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腳的鳥

陳聰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自的不幸。”當我寫下這句耳熟能詳的話語時，窗外依稀有幾片早落的黃葉，在風中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輕輕地打著旋。

我的姐姐，出生后不久便被父母送回家鄉，一個極度貧窮的小村。還好，姐姐用她的“翅膀”飛出痛苦，飛向光明。

姐姐打小就勤奮善良，砍柴、燒火、做菜，家中的好多家務她都能一個人做完。不僅如此，成績優異更是她特別的名片。

一年級，姐姐捧回了三好學生獎。

三年級，姐姐取得了小學生奧數一等獎。

小學六年級還未畢業時，就被幾個初中搶來搶去。

誰說“人無完人”？在我眼中，姐姐簡直就是一個“完人”。

后來，姐姐上了初中，一周僅能回來一次，每次總能從遙遠的鎮上背回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書。當村中的其他孩子還在沉迷游戲，游手好閑之時，她總能端端正正地坐在堆滿灰塵的小桌上，把從學校帶回的書一遍又一遍地翻，用手中的筆在書中寫著什么，筆尖仿佛還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一年的冬天，偏僻的小村難得出了太陽，我們隨外婆來到鎮上的廟子。我站在門外，信徒們在虔誠地禱告。我聽見一個和尚用溫柔而莊嚴的聲音念：“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

接著又說：“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到的人也少。”

我坐在門外的草地上靜靜等待，一直到人群都離開，我才起身走進去。我被姐姐堅定的眼神所震撼，似乎很堅信，自己一定能硬闖出一條路。

后來，姐姐考上了省重點高中，依舊名列前茅。

再后來，姐姐理所應當地考上了名牌大學，家人都很高興，她也挺開心的。

畢業后，姐姐在廣州的多家公司輾轉，終于謀得了一份薪資不高的工作，租一個破破的小房子住著，我甚至無法在那個嘈雜的小破屋待上一分鐘，她竟一待就是三年。

三年后，她終于攀上事業的高峰，拿到了滿意的工資，不用在公司和小破屋間奔波，也算活得自在。

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去年，她活得更加成熟了，頗有氣度，再也不是那個小村的“土包子”了，她的幸福與其他人一點不“相似”。

一次無意間，在張國榮的電影里看到這樣一句話：“世上有一種沒有腳的鳥，它一生就在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中睡覺。”是啊，我的姐姐就是這種鳥，一生向光的地方飛去。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到的人也少。”

我閉上眼睛，似乎看見一只鳥，在風中拍打著翅膀，向著蔚藍的天空飛去。

早落的黃葉，還在風中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輕輕地打著旋。

【評點】

文章記敘了姐姐的成長歷程，看似平淡，但其中所傳達的哲理卻值得我們思考。姐姐不同于其他貧窮人家早早嫁人的女孩，不同于游手好閑的孩子，不同于滿足現狀的工薪階層。她一步一步，沿著自己選定的路不斷前行，正如那沒有腳的鳥“一生向光的地方飛去”。文章擬題新穎，主旨深刻，禪語“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到的人也少”的引用堪稱畫龍點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