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歡
一把借來的雨傘將我撐進蘋果園
我和她置換著水果,同時對調勞累的大腦
冰冷身體下是一張組合的木板,疙疙瘩瘩
我必須用中點對準中點,這是時間結出的密
碼
精確、實用。但不是萬無一失。我冷眼看書,
它們卻一個個藏匿到我的身后,
玩弄著八十平的落腳地。它們在書架上墜落,
像花式跳水員離水平面越來越近,近得發慌。
它們或許需要一個降落傘,用可控的速度
親吻腳下。也許它們更喜歡神奇的死海,
用密度保持永不沉落。原來,總有什么
會將我們撐起、舒展。好像是真的世界。
我和她不像從前高談闊論
眼睛的迷離給屏幕穿上影子
四周的靜穆誘使面前的她昏沉
為了機械化的程序,她將作業搞亂
這是一個胖嘟嘟的男孩教給她的
我親眼看見,不會有假。
明天將是無數個幻想的昨天
爆發的那一刻。她掛斷鄭州的電話
像嬰兒吮吸著睡眠乳頭。我,
怎么回事?賒來了她全部的焦慮
我習慣左手邊外婆粗糙的雙手
右手邊媽媽的后背,溫暖舒展……
可她走了,不打招呼
如同清明節就要來了,
這是今日午飯額外的加餐。
那一聲不吭的春雨將她安置
我的右手邊——意外的存在,
意外的呼吸——讓我窒息。
原來我已提早習慣一個人的睡眠
麥克白說“完了,我殺害了我的睡眠……”
麥克白夫人疑惑他從來沒有好好睡過……
清醒和睡眠在痛苦的天平上不分高低
“愛情”,這兩個字
這二十一個筆畫搭成的房子——
我們從現在開始住進去
我們像黃蜂,用心頭的蜜來裝修它
我們交換彼此的甜
“愛情”,它像一部詞典
當它被翻開,我們——
我倆,常常被組合在一起,
像“葡”和“萄”,像“阿”和“門”
當我們被分開,我們打破美妙的意義
偶爾,我似乎避開了它
這時我們像兩本書一樣獨立
但相互引用
遲 到
路滑。醉酒。發燒。
鬧鐘失靈。車子泄氣。以及
紅燈無底線的諂媚
——司空見慣的理由躺在那里
任我挑選。他們,
他和她,全都落選。
你在禁閉的眼眶繁忙,午夜
放出欲說還休的影子,重復
一寸深的積雪和告白
白熾燈熄滅五點鐘的枯坐
半個鼻子伙同月亮越獄
我借此遲到的完美
喜悅參半的夜
我離開我的職位。
從門里到門外,
我的話輕如云煙。
我沒有做這樣的準備,去
接受我,
留給自己的尷尬——
就像此刻此處,我
亂用破折號
來掩飾未發芽的漢字。
明日的對白會來,
會是四年膨脹的悄悄話,
關于團團月、點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