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蘇青濃濃的女性意識

摘 要：蘇青20世紀40年代的海派文學女作家。其作品無論是小說還是散文，無不散發出濃濃的女性意識。品讀蘇青作品，品味其重視身心體驗、關注實用性的思考和注重自身剖析反思的女性意識。

關鍵詞：蘇青；女性話語；女性意識

蘇青，活躍于20世紀40年代的海派文學女作家，與張愛玲齊名，堪稱文壇耀眼的“雙子星座”。她出版了長篇小說《結婚十年》、《續結婚十年》、《歧途佳人》，散文集《浣錦集》、《濤》、《飲食男女》和《逝水集》等。縱觀其作品無論是小說還是散文，無不散發出濃濃的女性意識。

以“女性意識”為中心的文藝觀，是1929年英國現代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芙在《自己的一間屋子》中提出來的。其基本思想是反抗父權制度對婦女的身心束縛與壓迫，反對婦女的盲目屈從，要求婦女解放。由于“五四”新文化、新文學運動以及歐美婦女解放運動的影響，女性從被排除在社會生活以外，長期禁錮在家庭的方寸之中，深受父權、男權壓迫，沒有獨立的經濟地位，沒有受教育的權利，長期以來從屬和依附于男性的現狀中覺醒過來。隨之而產生的女性文學雖表達了戀愛自由、婚姻自主、女性解放等思想，但依然沒有擺脫傳統男性話語寫作，依然游走于男性文化框架中。

蘇青的創作彌補了“五四”女性敘事的不足，其作品內容遠離宏大敘事，關注女性內心的感受體驗，純粹從女性的視角出發，流露出清晰而自覺的女性意識，用別具特色的“女性話語”講述女性在男權制的重壓下，所遭遇的生存困境，從而探尋自身出路，表現女性追求獨立、自尊與自強的意識。

1 女性意識之一：重視身心體驗

“革命之后三十多年來，中國社會固有的宗法和舊禮教勢力對女性的壓抑，非但沒有排除，反而變本加厲。”1蘇青對此一時空下女性現實生存境遇有著深切體會，她所創作的小說和散文都是以自己生活經歷為基礎，用女性話語抒寫獨特的女性體驗，寫出男人所不知的領域，充分展示了女性的真實。如她對生育時的感受描寫：“肚子痛得利害起來，一陣過后，痛即停止，不一會，卻又痛起來了。后來痛的時候多，停的時候少，而且痛得更利害了，幾乎不能忍受，咬緊牙，扳住床桿，才得苦挨過去。西醫說：屁股不要動；但是我實在覺得非動不可，而且想撒尿，又想大便了。”2相信只有經歷過此種刻骨銘心之痛的女性才能這般形象而真實的表達。蘇青通過對女性身體疼痛的描寫，將女性的身體體驗大膽而率直地呈現給讀者，更在女性讀者中產生共鳴。

在有關女性性愛問題上，蘇青也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五四時期閨閣女作家們如冰心、凌叔華、蘇雪林、馮沅君、廬隱等都是要么干脆回避要么含蓄曲筆，即便是30年代的丁玲，她筆下的莎菲追求的也無非是超越世俗生活的“性愛烏托邦”。而蘇青卻驚世駭俗地將“男”置于和“飲食”同等的“女人之大欲”的位置上，道出“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她在《結婚十年》中這樣描寫“我需要一個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夜偎著我并頭睡在床上，不必多談，彼此都心心相印，靈魂與靈魂，肉體與肉體，永遠融合，擁抱在一起。”3在《談性》一文中，大膽聲稱：“其實我以為只有真正有愛情的性生活才可以使人滿足”。4女性欲望表達是如此赤裸裸地不加掩飾，想別人之未敢想，言別人之未敢言。袒露女性隱秘的本能欲望，釋放了女性被傳統所圉長期遮蔽的情欲。

2 女性意識之二：實用性的思考

蘇青不滿于男權文化中心對女性的壓迫，但對“娜拉”式出走又有清醒的認識和實用性的思考。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詮釋了高喊女性解放在現實的沖擊下終究只成為一句蒼白無力的口號，將五四和新文學中的新女性解放的神話撕破，強調沒有物質的基礎，再強大的精神支撐也會倒塌。如在散文《論離婚》中，蘇青具體寫出女性想做“娜拉”之難。“十八九歲的娜拉跑出來也許會覺得社會上滿是同情和幫助，二十八九歲的娜拉便有寂寞孤零之感，三四十歲的老娜拉可非受盡人們的笑罵與作弄不可了。”5可見，出走后如何是女性要直面的現實問題。針對這一問題蘇青試圖在作品中提出解決女性生存困境的方案，給廣大女性指出一條可實現的生存之路。在《續結婚十年》和《歧途佳人》中蘇懷青和符小眉兩位女主人公離婚后都在積極探索自身出路。

3 女性意識之三：自身剖析反思

蘇青把對生活的點點滴滴感受經過情感的過濾融化到文字中，她的作品透著悲歡離合的無奈也有自剖自省后的超然。

她在《結婚十年》中通過蘇懷青這一形象塑造，對中西文化結合下的女性角色進行了剖析和反思。作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新女性，懷青在結婚的日子里也不得不在花轎里接受轎神對新娘貞節的考察，還要在閨房中充當展品；產房產女后不僅受到男性的蔑視，也受到婆婆、小姑等不同輩分的女性的輕蔑，自己心里雖有不滿但也為生女而覺得不是那么理直氣壯；因為丈夫的不喜歡她放棄了自己熱衷的寫作；甚至在得知丈夫婚外戀時也不得不忍辱負重……蘇懷青的10年婚姻，從新婚、求學、生育、逃難、尋職到離婚的整個過程，就是女性對自身價值、人格尊嚴的追求和失落的過程。蘇青以切身的經歷反思了作為接受了新思想的新女性，卻淪為與傳統女性一脈相承的異化對象。究其原因是根深蒂固的傳統依附思想已經內化到女性的血液里，在男權中心依舊盛行的社會里，她們終究避免不了人格被異化的命運。她指出女性要保持清醒的認識，明確自我價值，知道自己應該選擇什么樣的生存方式并全力以赴。因為：“放在女人面前的只有一條道路，便是向上！向上！向上！”6

蘇青不僅把女性的戀愛、婚姻、生育、養孩子、工作等生活體驗進行真切的實錄，而且還不失公正地述說女性自身的缺陷和劣根性。“蘇青在許多文章里敘寫了女性所受的壓抑，然而她是清醒的，她決不一味地嘆苦經或抱怨社會不公，而是十分理智地看到了女性自身所具有的虛榮、愛面子、好嫉妒等被扭曲的品格。”7

蘇青以她敏銳的觀察和真切的體驗對女性自身進行剖析反思，試圖喚醒廣大女性的自覺和獨立意識，激勵她們勇敢地走上自救之路，走上真正的解放之路。

參考文獻

1.譚正璧.論蘇青與張愛玲[J]風雨談.1944.12

2.3.4.5.6.蘇青.蘇青經典作品[M]北京：當代世界出版社.2003年5月，第150頁，第137頁，第12頁，第76頁，第39頁

7.徐曉芳.蘇青散文淺析[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 2006.2

作者簡介

張盼，碩士，武警后勤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