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常青
賣花姑娘
“賣花來喲,賣花來喲
賣了錢去買藥來救親娘”
順姬姑娘轉遍了整條小街
也沒有賣完花兒;她的眼淚
比大同江的流水還要多啊
不知道又養活了多少花兒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賣完
唉,妙香山上桔梗紅
賣花姑娘又哭了
卦者說:鳥兒一旦沖出了牢籠
那自由自在的日子就隨心了
東瀛的櫻花
女優們從櫻花樹上走下來
長袖善舞,繞樹三匝
一衣帶水的春夢,沙揚娜拉
她的嬌羞只留下一襲幻影
神的裁縫,用云彩縫制和服
打扮了松野明美,寫詩的女人
總是爽約。我等了一個世紀
月亮,是她身體上的胎記
芭提雅夜未央
偷香盜玉的海風吹滅街燈
美艷人妖,披戴鄉村的稻草
登臺獻唱我聽不懂的梵音
海上生明月。浪花撲向蝴蝶蘭
有人在詢問返回故鄉的碼頭
有人在稻花香里悄然涅槃
寅次郎的故事
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天
寅次郎,開始酗酒
老橡樹下的小酒館里
他又喝得東倒西歪
北海道的日子有些漫長
櫻花,還沒有要開的意思
一切心愿都需要等待嗎
他喃喃自語,終于回到
魂牽夢繞的北方家鄉
小酒館柜臺的另一邊
老板娘千惠子、寡婦千惠子
一直默默地望著他
她似乎拿不定主意,該不該
給這個胖墩墩的鄉村流浪漢
再添上一杯溫熱的清酒
寅次郎在玻璃旁看著她
喃喃自語:我沒有醉
真的一切都需要等待嗎
北海道的櫻花樹,一言不發
到了五月下旬,殘雪消融
才羞羞答答地開了
夏威夷之海
多少水晶,才能匯成這大海
多少眼睛,才能望穿太平洋
如果再藍,心靈就會被洗空
如果再深,身體可能飄起來
在珍珠港空襲舊址的海面上
還飄著航母的影子和動力油
黑的鮮血,紀念墻上的名單
沉重得讓這個小島不再漂移
不是所有人能看透海底世界
也不是每個人都肯愿意贊美
更多的久居黑暗而不知黑者
在蔚藍的水面上就變成色盲
變幻的只是魚、人類和史冊
太平洋,是全世界的水晶宮
用什么牽掛住這個跑遠了的男孩?
我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