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自然主義色彩評略

張曙光

安徽廣播電視大學阜陽分校

摘要：《紅樓夢》是一部自然主義的杰作，《紅樓夢》故事情節、場景描繪、人物設置、語體色彩、創作意圖都滲透著作者的自然主義情愫，折射出自然主義基調。本文采取原著研讀、文獻檢索、網絡查閱等方法，從上述故事情節等五個方面對《紅樓夢》自然主義色彩作以探究，以期跳出每每閱讀原著深陷某單一主義窘境而難以自拔的懵懂境地。

關鍵詞：《紅樓夢》；自然主義；色彩；創作風格；生活流

《紅樓夢》百科雜陳、蔚為大觀，客觀上呈現出的創作手法、藝術風格歷來更是眾說紛紜。筆者以為《紅樓夢》折射出來的風格色彩是自然主義的，在此特從故事情節、場景描繪、人物設置、語體色彩、創作意圖五方面對《紅樓夢》自然主義色彩作嘗試性探究。

一、故事情節

（一）情節多頭雜進

《紅樓夢》主要情節有木石前盟，寶玉得名、抓鬮，王熙鳳初次出場，寶黛相會，探微恙互看金玉，王熙鳳弄權鐵檻寺，建造大觀園，元春省親，共讀西廂等，起碼前八十回曹公所寫文本中，情節繁雜、隱晦，間或暗示，時空上時有交叉，呈現出一種不經意尚解不開理不清的生活原始狀態。

（二）夢境迷離混沌

《紅樓夢》作為中國傳統夢文學的集大成者，前八十回洋洋灑灑描寫了近20個夢。對這些夢境描寫的探究，從最初的脂硯齋開始，一直延續到當代學者。他們雖一致推崇曹公的造夢技巧，但真想對這些夢境的起因描寫、夢象的來源、夢境的荒誕性、夢境的真實性作進一步的分析挖掘，多顯得理屈詞窮、無從置喙。究其緣由，這一切多緣于生活的迷離混沌，而作者恰恰遵從了這種生活的原生態。

（三）性事繁多赤裸

小說作為文學創作對生活的再現，性事的描寫絕對不可或缺。《紅樓夢》文本中性事描寫前后出現了近二十次，這里有人神戀：賈寶玉與警幻仙子；主仆戀：賈寶玉與襲人；僧俗戀：秦鐘和智能；同性戀：賈寶玉與蔣玉菡；不倫戀：秦可卿與賈珍等。在表現手法上或赤裸或隱晦，或現實或夢幻，或直接或曲奇，完全屬當時社會風氣真實寫照，在借鑒《金瓶梅》基礎上觀照了古時大戶貴族之家日常性事活動頻繁。

二、場景描繪

（一）經典場面疊出

以人物算，涉及十二釵的即有：寶釵撲蝶、黛玉葬花、元春省親、迎春看經、湘云眠芍、妙玉沏茶、探春除弊、惜春逐婢、熙鳳弄權、可卿悲病；涉及妻妾小姐的亦有：佩鳳慌心、二姐吞金、三姐橫劍、秋桐罵窗、金桂設局、寶琴立雪等。

以場合算，有大小府邸場景、出現人物：寧國府，12人；榮國府賈赦宅，10人；榮國府賈政宅，28人；薛府，5人；史府，2人；其他府邸，9人。

（二）生活場景頻現

《紅樓夢》中的生活場景細碎、瑣屑共六七十處，折射出小說家實實在在的生活流擬人擬物擬世態非凡的描摹能力：香菱學詩，寶琴立雪，玉釧嘗羹，彩霞勸環，小鵲報信，素云拿粉，碧月感懷，襲人繡鴛，蟬姐忍氣，豆官斗草，寶蟾調情，二丫紡線等等。

（三）造園藝術襯托

《紅樓夢》中的園林描寫堪稱一絕，實際上這是中國古典園林藝術的絕妙寫實，這與作者傳神文字描摹有直接關系，與作者生活的時代相匹配，系作者生活環境的再現，在精神上這些園林藝術如大觀園體現了中國封建社會“天人合一”、“順其自然”哲學思想；在物體上這些園林藝術則表現為注重建筑主題和注重細節的搭配；在溝通“神”“物”上則反映出園林藝術和古典文學的對接，如意境營造、詩詞楹聯等。

三、 人物設置

（一）人物超級眾多

《紅樓夢》真真正正屬“文學即人學”，這部名著涉及的文學形象豐富至極，人物超級眾多。書中實體人物721人，涉及的古代帝王23人，古人115人，后妃18人，列女22人，仙女24人，神佛47人，故事人物13人，共262人，各類角色加起來有983人之多。這些人物身份不同、形象各異、命運有別，近千人的小說組成一個蕓蕓眾生、蔚為大觀的天上人間。而這處天上人間正是作者對自身生存的那個封建社會的真實寫照，對當下生存空間傾畢生心血的傳神描摹。

（二）關系繁復多序

《紅樓夢》人物關系錯綜復雜、繁復多序，在古今中外小說或文學作品中可謂空前絕后。眾多紅學愛好者對其中人物關系按不同標準分類產生不同類型，真可謂洋洋灑灑、極為壯觀。如：賈府人物關系、四大家族人物關系、四大家族主奴關系、十二金釵、十二丫環、十二家人、十二官、七尼、七彩、四春、四寶、四薛、四尤、一主三仆（六組）。

四、語體色彩

（一）各種文體紛呈

《紅樓夢》中存在大量的詩詞曲賦，體裁上包括詩、詞、曲、辭賦、歌謠、對聯、匾額、偈、諺、誄文、駢文、贊文、書啟、燈謎、酒令等，形成小說的有機組成部分；題材上涵蓋了思想、文體、人物、歷史、建筑、園林、禮儀、習俗、哲理、宗教、戲曲、游藝、音樂、美術……令人嘆為觀止；數量上，各種形式文體統計共為225篇。如此林林總總，皆向人們展示了作者生活的那個時代各種社交文體并存且構筑而成的大氣磅礴、汪洋恣肆的另一處文藝“大觀園”。

（二）書面口語混用

文白夾雜是中國近古至近現代社會文風的真實現象，成稿于乾隆時期的《紅樓夢》，自然擺脫不了這一宿命窠臼，盡管作者把這種兼容做到極致。《紅樓夢》書面口語混用分人物語言、陳述語言、敘述語言。其中人物依據不同的社會地位、身份、心理、性格、年齡、性別、場合操著或粗俗或文雅，或直白或委婉，或白話或文言的表達言語；陳述語言分引導性語言、介紹性語言、整合性語言；敘述語言又有純粹口語、白話雅言、淺俗文言、韻文等。

五、創作意圖

（一）生活流原生態

“曹雪芹是大情種，《紅樓夢》是寫自己的懺悔錄。” “理想破滅后，他產生厭世情緒。”“《紅樓夢》以‘大旨談情，實錄其事自勉，只按自己的事體情理，按跡循蹤……”無論是前番名人論述，還是作品客觀呈現的藝術色彩，無疑都將《紅樓夢》打上深深的自然主義的色彩，《紅樓夢》實實在在呈現出生活流、原生態的光暈。

（二）儒釋道薩滿教

《紅樓夢》如實反映了那個時代的各種思潮以及這些思想的合體。《紅樓夢》薩滿教中有石崇拜如作品名《石頭記》，金玉奇緣、木石奇緣，水崇拜如“女兒水做的”觀念，薩滿銅鏡與風月寶鑒，生魂、游魂、轉生魂三魂說，祭星祭祖多神論，家族族長穆昆達制度。《紅樓夢》儒教意識表現在所讀儒家經典，儒家孝道思想，宗祠匾額、楹聯，祖宗祭祀活動等。《紅樓夢》佛家思想有因果報應理念，色空循環理論，《金剛經》多處出現，“中觀”視角“不二”哲學，佛家或禮佛人物塑造等。《紅樓夢》道家哲學體現在“歸隱”“避世”觀念，古樸的辯證法思維，作品中的信道人物、建筑、物件等。

（三）色空思想濃重

有評價曰：“色空思想始終游蕩在《紅樓夢》的字里行間”。此話當真：空空道人和賴頭和尚向人展示的繁花散盡，甄士隱的富貴尊榮、灰飛煙滅引出的的人、事、情、境，風月寶鑒之一體兩面暗示的美人與骷髏，通靈寶玉的似通不通、似靈非靈，《好了歌》“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色空詩“色相空空悟大千，鏡里明月安如山……”等無不映襯出《紅樓夢》濃厚的色空思想。

作為我國自然主義色彩權重份額占比極大的《紅樓夢》，并沒因其二百多年的沉寂、流轉、驚艷，湮滅了自身價值，而令人驚呼的是她仰仗對生活的神奇描寫，源源不斷地向人們展現出不朽的人性光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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