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謨的懷疑論在哲學史上的影響

程鴻博

【摘 要】休謨的懷疑論哲學是西方哲學史上的一個樞紐點。它通過對人類理智能力的考察，提出了不可知論的觀點，從而充分暴露了此前唯理論、經驗論所包含的“獨斷論”成分，動搖了包括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在內的整個哲學基礎。如不解決他提出的挑戰性問題即可知與不可知的矛盾，哲學就很難繼續向前發展。休謨的懷疑論對后人的影響是無與倫比的。它的懷疑論把康德“從獨斷論的迷夢中喚醒”，孕育了康德的“批判哲學”。它的精神實質和思維方式為現代西方諸多哲學流派所師承，實證主義、馬赫主義、邏輯實證主義乃至實用主義都把休謨奉為“宗師”，由于休謨哲學的獨特魅力，自其誕生以來，思想理論界對它的討論從未中止過，但褒貶不一。本文就休謨的懷疑論哲學的內在邏輯作一簡要論述，并闡述它對近、現代西方哲學的影響。

【關鍵詞】休謨的懷疑論；現代西方哲學；康德的影響

【Abstract】The doubt theory philosophy of the Hume is a vital point of the western history of philosophy to order. It passes to investigate to the human rational ability， putting forward the standpoint of the agnosticism， from but exposed this front well but the theories， empiricism includes of" break the theory only" composition， faltered to include but owner righteousness with but heart doctrine whole philosophy in inside foundation. If do not solve the challenge problem that he put forward can immediately know with unknowable self-contradict， philosophy can hardly continue forward develop. The doubt theory of the Hume is incomparable to the influence of the posterity. It of the doubt theory awakens the Kant " from broke to talk about only of foolish dream"， conceive Kantian" criticize the philosophy". It of the spirit substance is modern western and many philosophies to flow to send with the thought method a teacher accepts， the substantial evidence doctrine， Mach doctrine， logic substantial evidence doctrine is to the pragmatism to all receive Hume as the " respected master"， because of philosophic and special magic power in Hume ， since its naissance， thought theories field to it of the discussion have never stop halfway， but the praise or blame is different. This text makes for the philosophic and inside logic in theory in doubt of the Hume a the synopsis discusses， combining to expatiate it to the near and modern western and philosophic influence

【Key words】The doubt theory of the Hume； Modern western philosophy； Kant influence

1 休謨的懷疑論━━哲學史上的“中間派”

休謨的懷疑論是一種“溫和的懷疑論”。一般認為懷疑論，顧名思義，就是對任何事物都持懷疑態度進行理論論證而建立的哲學體系，又稱為不可知論。馬列主義經典作家曾經指出：“休謨的懷疑論即不可知論”，是動搖于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之間的“中間派”。

1.1 休謨的懷疑論與以往哲學史上的懷疑主義的區別

最早的懷疑主義可以追溯到古希臘的皮浪主義。古代的皮浪懷疑主義是依據感覺主義以感性認識可靠性的肯定的前提細微的推論，他不否認現象，他反對的僅僅是對現象的真實與否的理性判斷，而要否定的只是知識的可靠性或可能性。近代的笛卡爾的懷疑論用“懷疑”的活動的事實性肯定了理性的真實性，其目的是為了確立其哲學第一原理“我思故我在”，為了證實人對實體性知識的認知方式而重構形而上學的體系，“我”（我思故我在之中）是存在的，絕不能懷疑“我在懷疑”，“我懷疑”有自身的不證自明性[1]。休謨的懷疑論繼承了以往懷疑論的傳統，又有自己的獨特性，休謨自稱是一種“緩和的懷疑主義”，它是“徹底懷疑有幾分被常識和反省改正了以后的結果”。

1.2 休謨對實體學說的懷疑

休謨對從本體論角度出發貌似已知的答案的前提的提出追問并進行懷疑，逼迫它們拿出自己認識論上的根據，使得傳統的本體論向以主體為重心的認識論發生轉變。休謨在經驗論基礎上提出“除了能感知自己的知覺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可知的事”，但是感性知覺究竟從何而來呢——正是在認識論的這個根本問題上，休謨提出了自己的懷疑論的根據。他說：“至于由感官所發生的那些印象，據我看來，它們的最終原因是人類理性所完全不能解釋的。我們永遠不可能確定地判定，還是由我們的造物主那得來的”。這樣，休謨把認識的來源問題懸而不決對它采取一種“存疑”的態度，最終導致了休謨的不可知論。休謨從不可知論的基本觀點出發，既反對唯物主義實體概念，也反對唯心主義者的精神實體概念，因而他的懷疑論就成了哲學史上的中間派。

2 休謨的懷疑論對近代哲學的影響

2.1 休謨的懷疑論與宗教批判影響了法國啟蒙運動

休謨的懷疑論是經驗的懷疑主義，他強調一切事物和理論的基礎是經驗，那么我們反過來問由經驗得來的一切結論的基礎是什么？這里包含了一個新的問題，這個問題最難以解決和解釋。在繼洛克和貝克菜之后休謨促使經驗發展到了極點，如何解決經驗不能解決的新的問題呢？只有求助于理性；在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哲學與宗教有密切的聯系，哲學要向前發展就必須深刻地反思宗教對哲學的束縛，休謨對宗教的批判是激發啟蒙理性的導火索，而啟蒙理性的特點就是建立與經驗基礎上的反思。休謨的影響遠播于世界，啟蒙理性是時代的標志，它宣告了理性時代的正式開始，啟蒙運動遍及全歐洲，休謨是蘇格蘭啟蒙運動的代表人物，康德是德國啟蒙運動的代表人物，但法國的啟蒙運動最為徹底，影響最大。法國大革命是它的直接后果，可以說啟蒙運動開辟了理性時代對19世紀的非宗教思想影響深遠。

2.2 休謨的懷疑論提出的問題成為康德以及德國古典哲學的出發點

第一，休謨探討問題的思維方式影響了康德。康德認為，必須肯定作為感覺表象的基礎的“自在之物”問題是我們能不能描述它這就需考察理性[2]，康德借著休謨的懷疑論走上了否定絕對主義的“形而上學”的道路，休謨向傳統形而上學的思想路線提出的問題，他以經驗的懷疑論否定形而上學實體存在的根據，把形而上學排除科學與理性的領域，從而否定了形而上學的“求真”的可能性，受此影響，康德從形而上學的源泉即人類理性的能力入手，把哲學研究任務從肯定科學知識這一事實出發進一步去追問科學知識如何可能的問題，在《純粹理性批判》中把先天綜合判斷何以可能的問題分為三個：“純粹數學何以可能？純粹自然科學何以可能？形而上學何以可能？”他又通過批判性的考察，確認數學和自然科學不但可能，并且實際上已經存在，現在要搞清的問題應該是它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它的經驗前提是什么，這就要求涉及形而上學的問題，傳統的本體論的形而上學能提供的只有形而上學的武斷，必須轉換思維方式發動“哥白尼式革命”其出路只能使哲學由本體論向認識論的轉變。

第二，休謨為康德哲學提供了思想資料。休謨的懷疑論暴露了以往哲學一個大的弱點，即無論經驗論還是唯理論都未對自己的理論前提進行深刻反思，形而上學地割裂了經驗與理性，認識與實踐的關系，如不解決這個弱點和矛盾，哲學就難以繼續發展，但是這個矛盾作為經驗論哲學家休謨繼續沿著經驗論的方向走下去是無力解決的，因此訴求理性的參與康德卻機敏地發現了它，并發揮了休謨未經發揮的思想。

第三，休謨的宗教懷疑論也給康德以深刻的影響。康德的批判哲學的一個基本精神是對傳統宗教神學的批判和對人及人的本性的肯定，休謨以懷疑論的方式揭露宗教與科學，信仰與理性的尖銳對立，并把宗教信仰排除理性和科學的領域，否定上帝對自然的統治，用人性中的理性懷疑的方式把經驗的和非經驗的對立沖突揭露出來。

3 休謨的懷疑論對現代西方哲學的影響

3.1 對傳統哲學實體主義本體論的超越

傳統哲學把實體問題看成是哲學探討的根本目的[3]，休謨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把知識局限于現象世界，指出人的理性的有限性，反對理性的超驗使用，主張理性的使用的前提是對自身的反思，如不對理性的能力有個立誓的了解，就可能出現對理性的濫用，從而把人們從實體主義的迷夢中喚醒，開創了現代西方哲學反形而上學的先河。在否定了追求形而上學實體的意義之后，休謨的懷疑論哲學的“第一原理”在哲學史上最早把實證意義提了出來，給上述提到的實證哲學的諸多流派給以重要影響。休謨的感性，情感，社會道德生活為人立本的導向，引起了現代哲學“向生活世界回歸”潮流的強烈回響。胡塞爾主張的把實體世界“懸擱起來”，以達到“回歸生活世界”的思想，狄爾泰的“生命哲學”，維特斯坦的“生活形式”等無一不是對休謨“生活高于哲學”原則的承襲[4]。

3.2 對傳統哲學理性主義認識論的超越

理性主義一向是西方哲學的傳統，文藝復興更是堅定了近代哲學的理性信念。然而，這一傳統在近代經歷了一次徹底的消解，它來自休謨，休謨說：“理性是，并且應該是情感的奴隸”[5]把理性置于情感之下，這是對蘇格拉底，柏拉圖以來西方理性主義傳統的哥白尼式的顛倒。因此，休謨的懷疑論是現代西方非理性主義思潮的淵源之一。

3.3 對傳統哲學科學主義方法論的超越

古希臘哲學與科學是渾然一體的，自然科學原則明顯地支配著希臘哲學。近代自然科學獲得迅速發展，受此影響，近代自然科學的方法上無為哲學的方法。傳統哲學的科學主義方法論是一種主客二分的對象性思維方式的產物它的錯誤之處在于它無條件地承諾這樣一個前提：主體和客體屬于相互分裂的兩個世界。現代西方哲學超越主客體對立的思維方法，走向了主客不分的本源性情感體驗。馬赫的“要素論”，詹姆斯的“純粹的經驗”，以及新實在論的中立一元論，都是這一超越的結果，但尋根溯源，這種主客不分的思維方式早已初見于休謨的觀念論中。休謨認為來源于感覺經驗的知覺才是知識的對象，而知覺是無分主客的，認識的客體和主體都包含于其中。

3.4 休謨對作為經驗自然科學基礎的因果律提出最強有力詰難，這一詰難深刻地影響了西方知識論和當代科學哲學

哲學史上著名的“休謨問題”是因果問題，亦稱歸納問題，這個問題有兩個要點：其一，歸納法沒有邏輯的必然性。其二，歸納法不能被經驗所證實；因為證實的過程也是歸納的過程。“休謨問題”對現代西方哲學產生了深刻的影響，近代實證科學尤其是牛頓力學的輝煌成就為后盾，歸納法作為科學發現和發明的“新工具”，其有效性和合理性似乎無可置疑的，但偏偏休謨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給歸納法致命的一擊，休謨的這種懷疑主義精神在人類知識的增長過程中有著革命性的作用。牛頓從“蘋果為什么總是往下掉而不是往不上飛”這個問題出發，發現了萬有定律，推翻了兩千多年的亞里士多德關于物體運動方向的闡述。愛因斯坦對牛頓力學定律深信不疑，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相對論了。由此可見，科學理論的每一次飛躍，都離不開科學巨人們對當時占統治地位的科學理論的懷疑與批判，而懷疑與批判本身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人們通過懷疑與批判的手段來推進人類知識的增長。

【參考文獻】

[1]休謨.人類理解研究，商務印書館，1981：142，27，69，136.

[2]康德.未來形而上學導論，商務印書館，1978：9.

[3]普列漢諾夫哲學著作選集，三聯出版社，1974（1）：732.

[4]趙敦華.西方哲學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262.

[5]N.K.Smith，A Commentary to Kants Critique of Pure Reason，Humanities，New Jersey，1918，p.l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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