖嘖稱奇。依蕓聞到異香，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四

依蕓睜開眼睛，就是一呆，她已身處在百丈崖之上。路百轉有些心焦地來回踱步。直到路千尋借助心劍從崖下上來，路百轉才露出笑容：“太好了，借助心劍果然可以上下自由。”依蕓明白了，陷入了父子圈套，臉上多了幾分蒼白：“如果我不出手，他中毒必死無疑，你們就這么有把握認為我知道心劍下落？”路千尋道：“我只能賭你對我的感情，賭我的命。”

“我要去看寶貝。”路百轉迫不及待了，他啟動心劍機關，高空一擲，跳了上去。一聲慘叫響徹山谷，接著再無聲息。路千尋神情激動，悲憤道：“依蕓，我與你說的都是真的，路百轉武功高強，我只好在心劍上做了手腳，可惜沒有了心劍，財寶只能永遠葬在崖底了。”

這突來的變化，讓依蕓面露喜色，她說：“那倒未必，有心劍在，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我就是萬九天身邊那把最厲害的心劍，我本名楊心劍，是楊武的女兒，一直跟在萬九天身邊歷練。”“你是師父的女兒？”路千尋十分驚喜。依蕓一拉路千尋的衣袖：“走，帶你去尋寶去。”依蕓的輕功登峰造極，無人能及，幾個頓挫帶著路千尋下到崖底。

崖底除了裸露在外的散財寶外，還有十口大箱子。“這么多的財寶，如何運得出去？”路千尋心生疑惑。“九王爺是個聰明人，當然會想個萬全之策。”依蕓看了一眼路百轉的尸體，撿起心劍，看準一塊石壁擲了過去，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在崖底一隅現出一個洞口來。

“爹，我們成功了，果然有秘道。”路千尋仰天大笑起來，同時路百轉抹了把嘴角鮮血，從地上爬了起來：“兒子，還是你有辦法。”他笑著，叫著，眼露貪婪地奔向財寶，當箱子上的大鎖被他逐一劈開后，不由傻眼了，箱子無一例外全是空的。路百轉又去查驗那些裸露的財寶，人也跟著癱坐在地：“假的，全是假的。”路千尋說：“不可能的，依蕓用吸毒寶爐救了我，應該有真貨。”此時的依蕓倒掛在石壁心劍之上，她發出一陣冷笑：“那吸毒寶爐是唯一的真貨，也是對付你們的誘餌，財寶早已獻給朝廷，作為抵御外敵之資。我接近你們只不過是為了替我爹和我的丈夫萬九天報仇。”依蕓冷哼一聲，腳尖用力，心劍落回她手，她吸氣提力如同靈猴一般向山頂躥去。

路千尋和路百轉想借助秘道出去，進去后不由傻眼了，所謂的秘道只是個能遮風擋雨的死洞罷了。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5.10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