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的綠

劉潤東

不知怎的，一顆草種子降落在一個荒蕪、陡峭、貧瘠的懸崖上。

剛到這兒時，它睡著了，并做了個甜蜜的夢。夢中自己落在一個百花園里，滿臉緋紅的桃花與它做伴，嬌艷的杏花與之舞蹈，純潔的梨花與其暢游，廣闊無垠的小草同它稱兄道弟。可當它醒來時，發現這里竟然是寸草不生的懸崖。它一下子頹廢了，開始自暴自棄、怨天尤人，覺得上帝待它不公。從此，它放任自流，就連飛鳥來了，它也不躲。還算命好，飛鳥沒看見，躲過一劫。突然，轟的一聲巨響，懸崖被天雷劈成了兩半。草種子終于掙扎了，拽住一丁點兒泥土，幸免于難。

往后的日子，它一直回想著她母親對它說的話：“孩子，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當你在困境中，要垂死掙扎，經過拼搏的人，才會享受到成功。”它終于——覺醒了。

春天，春雨姑娘在綠色的葉叢中，彈奏著迷人的夜曲“沙沙沙，沙沙沙”。小草使勁兒地吸足了養分，用力地在細小的石縫里翻了個身，悄悄地探出鵝黃的身子，直起了隱藏一冬的身子，那一株瘦弱的身軀，在和煦的楊柳風滌蕩下，被染成了綠色！正當路越走越順時，一只調皮搗蛋的小燕子用嘴把它的葉子給啄掉了。它再一次對自己失去信心，那本來的天之驕子搖身一變，只能窮兵黷武了。

“孩子，你怎能對自己失去信心呢？”

“誰在說話？”

“是我，光明使者——太陽！”

“親愛的太陽，您能告訴我，我怎樣才能擺脫現在這個丑陋的樣子呢？”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如今你只能靠你自己的拼搏，我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給足你陽光。”

“謝謝你，‘光明使者！”

小草又開始奮斗了，把根深深地扎在土壤里，貪婪地吸收著陽光，努力地抓住水分……

春末，小草從酣夢中醒來，破土而出，舒展著它那幼嫩的綠葉。它在風中搖曳著，美極了。它不像百合、月季、牡丹，一開了花，就炫耀自己，證明自己是花中之王。它不慕虛榮，樸實無華，它只知道夏天這個炎熱又可怕的季節要來了！

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萬物像燃燒了一樣。小草也快挺不住了，渾身是汗。可它與桃花、杏花、梨花不同，那些花在困境中全部都退縮，而它具有超強的意志力、頑強的品格。太陽光反倒給了它鍛煉體魄的機會。愈是炎熱，它愈是挺拔；愈是難受，它愈是堅定不移。夏天嘛，少不了風吹雨打。暴雨在獰笑聲中逼近，豆大般的雨點打在身上，能不疼嗎？可它忍著。風吼著卷來，雨箭一樣射來，小草絕不向狂風暴雨低頭、彎腰，迎著暴風雨，不屈不撓地挺立著。雨過天晴，它經受住考驗，收獲了大自然賜予的禮物——彩虹，而別的花個個早已支離破碎。

這個懸崖已有了一些名氣，不少游客來這兒游玩。這天，來了個不速之客——小男孩，偏偏把小草的莖給掐下來了。小草痛苦地呻吟著，它想：以前那么多的苦難我都承受了，這點兒苦算什么！我一定要給它們點兒顏色瞧瞧！于是，它緊撐著地，好像有什么要迸出來似的。小草使盡全力，把根深深地扎進堅硬的巖層中，堅定著自己的信念。為了防止再發生類似的事兒，小草開始散播種子，盡情飛舞。

秋是衰老的前夜，又是輝煌的最后幾天。中秋時節，瓜果飄香：紅彤彤的大蘋果向你招手，粉嘟嘟的大桃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黃澄澄的柿子展示著自己的美麗，你就是隔好幾里地都能聞到它們的香味。中秋時節，萬紫千紅：菊花仙子不疾不徐地展示著自己最優雅的瞬間，黃的如金子般絢爛，紫的如晚霞般朦朧，白的如雪花般高潔……大多數植物都在展示自己最輝煌的瞬間。可小草不是那樣，它堅持著，不讓自己有一絲黃色，始終保持自己最好的姿態。

冬天無疑是一個既殘酷又鍛煉人意志品格的季節。小草現在居然滿身依舊翠綠如初！在這寒冷的日子里，它只能在夢里與歲寒三友做伴。霜欺雪壓，它絲毫沒有向困難屈服，而是和它們作斗爭。冰雹的蹂躪使它的筋骨更加強壯，狂風的席卷使它的身姿更加婀娜。它并沒有長大，而是積蓄著養分，為來年的迸發做準備。

兩三年過去了，小草被歷練了無數回。它不僅讓自己變得“金碧輝煌”，還有了許許多多的兄弟姐妹，這都是它散播的“種子”。它們憑借自己的堅強贏得了自己生存的空間，更贏得了人們的尊重。

哇，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使人陶醉，這是青草散發出來的味道。絲絨般的綠草，輕輕覆蓋在每一個角落，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所有人沉浸在綠色的海洋之中。

從此以后，游客不計其數。它們來參觀的是懸崖上的綠！

我也來了，在這美麗的風景里，我不覺加快了腳步……

（遼寧省本溪市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