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美雨
《三叉戟》的京味與警味
文/王美雨

使用北京方言創作的《三叉戟》體現出作為土生土長的“80后”北京人呂錚精準地把握住了方言對塑造基層警察形象的重要性。呂錚對北京原住民心理的把握相當到位,故他在《三叉戟》中使用了大量的兒化詞來凸顯《三叉戟》所具有的北京方言統轄下的話語模式。
為展示自己的這種語言理念,他在《三叉戟》中特地讓徐國柱等老警察說地道的北京話,而新警察小呂則說標準的普通話,不同語言模式下老警察“狠毒”“老辣”的表達方式與新警察“稚嫩”“怯懦”的表達方式形成鮮明的對比,完美地將語言和人物形象塑造結合在了一起。
呂錚在《三叉戟》中特意將三個原本認識卻又分屬不同具體工作且彼此看不順眼的老警察和一個剛入職的新警察小呂放在一起成為探案組,絕不是心血來潮。徐國柱三人是堅持警察誓言的老警察代表,小呂則代表警察的新生力量,而為他們打外圍的林楠、楚冬陽則是警察中堅力量的代表。新老兩種警察力量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中堅力量在為他們保駕護航。三種警察力量雖各有自己的弱點,但相互的支持幫助無形中消除了這個弱點,形成了鐵桶般的警察團隊。
在刻畫人物形象時,呂錚非常重視他們在警察身份之外所呈現出來的普通人的不同特征。徐國柱等老警察在生活中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但是就工作而言,他們從不曾忘記自己的職責,工作的時間越久,他們越渴望肯定,所以呂錚才在文中指出“其實許多老警察都這樣,吃軟不吃硬,只要你給他們足夠的尊重,他們立馬從臥姿改為站姿,沖鋒陷陣”。這不僅是老警察所渴望的東西,也是每一個有工作的人所渴望的肯定,書中潘江海用“投名狀”“臥薪嘗膽”式的工作方法詮釋了這一心理訴求。這種詮釋,是呂錚對以徐國柱為代表的老警察們的理解,也體現出了他對人性深深的思考:一是現實生活中確實有很多警察在堅守自己警察職責的前提下,為獲得犯罪分子的犯罪證據,不惜犧牲自己的形象,即便讓別人誤解自己,也要堅持自己辦案方法的堅韌。這種堅韌是對自己在辦案中所遭受到的無形干擾力量的個人抵制,也是為了人民利益不計個人利益的飛蛾撲火式的付出。二是通過潘江海形象的大反轉以及其最終得到的懲罰,警醒警察個人英雄主義固然可以有,但不能偏執,而應符合法律要求。更應該相信自己身邊的同事,不應該一個人單打獨斗,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三叉戟》之所以能夠塑造出三個形象各異卻又吸引人的老警察形象,其話語特征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徐國柱等人身上體現出的世俗里的普通人特征,這種特征讓身為普通人的讀者更易移情代入,獲得極大的閱讀享受。
用一種正能量的形式體現自己的生命關懷思想,是呂錚致力實踐的創作理念,《三叉戟》以一個炎熱的夏末之日為始,將書中關鍵人物“文瘋子”范大傻子以及與徐國柱一生都脫不了關系的、二十年前橫行一時的流氓二冬子以一種詼諧的方式拽到了讀者的面前。呂錚具有縝密的邏輯思維能力,他從不浪費敘事空間給一個與其他故事情節沒有聯系的人或事,范大傻子及他手里的鐵棍、只有徐國柱能夠“降服”范大傻子的情節設置,為最后徐國柱以生命詮釋自己的職責提供了道具。呂錚之所以讓徐國柱在生命最后一刻將范大傻子手中的鐵棍視做九龍寶劍,正是為了說明能夠支撐一個真正的警察戰勝自己身體苦痛、激發自己生命最后力量,進而與犯罪分子搏斗的是他心中重于一切的警察職責。
警察工作的性質,讓呂錚在創作中總是小心翼翼地在呈現自己對警察的生命關懷意識,以避免個別讀者的惡意解讀。這種謹慎的創作態度,讓他的作品有了別樣的審美韻味。如果說《三叉戟》中徐國柱等三名老警察之間以及他們和林楠、楚冬陽之間芥蒂的消失,是一種大團圓的話,那么徐國柱的犧牲則是一種帶有缺憾的小團圓。這種缺憾,讓呂錚悲天憫人的情懷得以釋放,讓我們明白,或許沒有人會一直記得徐國柱的樣子,但他的精神卻會融進小呂等警察的血脈,一直傳承下去。(作者系臨沂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